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尧听了这话,猛的一抬眼,云非寒已经转身和周离谈起了正事,似乎方才那句话,只是湛尧的幻听而已。
他握紧了这把匕首——杀我想杀之人吗?
他看着云非寒的背影——可我想杀的人,是你啊。
当夜,湛尧又与云非寒睡在了柴房里,今夜,柴房里多了一张简陋的床,云非寒不用再枕着木头睡得腰酸背痛了。
他今夜睡得比昨夜更熟了些,湛尧等他呼吸绵长均匀后,才拿出匕首,悬在云非寒的喉结上方。
他正要下手时,忽然看到云非寒后脖颈一片淤青。
湛尧的手一软,收起了匕首,愤恨地想:“这淤青是我昨夜睡出来的,看在这淤青的份上,先饶他一次,明天再杀。”
第二天深夜,湛尧想起白天时,云非寒捡了一只小猫送给他,给他解闷。湛尧收回了匕首,愤恨地想:“看在小猫的份上,明天再杀。”
第三天深夜,云非寒的淤青几乎好了,他和周离出府一整日,探查西洲民情,到晚上才回来,话没说几句就累得睡着了。
湛尧想今夜自己一定不会心软了,他拿起匕首,透过温和的月光看到云非寒睡着时显露无疑的疲倦与憔悴。
“今天这么累吗?”湛尧轻声嘀咕,“就让你睡个好觉,明天...明天再杀。”
齐王殿下攥着匕首,躺回云非寒臂弯中,愤恨地想:“明天我一定不会心软!”
他安静地睡了过去,云非寒缓缓睁眼,垂眸看着怀中熟睡的人,轻轻叹息,替他将匕首调了个位置,不让匕首硌着湛尧。
第102章 云非寒X湛尧(四)
贺贤愁眉紧锁,明日云非寒和齐王就要去大营巡视兵器库,他已为此事苦恼多日。
一旁的心腹道:“将军不必担心,名册上绝对不会露出什么马脚,云非寒就算要查咱们也不怕,何况他根本没想亲眼看名册啊。”
贺贤看了心腹一眼,说:“你可知道,当日的燕伦是怎么倒台的?”
心腹并不知细节。
“燕氏倒台,最开始就是底下账本出的事。”
贺贤将此事视为前车之鉴:“云非寒与云子玑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这两人的手段只怕是一样的,云非寒说要查名册,不过是虚晃一枪来试我的态度,西洲乱了这么久,他早就起疑了。”
心腹说:“兵器库那边一早就准备妥当了。”
贺贤的视线下移到桌上摆着的两把弯刀上。
这两把西狄军中制式的弯刀,从外形看并无明显不同,但如果将两把刀拿在手中,立刻就能觉出不对来。
一把是铁打的刀,另一把,则是灌了水泥的假刀。
这种假兵器,放在兵器库里只能滥竽充数,经不得细看。
这些东西,糊弄其他人或许还可以,但云非寒是武将世家出生,是个从小就跟着父亲在军营里混着长大的,真兵器假兵器,只怕他远观一眼就能看出破绽。
这些假兵器本来是用来糊弄皇城派来的文官的,云非寒的到来,打了贺贤一个措手不及。
碰上云家人,西洲军中一切欲盖弥彰之举,都成了枉费心机。
贺贤只争到了三日时间,这三日,却也不够他造出一个能骗过云非寒的局。
他忽然抓起桌上那把假弯刀摔到地上,那刀果然就断得四分五裂,里头的水泥还碎了一地。
“我苦守西洲十年之久,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如今居然被一个流犯逼到死角!真是窝囊!”
心腹见贺贤动怒,急中生智:“云非寒说到底只是个流犯,将军,流犯死在边境,是不会有人深究的。”
贺贤猛地抬头看了心腹一眼:“你说什么?”
心腹一时拿捏不准贺贤的意思,低头道:“卑职,卑职失言了。”
贺贤却笑了起来,他起身拍了拍心腹的肩膀:“你得对,他只是个流犯,流犯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心腹得了鼓励,立刻道:“可皇城的云家会不会追究?还有那位云君后,他们到底是血脉相连的至亲。”
“云非寒已经从云氏除名,律法上,他已不是云家人,云氏再位高权重,在政变的余浪彻底平息前,至少三年内,他们是不好明着袒护云非寒的。”
贺贤拿起那把真弯刀,贴着刀刃看刀的弧度:“至于云君后,我听说他脖子上那道疤这辈子都消不下去了,这疤只怕也在他心里,兄弟之间,难道就不会离心吗?自古以来,为利益撕破脸的亲兄弟还少吗?”
“云非寒当日可是差点逼死了君上最心爱的君后,君上心里,难道没有恨吗?”
贺贤理所应当地想:“君上不杀云非寒,只是看他还有利用价值,想着用他来治西洲之乱,若他出师未捷身先死,君上也只会啐一句无用,能有多少怜悯?我们只说,他是死于叛军之手,又有谁会深究?”
心腹:“可云非寒是个难对付的,我们的人未必杀得了他。”
贺贤:“他身边不是还有个齐王吗?”
“齐王殿下?”
“傻子是最好骗的。”
贺贤走到院子里,望着边境的蓝天:“既然送了个傻王爷过来,不利用岂不可惜了?”
他看了心腹一眼,笑道:“若是顺利,这西洲以后就是我的了。”
“你说跟你来就能见到母后,她在哪儿?”
湛尧踏进将军府的院子,四处张望,寻找着燕太后的身影。
此刻云非寒不在王府,贺贤用太后做借口把他骗到了将军府。
贺贤见齐王当真在找寻燕氏的身影,心想这傻子是真傻到分不清生死了。
贺贤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便命人关了将军府的大门。
湛尧手中抱着云非寒送他的小白猫,转身看了一眼关上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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