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稚扬了扬手中的锦被,除去外衣,放到了架子上,一个翻滚躺进了床榻里侧。他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对伯鱼道:“你还不上来睡吗?”
伯鱼脸上笑容一僵,他滚动着眼珠子将室内扫了一遍,很好,连个坐塌都没有,只有一方床榻。
他伸手拿过铜壶,哦嚯,没水了。
阿稚整了整自己缠住脖子的发丝,问道:“你还不上来吗?”
“就……就来。”
伯鱼步履艰难地坐到了床榻边上,慢慢除去鞋袜。
“你今日动作有些慢了。”阿稚小小地打了个哈欠,不经意道。
伯鱼吞咽了一下,含煳道:“就好了。”不敢再拖时间,三下二除五地躺平,盖好被子。
阿稚眨了眨眼,心道,小鱼儿莫不是长大了,不适应和他这般亲近了?
他有些纳罕道:“你睡觉不用脱外衣吗?”
伯鱼睁眼说瞎话,胡乱搪塞道:“今日风大,有些凉。”
“哦。”阿稚看了一眼风平浪静的院子,不是很理解哪来的风大。他支肘,探出半个身体,里衣晃荡着,一片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
伯鱼勐地抬起头来,又撞见了一段细幼脖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告诫自己“不能冲动”“千万不能冲动”,缓了缓,才问道:“阿稚,你在作甚?”
“我在熄灯,手够不着。”阿稚轻轻地抬了抬腿,看样子是打算跨过去,借借力了。
伯鱼吸了一口气凉气,按住了阿稚的手,半坐起来,强自镇定地将他按回被窝里,自己挥手灭了摇摇烛火。
床榻窄小,他侧着身,睡到了最外侧,只要一翻身,保管能滚到地上去。阿稚翻身的动静,手脚活动时的摩挲无比清晰地传入耳里,光是想,便能在脑海里描摹出一副活色生香的画来。
记挂了不知多少年的心上人就躺在身侧,伯鱼睁着眼,眼珠子左右转动,没个落处。垂在榻下的手不受控制地捻了捻,那股滑腻似乎还缠在指上,不肯离去。
待到阿稚唿吸变得绵长,再没有其他动静的时候,伯鱼才敢转过身来。
阿稚面对着伯鱼躺着,腰骨微微朝他这边弯着,一手放在脸侧,一手放在身侧。是一个特别自然、放松的姿态。
伯鱼难得放肆,让目光在阿稚脸上逡巡,游离不去,落在了那有些肉嘟嘟的唇上。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指,在那软乎乎的唇上轻轻按了一下。
没等他自己反应过来,阿稚便被痒得躲了一下,将那只手攒着放在自己胸口,同时伸手一拉扯,伸腿一划拉,将人牢牢困住。
他嘟囔了一句:“小鱼儿,别闹。”便又沉沉睡去。
天不怕地不怕,脸皮堪比魔界黑金大门的守一神君在心猿意马中,将自己蒸成了一只被拉直的大虾米。
阿稚一觉醒来,身旁早就空了,一摸,是凉的。
门外一股破风声。
阿稚拉开门扇,看到阿圆、阿方捧着朝食,瑟缩一角,好不可怜。
见阿稚出来了,伯鱼才停了下来,将系在腰上的外衣解下来,重新套上。
“怎么这么早就起了?”伯鱼皱眉,走向阿稚,“是不是我吵着你了?”
“没有。”阿稚弯眼笑道,“只是醒来没看到你,所以干脆起来了。”
伯鱼微微偏头,握拳抵住双唇,稍稍遮盖了一下自己的喜不自胜:“原来如此。那我下次也晚些起来。”
阿稚眨眼:“嗯,好呀。”
“那……我们先用朝食。”伯鱼虚虚握了一下拳。
“嗯,好呀。”阿稚还是这般应道。
朝食还是那些朝食,可今日的伯鱼心情已大为不同,将阿稚吃完后剩下的都一扫而空。
伯鱼斟了一杯温水,递到阿稚手上:“此间干燥,多喝点水。”
“嗯。”阿稚应着,提起了正事,“有没有办法能够不惊动阿奇勒,和遥遥见上一面?”
伯鱼轻声一笑:“自然能够。阿稚想要做什么?”
阿稚看向色彩浓艳也掩盖不住朦朦死气的院子:“我想要知道,遥遥的记忆,到底是被封印了,还是真的忘记了。”
伯鱼放下了自己的杯子,肃然道:“出门前,我们先学学打手势。”
阿稚:“嗯???”
伯鱼捏了两个傀儡,在房中互相对弈,他们则是使了个隐身的术法,去寻遥遥去了。
遥遥在花园的水池边纳凉。他斜倚在美人靠上,手上拿着一根柔软的杨柳枝,逗弄着水里的鱼儿,眼神带了一点点涣散般的茫然。
也不知这茫茫荒漠,哪里来的杨柳枝。
阿奇勒就在他的旁边,翻阅着大臣们送上来的折子,看得不是很认真,一双眼不时便会嫖到遥遥的后脑勺上。
阿稚朝伯鱼打手势:阿奇勒在,得想个办法支开他。
伯鱼感叹自己的先见之明,总算是不用煎熬了:让王后来支开他。
阿稚不明白:王后?
伯鱼微微一笑,操纵着池上水波,缓缓漾出一行字来:王后是否想知,自己为何会恐惧王如斯?若想,便想办法支开他。
遥遥脸色一变,血色退尽,面如金纸,唇色不见半点红。
阿稚有些担忧:不会是把他吓着了吧?
伯鱼安抚他:放心,他是妖,不是凡人,哪有那么容易受惊吓。
片刻之后,等血色重新染上了脸颊,遥遥才怯怯地转身,扯了扯阿奇勒的袖子:“阿奇勒。”
“怎么了?”遥遥少有主动唤他的时候,便是这么轻轻喊上一句,已经让他十分满足了。
“我……”遥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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