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电话给你真不是想听你劝分。我知道,能当面劝分的除了贱人就是真朋友。但是……唉,你不明白,总之,我不会放弃的。”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赵尔春带着电话去开门。
“喂!二春,别乱开门!”
“没事。”说着门打开,“请问您找谁?”
门口站着一个中年阿姨,短头发、红色长羽绒服,左手拿板子,右手拿笔,板子上面是表格。极为警戒地打量着他。“查气。你是谁?这家儿住的不是你吧。”大妈的眼光朝里头扫了一圈。
“我是……”赵尔春看自己还穿着徐洋的睡衣,“徐洋的朋友,过来借住几天。”
“是吗?那麻烦你去看下气表,给我报个数。”
“好。”
赵尔春一面去找气表,一面拿起电话,道:“你看,没事吧,就查气的大妈。我跟他的事有点复杂……诶,改天等这个了了,我再前后仔细跟你说吧。”
“二春,我是这么想的。我们这帮子人,因为本身也没什么本事,也不指望能干出什么,仰仗父母长辈,潇潇洒洒活到今天,自己能做主的事情确实很少。所以你千万不要为了那一丁点儿的所谓’自主‘,错误地理解你对他的感情。”
“真不是……”赵尔春突然想到自己对赵进说过的话。他看了眼气表,回到门口,却不见大妈的踪影,他正打算迈步出去看,忽然想到什么,垂手挂了电话。
门后面走出个相貌平平的男人,穿着夹棉夹克、牛仔裤,非常恭敬地对他道:“走吧,赵先生。”
赵尔春四下看了看。“刚那大妈呢?”
“放楼道里了。没啥问题,您放心。”
赵尔春回头望了那屋子一眼,没想到待的时间这么短。“全城监控量那么大,你们查得还挺快的。”他当时进地铁后就把外套脱了,绕了几大圈才往海棠观月这边过来。
“倒也不是查的。星海计划都到眼前了,清算当年民祉党的事,其实没那么急。”
不是查的。赵尔春深吸口气。“你叫什么啊,职级肯定不低。”
“赵先生也不像资料里说的那样胸无大志。难怪您和您的兄长都和反动份子牵扯不清。”
“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吗?举报你的人,就是那屋子的租客。当年不死乐队主唱的儿子。我们悬赏金挺高的,他可能是为了钱,也可能是为了撇清关系吧。”
*
赵尔春从监察署出来,人已经被打得浑身肿痛,表面看倒是没什么。幸好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连他头上的天热气公司,他也仅知道是去托国开发的。当时关于托国的天然气矿报道非常多,这样融资组建的公司多如牛毛。
赵进亲自到门口接他,进了车里,开口道:“先去医院吧。”
“不用了。他们的人给我处理过了。”赵尔春问,“哥,你当年为什么要资助他们。”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在赵尔春眼里,赵进一直是政治掮客,游走各党之间,从来不跟他讨论这类问题。
“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不过是个掮客。不过,我要跟你说,当年我到这个位置,是陈中授的。”
赵尔春眼神一动。当年大运之春,改制派力量很大,每天在说政治要散发活力、经济才能跟上。陈中作为副委员长,顶住泰山般压力,坚决浪潮般的“春天之声”。理由到十年后才让人看清,那股“春天之声”,想要收割的是农民地里最丰硕的秋实。
“像我们这种人,在这个体制内,很多。有些人会像梁朔一样激烈反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有的人就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但是……”
“徐洋这个人,你以为他在关心什么家国大事、底层命运,他其实只是在发泄自己不满。”赵进从旁边翻出一个文件夹,扔到赵尔春身上。
赵尔春打开,里头密密麻麻全是徐洋的档案资料。
“他爷爷是徐耕成,辽洋军的少校,功勋无数。所以他爸才有机会在那个年代接触到平民根本碰不到的朋克摇滚。当年跟着那群人聚集到首都,也是托那位少校的福。否则你以为谁都能在十四中读书?”
“他爸是人民党的?”
“那个时候,除了我们这些赞助人和学生,谁还谈理想啊。我们看中的是他们的纲领,而他们则想借此飞黄腾达。不过没成功,让现在这三家绞杀了。后来那些愤怒地年轻人不服,搞运动,又整出一场血案。”
赵尔春前后一联系,大概就明白了。
“现在那个徐洋,经过他爷爷、他爹的事,不但要钱,他还要名、要地位。所以你给他钱没用。他和冯鑫一直有来往,就卖点你的消息。冯鑫许诺他一整套的捧人计划,他自己也要参股,就不怕被别人拿捏。”
“怎么样,这你还要跟他来往吗?”
“我要当面问问他。”
“随你。”
第14章 九十封信
第九十封信。
赵尔春将牛皮纸信封塞到徐洋紧闭的工作室门缝下面,而后从楼道往下走。刚下一级台阶,便听工作室内有人道:“小徐,这里有封信——没落款。”
“谢谢。”
“上次来也看见了,这人还挺执着的。不报个警?”
“不用,骚扰而已。谢谢你。”
听见开门的声音,赵尔春赶忙下楼,躲到楼下大榕树后头,心里扑通扑通地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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