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翻着衣服,抽空回答,“他的外套湿了,我给他找一件,那么小的孩子要是感冒了可怎么好?干嘛,你认识他?”
“认识啊,隔壁班的纪凡凡,估计又被其他小朋友欺负了吧。”
“他们欺负他干什么?”
“小孩子的世界不就是逮着异类欺负嘛,呐,他们总是嘲笑他是没爹的野种。还有啊,之前他妈在学校的那件事你应该知道吧,就是他。我还听说他这学期的学费还没交齐呢,估计他妈要让他辍学了吧。”
老师终于将外套翻了出来,柳眉纠结着,却没有再说什么。
她走到门外将外套交给纪凡凡,看着纪凡凡比同龄人还要瘦弱得多的身子心疼地嘱咐,她的声音很温和,透着温暖的感觉,“这件衣服你穿好了,别着凉,还有这把雨伞你拿着。”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学费的事还是得和你妈商量一下,你还这么小不能辍学的。”
纪凡凡自卑地低着头,刚刚她们的话他都听到了……
他声音低低地留下一句,“我会把这些还回来的。”就赶紧离开了宿舍楼。
他太害怕身旁异样的目光了,他不想从帮助他的人眼里也看到这样异样的目光。
他一路跑回家,却在家门口不敢徘徊着不敢进去,上次他被人欺负弄脏了身上的衣服时,他妈就大发雷霆过,这次……
纪凡凡攥着湿透的外套,努力地想用小手将那块污渍挡住。
柳翠翠一开门就看到了在门外罚站似的纪凡凡,当然还有他身上那件从没见过的外套!
常年暴怒的脾气让柳翠翠原本姣好的面容看起来格外刻薄,她大声质问道:“你身上的衣服是哪来的!”
纪凡凡小手一抖,更加压低着头,颤着声实话实说,“老、老师,借我的。”
柳翠翠压根就不相信他的话,“哪个老师会那么好人借你衣服!他们嫌弃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对你好!”
“真、真的。”纪凡凡的声音几不可闻。
柳翠翠看见他就觉得碍眼,看见他就想起被人抛弃的过往,她过分细长的手气得发抖,抬手就扇了纪凡凡一个耳光,骂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净学你那个死鬼爸一样说谎了是吧!”
纪凡凡被打得晕头转向,连站都没站稳就又感觉自己被人死死地抓住了胳膊。
柳翠翠固执地将那件碍眼的外套从他身上扒下,狠狠地扔到楼下去,那怨毒的眼神像是和那件善意的外套有什么深仇大恨。
一道闪电劈头划过,柳翠翠那阴森的脸就那么映入纪凡凡的眼里,那张牙舞爪犹如厉鬼的模样让纪凡凡害怕得不敢乱动,也不敢出声。
紧接着门“砰”地一声被重重关上,而纪凡凡咬着唇蹲在家门口不知所措。
他不敢去敲门,因为他怕又招来一顿毒打。
他红着眼眶去楼下将那件本来干干净净的,温暖的外套捡回来。
外套被雨淋湿了,格外沉重。
他就抱着那件外套蹲在家门口,将脸埋在大腿上无声地哭了……
纪家纪凡凡的房间里,何姨着急地将水盆里的毛巾拧干,然后敷到纪凡凡的额头上给他降温,“这孩子,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她看了看外面依旧阴沉沉的天,喃喃自语,“用不用去医院啊……”
纪凡凡缓缓睁开眼就看见了坐在他床边唉声叹气,一脸忧愁的何姨。
他大梦初醒,只觉得身上很重,很累,他想喊一喊何姨,却感觉喉咙很烫,烫得他难以说话。
何姨注意到他过来,连忙谢天谢地,“哎哟我的天,凡凡你终于醒了。”
何姨贴心地倒了杯水,又将他扶好靠在一旁,“来,喝点水。”
她眼神关心,语气却责怪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发烧了,要不是我过来送饭发现了,你这会儿脑子都快烧傻了。”
纪凡凡勉强露出个笑容,喝过水后嗓子好了许多,“何姨,我睡了多久?”
何姨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还笑,你都烧两天了,把我急死了都。”
纪凡凡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有些落寞,“其他,人呢?”
“你爸临时有事去忙了,夫人和小宇也不知道去哪了。”何姨凑近了些,不解地问:“这是怎么了?我一回来就听说你被关起来了,你是犯了什么错能让你爸这么狠心,病了都不让你出去。”
纪凡凡笑得苦涩,犯了错吗……如果喜欢也是一种错的话……
他摇摇头,虚弱地又问起另一件事,“何姨,我的手机呢?”
“被你爸拿走了,说等你想通了就还给你。”
纪凡凡的眸光暗了暗,纪父这是铁了心要他和傅泽川一刀两断了。
何姨悄悄把自己的手机塞给他,“你要是需要联系别人,给,先用何姨,咱们偷偷的,不给你爸知道。”
纪凡凡虚虚地握着手里的手机,鼻头酸涩得厉害,眼泪就那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他哽咽地低声道:“何姨,能抱一下我吗?”
何姨摸摸他的头,温暖地抱住了他,还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心疼地安慰他,“何姨当你是自己的孩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要是有什么苦可以跟何姨说说,别憋在心里啊。”
纪凡凡捂着脸,咬着唇哭得不能自已。
他擦了擦眼泪,却越擦越多,泣不成声,“何姨,我只是……只是……”
“没事啊,没事,难过就哭吧,何姨不会笑话你的。”
纪凡凡用手托着眼睛,眼泪顺着手腕蜿蜒着一路往下,他只是觉得委屈,他只是想得到认可,他只是想做自己喜欢的事……
他哭着乞求,“何姨,能不能放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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