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泽川正给他倒水,闻言手一斜,水就倒偏了,他是真的没想到纪凡凡会和他说这样的话,他处过那么多个,一直都是他花钱给钱,他也不介意,钱都对他说不过是一个数字,而且他也花得乐意。
他将桌上溅出的水擦干净,转过身含笑地看着纪凡凡,愉悦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纪凡凡搓着手,像要把手搓掉一层皮,他低着头,弱弱的语气里满是严肃认真,“我会努力还的,一定会还上的。”
傅泽川被他这样认真的语气逗笑,纪凡凡真的是个宝藏,他果然很有趣,总是能给他惊喜。
他的语气里满是上扬的笑意,“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说要自己还钱的。”
纪凡凡很迷茫,他自己住院自己给医药费不是很正常吗?
傅泽川不在意地摆摆手,“这点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纪凡凡执着地摇摇头,“不行,不能让你出这个钱,这样,我会不安的。”
傅泽川看他这么较真,手指若有所思地在桌上敲了敲,挑眉道:“那你亲我一下,这笔账就一笔勾销。”
纪凡凡蹙着细眉,微抬着头,小小的脸上是不赞同,轻声道:“泽川,不要开玩笑……”
傅泽川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觉得这样也很有趣,他站直身子,“行吧,回头我把账单给你,你可以,慢慢还。”
“慢慢还”三个字被他说得又轻又慢,像是某种不着调的暗示,又像是情人的低语,缱绻得很。
纪凡凡不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只觉得他的声音“性感”得很。
他心中一慌,他怎么会想到,“性感”这个词……
但……
纪凡凡悄悄咽了下口水,不敢再多想。
傅泽川出了病房去办出院手续,纪凡凡则赶紧去洗手间将身上的病号服换下,换衣服的时候他在镜子里看见右边肩胛骨处那难看的疤痕,又看见那贴着伤药的地方,他失落地垂下了眼眸。
要是被泽川看见这难看的疤痕,他会嫌弃的吧。
他真的什么都配不上他……
纪凡凡沮丧地低着头,将衣服拉好,挡住这些不完美的地方。
回去的路上,纪凡凡以为傅泽川会带他回出租屋,却没想到他开的这条路那一路的风景他都不认识。
他坐在副驾驶,双手握着斜在胸前的安全带,茫然地问:“泽川,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傅泽川理所当然地回道:“没走错。”
纪凡凡眉心微蹙,轻声开口,“可是,这不是回筒子楼的路……”
“我们不回筒子楼,那里环境不好。”傅泽川说着,又闹脾气般地补了一句,“治安也不好。”
“不回筒子楼,那,我们去哪?”
“我在这附近有栋别墅,去那里。”
纪凡凡握着安全带的手紧了紧,商量道:“能不能,回筒子楼?那边现在,不会有危险的。”
傅泽川的眉宇几不可见地蹙了下,他将车靠边停下,侧过脸来直视着纪凡凡,“不是说好了出院后都听我的么?”
纪凡凡垂眸沉默,眼里是纠结的情绪,他以为傅泽川指的是让他好好休养才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只是他没想到傅泽川会直接让他搬家。
但他不想什么都靠着傅泽川,那样会让他更觉得自己没用,更觉得配不上他。
傅泽川轻呼一口气,“你到底为什么想回那栋楼?因为你母亲吗?可据我所知,她生前对你并不好。”
他将手搭回方向盘上,不理解道:“我并不想恶意揣测,但对你不好的人你为什么还留恋着和她相关的东西?”
纪凡凡反复地抓着膝盖的裤子布料,又反复地松开,他在思考该如何开口,他低着头,从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眼里复杂的情绪,低低的声调透着无助和凄然——
“她虽然,会骂我,打我,但是,她也会在发过火后问我‘疼不疼’,也会做好热腾腾的饭菜喊我吃饭。”
他抬头去看傅泽川,那种可怜兮兮、奢望得到一点关注的眼神让傅泽川心中发紧。
纪凡凡深吸一口气,沉重的话说出来却如悄声低语,带着无限荒凉,却在荒凉之上悲哀地燃起一点点希望,“在过去的那十八年里,她是唯一一个会对我好的人。”
傅泽川脸颊的肌肉微微收紧,又觉得有点窝火,就因为这一点点的好,纪凡凡就记了那个对他非打即骂的女人这么久!
他到底,是有多容易满足!
傅泽川忽然很想做点什么,他解了安全带,侧过身去,伸手一捞就将纪凡凡按在他的怀里,保证似的说:“从今往后,我会对你好,你把其他人换了,把我记在心里。”
纪凡凡呼吸一滞,心里的委屈让他的眼角湿润,他伸手回抱住傅泽川,闭上眼眸,感激地轻轻应道:“嗯。”
“既然说好了出院后都听我的,那就不能食言,你先在我那里安心养伤,伤好后你要再回到那个……”傅泽川话语一顿,他轻咳一声,“破楼”两个字在舌尖转了一圈美化成“筒子楼”后继续道:“我也不拦你。”
纪凡凡犹豫着,但傅泽川可不会给他拒绝的机会,他重新驱动车子,带着纪凡凡来到他的别墅。
别墅外是一道黑色铁门,铁门两侧的石柱各自安了壁灯,壁灯是光感的,每到夜晚就会自动亮起,暖黄的颜色带来温馨的感觉。
在夜色下,这栋二层的独栋小洋楼静静地伫立着,好像在等待他的主人。
傅泽川将车停在门口,下了车后,他长腿一迈,来到大门边,将指纹识别机器的防护罩拨开,食指按下,只见那小小的机器上亮起了绿灯,随即大门便缓缓向一侧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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