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岱掩不住喜悦:“好啊。”老师对他来说亦师亦父,瞿末予要请老师吃饭,自然是因为他,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特意要去见他的家长,怎能不令他欣喜。
瞿末予看了看表,又隔着围栏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小学操场,顿了片刻,才道:“我们回去吧,晚上我还有个视频会议。”
沈岱这两天上班,总有些心不在焉,主要是为瞿末予担心,人们常说“不好的预感”,他是个唯物主义无神论者,此时却找不到更好的词组来形容心中的忐忑难安。
下午的时候,沈岱突然接到了沈秦的电话,说姥姥不舒服,头晕、恶心,语气很焦急,让他赶紧回来一趟,他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打车回家了。
姥姥见到他很是意外:“你怎么回来了?今天不是要上班吗。”
“你不是不舒服吗?”沈岱上去就摸她的额头,“怎么回事儿,感冒了吗?”
“哎哟,没多大事儿,就是有点头疼,可能看电视看多了,你上着班呢特意跑回来干嘛。”姥姥嘴上虽是这样说,但脸上掩不住笑意,“这样会不会扣你工资呀。”
沈岱松了口气:“没事儿,我老师不在,我算是实验室的负责人,没人扣我工资。”
“我的宝贝真棒,这么优秀。”姥姥拉着沈岱的手,“你既然回来了,吃完晚饭再走吧,这段时间,你这忙的都很少回家了。”
沈岱有些内疚,确实如姥姥所说,他现在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一是因为瞿末予,二是因为沈秦,再加上姥姥的身体已经稳定了,他时常是周末也不在家过夜。他安抚道:“最近是太忙了,我今天好好陪你。”
沈秦背着包走了出来:“你们聊着,我去买菜。”
俩人聊着天,同时商量晚上做点什么。
过了一会儿,沈岱习惯性地去摸手机,工作群里经常有重要的内容,他时不时就要看一看,但他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手机。
“怎么了?”
“我手机呢,你看到了吗?”沈岱想了想,“我进门的时候是不是随手放鞋柜了,还是茶几?”
“你呀,东西乱放。”姥姥道,“你去我房间拿我的手机打一下。”
沈岱用姥姥的手机拨自己的号码,然后拿着手机去寻铃声,可在这小房子里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他心里有些慌,难道是丢了?落出租车上了?可他明明记得他带回家了呀。
沈岱继续打,打到第三遍的时候,手机接通了,他忙道:“喂,你好,我……”
“阿岱?”那边传来的竟是沈秦的声音,他低呼了一声,“哎呀,你的手机怎么在我这儿,我出门拿错了?”
沈岱吁出一口气:“没丢就行。”俩人的手机是一个品牌的不同型号,除了摄像头不一样,外观看起来确实很像。
“我买菜呢没听到,你等会儿啊,我很快就回去。”
沈秦回来后,沈岱将自己的手机拿在手里,总感觉有哪里不大对劲儿,但打开看了看,并没有什么问题,可能是隐私被人窥探的紧张感在作祟吧,其实沈秦根本不可能解锁他的手机,况且他手机里既没什么钱,也没什么机密。
陪姥姥吃完晚饭,沈岱回了瞿家。
瞿末予还没回来,兰姨和恒叔正在给瞿末予收拾“行李”,说是行李,其实更像是小规模搬家,整整四个大箱子,一看就是为瞿末予去safehouse度过易感期准备的。
沈岱看着那些巨细无遗的生活用品:“这会不会有点多。”
“不多,就怕少爷需要的东西到时候没有,那几天少爷是不能见人的。”俩人十分认真地核对着清单。
“那……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兰姨又想起了什么,“哦,等少爷回来了,你问问他需不需要放一点你的东西,亲近的人的信息素能安抚他,但是……还是先问问吧。”兰姨显然是想起了那次她自作主张让沈岱给瞿末予做饭而被斥责。
沈岱也想起来了:“好的。”换做以前他肯定不会问,但最近他和瞿末予的关系持续升温,他稍微有些底气了。
沈岱洗漱完了,还是帮着他们收拾了一会儿,俩人频繁出入主卧找东西,他既不能看书也不能睡觉。
这时,瞿末予也回来了,他给兰姨交代了几样东西,看来易感期的迫近让他也有些紧张。
突然,房间里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起初几人都没什么反应,在响了好几声没人接后,沈岱才发现居然是自己的手机在响,他拿起来一看,是一个显示未知的号码,可他的手机铃声一直都是系统默认的,他从来没设置过这个陌生的铃声。
瞿末予慢慢地扭头看向沈岱,神色怔然,目光也变得有些迷惑。
沈岱接了电话,那边却在沉默几秒后挂断了。沈岱满腹狐疑,可还没来得及放下手机,它又响了起来,还是未知号码,还是那个铃声。
沈岱再次接通电话,那头再次挂断。沈岱恼了,将那号码拉入了黑名单,然而,很快地,手机再次响起,还是未知号码。
瞿末予的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闷哼,他竟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
恒叔首先发现他的异状:“少爷,你怎么了?”
手机响个不停,挂断拉黑都没有用,沈岱正因这诡异的骚扰而恼火,闻声也看向瞿末予。
瞿末予低着头,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上青筋根根凸起,面部肌肉颤动着,好像在隐忍什么。
几乎是下一瞬,黑檀木的信息素失控般爆发了,在沈岱的大脑还未来得及思考,交感神经和激素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他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同一时间,房间里所有的玻璃和陶瓷应声而碎!锋利的碎片四溅,屋内一片狼藉,像是刚经历了一场爆炸。
从未体会过的强大的信息素,铺天盖地般袭来,像有一只手扼住了沈岱的咽喉,将他摔进酷寒的地狱,他无法动弹,难以呼吸,他瞪大眼睛看着瞿末予,恐惧如藤蔓在心中疯长。他这辈子都没有如此真切地承受过真正的信息素压制,要如何形容此时的冰冷、痛苦、害怕和绝望,他恨不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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