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皮卡车上的伊桑用近乎畏惧的眼神看着顾炤的背影, 这两天发生的事已经完全超出他的认知范围了, 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但他知道这个人和他记忆里的神明很相似。
一开始,神的信徒并没有自己的名字,教徒们四处吸纳成员, 伊桑是被朋友介绍进去了, 最初也只是好奇心使然,在见识过神迹之后甘心入教,直到现在他仍然信奉那位莫名消失的神明。
至于真理之匙, 那是神失踪之后以神的名义出来招摇撞骗的组织而已,伊桑所在的帮派几乎全部都是正真的信徒,自然不会相信他们的把戏和谎言,于是就有了那天在街道上公然斗殴的事件。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伊桑缩着脖子说,“找了两天都没有什么发现,我可能真的帮不上忙了……”
“不,你帮了很大的忙,”顾炤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拉开车门,坐上去,说道,“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伊桑愣住:“……什么意思?”
“我说,我已经知道你说的神是谁了,”顾炤又重复了一遍,“他其实不难认。”
“你认识他!”伊桑激动道,“你怎么会认识他?”
顾炤轻轻摇头:“说来话长。”
“那你刚才为什么……”
“下车抽根烟而已,”顾炤说,“而且我是真的有点发愁,既然是那个人,就别想那么轻易找到他了。”
“为什么?”
“可能已经死了吧,”顾炤停顿了一下,又说,“维克托,可以先把他送回去吗?”
维克托立刻警觉道:“那你呢?”
顾炤目光飘向车窗外,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
兜兜转转这么久,顾炤又回到了曼哈顿,穿过熙来攘往的人群,走进一座位于华尔街的大厦内。
在一群西转革履的金融人士中间,他穿得像是个清洁工,好在外貌条件过硬,并没有在走进去的时候就被当成可疑人物赶出去,不过他离被赶出去也不远了,因为他并没有通行证。
“我是来找人的。”顾炤耐心地跟前台解释。
“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顾炤说,“请你打个电话过去吧,他肯定很想见我。”
前台疑虑片刻,又问:“请问您找的是谁?”
“秦肖,”顾炤说,“我是他的朋友。”
前台表情瞬间惊讶起来,连忙拨了一个电话过去,捂着话筒说了句什么,眉头一直死死皱起,指尖也有些许颤抖。
顾炤等了几分钟,看见几个黑衣男人从电梯里出来,为首的人对他询问道:“请问您是找秦秘书对吗?”
顾炤点头。
几人面面相觑,不自觉地绷劲神经,悄悄将顾炤包围起来,刚才的人又说:“秦秘书现在不在公司,我们可以先带您去休息室。”
这几个月来追杀他的猎手一个一比一个麻烦,纽约这边的竟然如此礼貌,顾炤有点不习惯这么拐弯抹角,直接说:“我可以先见见你们老板么?”
男人们面面相觑,顾炤笑了笑,说:“那我在休息室等他。”
莱利斯接到消息时正在和瑞士来的银行家面谈,楚家大半家产都与银行相关,楚辛燃显然不是会与狡诈的银行家们打交道的类型,所以莱利斯自然而然地接管了家族所有产业。
他是楚家收养的,这件事也难免遭人诟病,但莱利斯从未向旁人解释过什么,可能是因为在他眼里银行家都要比那些人可爱一点,毕竟爱财好利的人可比闲来无事者更好对付。
神色匆匆的助理直接走过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他本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一听才知道事态比他想象的更加紧急。
他们追踪了那么久的人,居然来自投罗网了。
打发走了银行家,莱利斯又紧急部署了相关事宜,整座大楼瞬时进入作战状态,匆匆赶来的西蒙妮女士建议他带点防身的武器,却被他直接否决了。
“你真的以为这些东西对他有用?”
西蒙妮不解:“既然没用,那你又为什么安排那么多狙击手?”
“因为我从六年前就在为这些狙击手发工资,这是他们第一次上岗工作。”
没有谁会傻到直接在这里对他们动手,上帝之杖那群疯子也不敢,莱利斯是他们捉摸不透的人,明明是个理智派,但论起疯癫来却能比谁都更加疯癫,谁也不敢保证这座大楼下面会不会藏着核弹发射器。
莱利斯整理着袖口,慢条斯理地说,“而且他会主动来找我们,一定就是来谈条件的,至少现在主动权还在我们手里。”
“你不会真的要去见他吧?”西蒙妮皱眉,“他的危险级别太高了,能够摧毁核弹的人用不了一只手就能摁死你。”
“你说得对,何止是我,你们一样都是蝼蚁,”莱利斯冷硬道,“所以你应该做好最好的结果是同归于尽的觉悟,而不是规避风险。”
西蒙妮震惊于他的话,因为这意味着对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同时也是在提醒她应该做些什么。
“我明白了。”西蒙妮轻咬着嘴唇,莱利斯话说得已经很明显了,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她可以动用纽约分部的最后一张底牌。
莱利斯穿过走廊,快步走向休息室,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一眼便见到了里面的年轻人。
顾炤抬头,与来者对视,平淡道:“你好。”
莱斯利一边坐下来,一边打量着他,他还没有说一句话,对面就先开口了。
“秦肖在我手里,”顾炤说,“我想跟楚先生谈一个条件。”
莱利斯并没有做自我介绍,很显然顾炤已经入侵了他的精神领域才得知了他的名字,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多么强烈的排斥,而是平静地说道:“这不是很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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