一个人能在逃亡故国十几年后仍旧锲而不舍地坚定志向,去国十几年,朝中仍有人愿意支持他,本就可以说明他心志之坚,能力之强。
至少,很得人心。
晋国,魏国。
李成绮沉思。
同时治理起来过于困难,况且不同于师焉不断,民怨盈天,郦氏一族还没到尽失人心的地步。
他们需要一个驯顺的傀儡,但绝不是郦缙。
李成绮回了些褒奖的话,在最后写道:必要时杀之,另从宗室中择选新君。
外面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李成绮头也不抬就知道是谁——只有谢明月一人出入长乐宫无需宫人通报。
“回来了。”
他说的随意,就好像寻常人家似的,却听得谢明月心里发烫,“是。”
谢明月身上带着外面的冷气,故并没有立刻过来,先解下大氅,在铜炉前驱了驱寒气,才走过来。
“下雪了?”皇帝将信装好才抬头问道。
“细雪霏霏。”谢明月回答,将一极精致的螺钿紫檀盒放到了案上,对李成绮道:“是越国君送来的贺礼。”
今日便是越国使节到来,除却带来了一应越国特有的礼物外,还有这个,且有慎涞手书一封,要一并送给李成绮。
李成绮把陈椋的信给谢明月,让他再看一遍,自己则打开了紫檀盒。
盒中整整齐齐地摆着各种瓶瓶罐罐。
李成绮随便打开一青玉小盒,刚一打开,就有甜暖香气萦绕。
盒子内的东西都事先检查过无毒,不然也不能呈到李成绮面前,所以他开的很放心。
绕开瓶底,但见有酥雪二字。
李成绮只觉这东西很像用在脸上的,有点疑惑。
他着女装的事难道都传到慎涞耳朵里了吗?
信乃是厚厚一沓。
李成绮:“……”
慎涞到底在干什么。
他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纸张。
他一目十行地看过,发现这不是信,而是在介绍盒子里的东西名称用法与用量,还有原料,和制作这些东西原料所需要的数量。
酥雪好巧不巧就在第一页。
李成绮看过,神色诡异。
谢明月半天没听到李成绮出声,抬头,正好对上皇帝说不出神色的脸。
“陛下?”
李成绮问:“你看完了吗?”
谢明月颔首,“臣看完了。”
然后就被塞了一沓纸。
谢明月快速看了几行,表情也有些微妙。
片刻后,李成绮才慢慢道:“慎涞能左右逢源这么多年,送礼确实会投其所好。”
谢明月听出他在开玩笑,摇头失笑。
能研究出这么多这个玩意,李成绮难免生出一种敬服的情绪,倒不是敬服这些东西,而是敬服慎涞这么折腾居然还没死,身体调养得实在不错。
李成绮提笔,决定给慎涞回书一封,感谢越君好意,顺便问问,慎涞是怎么保养身体的。
他对慎涞的养生之术很好奇。
谢明月拿起那盒被李成绮拧开的脂膏,送到鼻尖下闻了闻。
李成绮分心问道:“谢卿不妨猜猜,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谢明月见下面有酥雪二字,想起方才所见,顿了顿,“臣,仿佛知道。”
李成绮撑着脸,“以谢卿的医术,觉得这东西当真如药方上所说的那般神奇吗?”
谢明月不知想到了什么,喉间微干,回答道:“臣只能同陛下保证,这无毒。”
至于到底如药方所言,谢明月当真不知。
但他不介意知道。
……
不同于众人心中所想,北府玄甲军所到之处,却并无烧杀抢掠之事发生,军纪甚严,令行禁止,大军驻扎城外,所用粮草除却后方供给,还有大部分都来源于城中囤积的粮食,拿足大军所需,倘有剩下,皆散给百姓。
自从师焉老迈昏聩后,朝廷征收赋税连年递增,又赶上饥荒年,官府非但不放粮,却与商人勾结,囤积居奇,大肆搜刮民财,百姓苦不堪言。
玄甲军到了,非但没行无道之事,还有粮食发出,竟比先前官府还好。
况且军士只杀负隅顽抗者,于百姓无犯,便更得人望,也更坚定了不反抗的想法。
玄甲军中也有不少出身世家者,每到一城,也去同世家相谈,毕竟对于世家来说,世间无万世帝王,世家却永存,与王朝同生,却不同灭。
有这些素来在地方就有人望的世族宣扬,玄甲军更得人心。
但大部分,都在观望,倘若魏能涅槃,则不开罪于魏军,若周大获全胜,新君也会与他们合作。
指望着玄甲军暴行激怒百姓,使百姓不得不反抗的魏朝廷上下不由得失望至极,亦无比慌张。
而更令他们害怕的是,师焉病倒了。
“滚,滚出去!”
师行之还未踏入寝宫,便听师焉在里面大吼,紧接着是器皿碎裂的声响。
师焉的声音沙哑而癫狂,从最里面传来,“你们这些恶鬼,能耐寡人何?!来啊,寡人的人头就在这,谁敢来取!”
师行之神情淡淡,问跟在他身后的宫人道:“父皇这样多久了?”
那宫人低声道:“已有半年多了,先前只说有异响,奴婢等都听不见,整夜整夜燃着明烛,之后又说看见人影,亦不见踪影,起先只在夜里,现在,青天白日都看得见了。”
师焉病得愈发重了,大小事务都落到了师行之身上。
奈何他主政数十年,从未放权,又忌惮太子,不让太子学任何与军国大事有关的任何知识,以至于现在师行之处理器事务也很是吃力。
师行之点点头,拿着看过奏折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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