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漪看了他一眼。
自进入冬天,洛闻心便一直断断续续的在生病,从没有好结实的一天,成天的呆在屋子里,实在快要闷坏了。
如今正月已过,外面的湖面虽然还冻着,但早已没那么冷了,再加之洛闻心这些天的确精神了很多——
洛闻心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满含期盼。
“好吧。”绿漪总算松口,“但不可过久。”
-
带洛闻心去玩儿的任务,落到了见云肩上。
他带着洛闻心去眼馋了好久的那片湖上玩冰球。
洛闻心穿得厚,夹袄外还披了件厚厚的狐裘,这样臃肿的装扮,穿在他身上,竟仍显得纤瘦。
见云好久没见他,拉着他的手兴奋的直往前跑,洛闻心跟着跑了没有两步,就笑着弯下腰来喘气,见云便又停下来等他。
刚过正月,年味还没消散,湖面的冰层上仍有不少玩耍的小童,个个穿着喜庆,手里拿着红纸糊的小灯笼。
洛闻心一出现,便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他来到这个世界快要小半年了,很少出来见人,唯一一次也只刚到河边就被抓回去了,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人庄子外面的人。
他长得好看,又面善,狐裘的毛领蹙着一张粉白的小脸,那眉眼就像用上好的墨比着画里的小仙童画出来的一般,别提有多精致。
普通人家哪里见过这样的人物。
他一出现,空气都仿佛绕着他流转。
或有或无的目光都跟着他走,许是发现他身边并没有多少人跟着,只一个看起来一团孩气的小厮,没过一会儿,就有小孩子怯生生来找他说话。
洛闻心笑吟吟的答话,很快,小孩子们就都聚集了过来。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颇有些无措。
一个脸蛋被冻得皲红的小孩子突然伸出手,将一直拿着的红灯笼递给他。
洛闻心蹲下身来,一手抱着手炉,另一只手接过了那只灯笼。
那小孩子开心的笑弯了眼睛,凑近了一点,对他说了句什么。
是献州当地话,洛闻心听不太懂,周围人的却都“哄”的笑开了。
一旁有大人笑着叱骂了那孩子一声,倒也不见是真的生气。
周围人都善意的看着他笑,洛闻心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觉得被冒犯,过了一会儿,才悄声问见云,“他们刚刚说的是什么呀?”
“说长大了想和你成亲呢。”见云摸着脑袋,也笑的见牙不见眼,“然后他爹就说,人家长得这么好看,肯定早就定了人家了,也不知道是哪家姑娘这么有福气。”
“哦……”洛闻心脸蛋红了。
他过了年才要正式满十七,若是算周岁的话,如今才十六岁半,打心底还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子。
但在这个世界里,十六岁半,早就算不得很小了,是可以娶亲的年纪了。
可他从小就被家里人娇养着,连学校也没有正式上过一天,见过的外人屈指可数,别说结婚了,就连对情爱一事都还懵懵懂懂。
揪着手炉套外面的流苏兀自羞了半晌,见云牵他的手,开始教他打冰球。
冰球是献州当地一种十分受欢迎的冰上游戏,用一根特制的竹竿,将冰做的圆球打进冰层上一个比球稍大一点的洞里。
见云很会打冰球,今天过来带的更是他自己常年用的球棍。
他先演示了一番,就将球棍递给洛闻心,示意他试试,“闻心,你就这样敲它,打不中没事,多试几次就好了。”
有点类似高尔夫,洛闻心跃跃欲试。他还从来没有打过球呢。
第一棍挥出,果然打空了。
洛闻心没有气馁,再一棍挥出,打中了,球咕噜咕噜,滚到球洞边上,却忽而裂成了两半。
?
洛闻心呆住了。
那冰球裂的诡异,十分之突然不说,且其剖面光滑无比,简直就像是天外飞来一道利刃,生生将它从中间切开了似的。
见云也愣住了,在原地傻了半晌,上前检查了一番那裂成两个半球的冰块,仍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裂就裂了吧,等我再给你挖个。”见云手脚麻利,没多久便又捧了个冰球过来。
洛闻心再次挥出一棍,这下是打的正正准准的,直朝着洞口滚过去,他开心极了,差点要原地蹦起来,然后便见球又在洞口前裂成了两半。
“……”
简直活见鬼。
可青天白日之下,哪里有鬼,两人发觉不对,朝湖岸边看去。
他们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方才围绕在两人身旁的小童们已经四下散开了,像在躲什么人一般。
再往上看,五丈开外,男人一袭黑衣,正闲闲的靠在岸边一颗树旁,手里把玩着他那把稍窄的弯刀。
依旧是一张没什么表情的俊脸。
光看他这幅神情,任何人都会以为他是来找什么人的麻烦,或者要谁的命的。
也难怪那些小童们都散的那么远,估计是都不敢靠近这冷面神。
洛闻心手里捏着冰棍球,懵懵的眨了眨眼睛。
自那晚在温泉离开后,他已经好多天没再见到这个季晟了。
季晟是江湖中人。
江湖凶险,刀剑无眼。
洛闻心也隐约记得绿漪说过,季晟是被人所伤,身中剧毒,所以来献州疗毒的,大概待上三五天就会走。
可他偷偷打量这男人一番——
哪里有半点身中剧毒、半身不遂的模样?
而且他在心里掰着手指头一算,距离第一次看到季晟,如今已快半个月了。
洛闻心还是怕他,想了一会儿,走到见云旁边,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道,“我们走远一些去玩吧。”
边说,还边拿眼睛偷偷的瞅了男人一眼。
见云也有些怵这个从来没见过面的主子,远远的朝季晟拱了个手,牵着洛闻心的手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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