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刺眼?”
听到这个声音,赵相言逐渐清醒过来,先是一阵高烧过后的酸软乏力,接着感受到身旁赵焺的体温,回忆起昨天的种种,心绪翻涌,五味杂陈。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跟赵焺解释,卖香水的不能按时发货,一定会告诉他哥自己把香水砸了。
顺着柯衍的逻辑,如果赵焺为了让柯衍放心,承诺自己会放弃对弟弟的感情,他承认他接受不了。
可坦白自己是赵相言,岂不相当于亲手毁掉了赵焺来之不易的新感情。
两难。
他轻轻扣住赵焺的手往下压了压,故意眨动睫毛去扫赵焺的手掌心,示意赵焺他已经完全醒了。
赵焺反握住他的手,用手背去贴他的额头,温度正常,这才将目光对上他的眼睛问:“还睡吗?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昨天在机场一句话都没说上赵相言就人事不省,现在才来得及问:“你不是在国外……工作怎么办?”
这会倒关心起他哥的工作了,像是不记得前几天让赵焺好好休息的人是谁。
赵焺看他恢复得差不多了,索性掀开被子抽身下床,将室内温度调低了一点,拿起一旁的水杯倒水。
“我回来没有通知他们,公司以为我还在国外。”赵焺把杯子递给他,“所以我有今天一天的时间可以陪你,听你说话。”
赵焺的语气明明很温柔,但架不住赵相言心虚,总觉得自己在经受传说中的灵魂拷问。
他接过杯子一口喝完,干涩的喉咙总算舒服一些,精神也恢复不少,然后更加不敢面对赵焺,尤其想到赵焺刚才的暗示,他们俩要在一起待一整天,可他现在只想逃。
这里是赵相言不曾来过的地方,陌生的卧室和装潢,应该是赵焺私人住处。房间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又是那款香水的味道。
赵相言没来由地被这股味道激怒,愤然起身下床往洗手间走去。赵焺瞥了他一眼,继续整理手边的东西。
浴室的洗手台上放着挤好牙膏的牙刷和水杯,旁边有干净的毛巾,一切都为他提前准备好,浇熄了赵相言心里那点火气,取而代之的是无尽酸涩。
他一边刷着牙,一边听赵焺在外面询问他早餐喝粥怎么样。他含糊地应了一声,洗漱完出去,白粥和小菜已经摆在桌上,看来原本就有。赵焺摆好筷子让他过去吃饭。
这一切都让赵相言有种极为不踏实的感觉。赵焺说今天会和他待在一起,可从起床到现在,赵焺没问他任何事,不说别的,他们俩最后那通电话,引人遐思的部分太多了,他不提,赵焺也不在乎?
饭吃了一半,最终还是赵相言忍不下去先开的口:“不好意思啊,又让你担心了。”
赵焺吃的很少,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说:“你为什么摔碎那瓶香水。”
该来的总会来,但赵相言没想到赵焺会这么直接,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这确实是他哥常用的谈话技巧,让他猜不到要问什么,自然没工夫瞎编,撒不了谎。
“我……吃醋。”他这确实不算撒谎,只不过为自己开始“演”柯衍感到悲哀。
“吃谁的醋?赵相言的吗?”
被念到名字,赵相言心里一颤,想替真实的那个自己哭诉,果然决定放弃了,他的名字就不再是禁忌了吧。
“我知道这个香水是什么意思,你以后用不着了?”
他的试探如此明显,赵焺不动声色,顺着他的问题回答:“嗯,既然你知道了,我认为和过去告别是对你的尊重,你觉得呢?”
是对柯衍的尊重,赵相言腹诽,然后默默低下头,翻搅着碗里的白粥,半天也没见他吃一口。
“如果你是因为这件事难过的话,你希望我怎么做?”
赵焺的表情很认真,赵相言咬咬牙问了个送命题,送的是自己的“命”:“你真的可以放弃对他的感情?”
“你希望我放弃吗?”
啪的一声,赵相言把筷子拍在桌上,忍不住朝他哥吼道:“是我在问你,你不要总是每个问题都反过来问我!”
要不怎么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呢,就是给柯衍一百个胆子,柯衍也不敢这么跟赵焺说话,赵相言从来都没把自己当作柯衍,除了这层皮,哪里都姓赵。
一时间空气陷入安静,赵焺只是望着他,似乎在等他消气。赵焺当然知道赵相言对自己的感情已经变了味,但他摸不准赵相言的想法,所以这句话并不是在套路,而是他确实想知道赵相言的打算,只要是他的弟弟想的,他都可以照做。
不过他没想到赵相言会发脾气。
谈话仿佛进行不下去,赵焺起身收拾桌上的碗筷,打算等人冷静下来再说。
赵相言一句话吼出一半底气,这之后就蔫儿了,视线粘着他哥进进出出,又见赵焺拿着衣服走进浴室,关门前嘱咐他:“药在桌上记得吃,不许乱跑。”
不一会里面传来水声,赵相言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然后他做了一个决定。
说起来有点自欺欺人,只是他觉得从起床到刚才,他和赵焺之间的谈话毫无意义,他伪装得太久也太累了,他现在只知道自己对赵焺的感情也不再单纯,那他又何必装作另一个人让他哥越陷越深呢?如果赵焺注定两次要栽在他手上,那他也无能为力。
他不是柯衍,配合不了章鹤,自然也配合不了赵焺。
隔着门,他听到里面淋浴的水声。赵相言闭了闭眼,把命运交给一扇门的隔音程度,对着门清晰地叫了一声:“哥。”
里面的水声没有停,这给了他更多勇气。他放松身体半倚着门,继续往下说:“哥,我分不清现在对你是什么感情,但是我看到你和别人在一块就难受。”说完他自嘲地笑了一下:“这个‘别人’也包括柯衍。”
赵相言顺势翻了个身靠在门上,半仰起头看向天花板,“以前我觉得理所应当你总有一天会结婚,后来修明说你可能和他一样是个弯的,我气得半死,甚至一心想纠正这一点,最后不但害了你,还害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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