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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尖儿上的小夫郎(古代架空)——昨夜何事

时间:2022-10-19 13:06:23  作者:昨夜何事
  严鹤仪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睛,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下午的课进行的异常顺利,孩子们求知的热情很高,朗读的声音也比平时大很多,学到新的章节之时,甚至兴奋地笑出声来。
  严鹤仪看着已经练了七八张字帖的元溪,没头没尾地想道:这小祖宗还真是个吉祥物。
  西边红霞满天之时,私塾到了散学的时间。
  往日,不等严鹤仪说完结束语,孩子们就会提前一哄而散,这次,他们竟然乖乖地坐着,等着严鹤仪说完了最后一句,末了还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这才离开。
  严鹤仪看着孩子们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夕阳透过窗子洒在他的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金光。
  此时,他全然体会到了孔老夫子面对众弟子时的心境,在迷离的金光里微微眯起双眼,失声感叹道:“这群孩子们,真是长大了啊。”
  元溪坐在桌案前,一手托着腮,怔怔地盯着严鹤仪颀长的背影,眼中竟不自觉地露出一丝落寞。
  半晌,太阳又落下去了一点,窗子里透进来的那束金光也偏了位置,两人这才各自回过神来。
  严鹤仪转过身去,对着元溪道:“咱们回家。”
  元溪睫毛一动,听话地站起身来,拿起自己的字帖,跟在了严鹤仪身后。
  刚出私塾的大门,两人便遇上了赶着牛车的牛二,牛二见了严先生,远远地打了声招呼。
  及到近处,牛二满脸的笑容仿佛凝固住了一般,两只眼睛瞪大了打量着严鹤仪。
  反应过来之后,他急忙勒紧缰绳,想让牛车停下来,谁知,那平素温驯的黄牛,今日却不知怎么了,仿佛受惊一般,竟然违逆了主人的命令,加速向前冲着。
  牛二喉头的话还未出口,就消散在了远处牛车腾起的尘土里。
  严鹤仪回头看着牛二,不明所以地皱了皱眉。
  元溪见状,低着头咬了咬嘴唇,从袖子里摸出一颗硕大的枇杷,塞到了严鹤仪手里。
  严鹤仪先是一惊,然后仔细地打量着手中的东西,那是一颗圆得特别规整的枇杷,足有半个手掌那么大,通体没有一丝疤痕,呈现温暖的半透明状。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枇杷。
  元溪站在一旁,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严鹤仪粲然一笑,抬起手来,轻轻揉了揉元溪的脑袋。
  他心中暗想:好乖的哥儿。
  遂原谅了他那惊天地泣鬼神的恐怖厨艺。
  回家的路上,他们遇上了几个村里的人,大家也都跟牛二一样,先是叫一声「严先生」,然后就顶着一张僵住的笑脸,盯着严鹤仪看。
  严鹤仪手上攥着那枚大枇杷,想着这事事顺意的一天,憨憨地笑着,也没过多在意他们的奇怪表情。
  回到家,严鹤仪便去厨房做晚饭,元溪一溜烟跑进了卧房,把镜子藏到了衣柜里。
  晚饭有皮蛋粥,元溪埋头喝着碗里的粥,一顿饭下来,一共呛到了七次,咳得脖颈都红了。
  严鹤仪一边给他拍背,一边纳闷:这哥儿自理能力怎么还退步了?
  他甚至端着自己那碗皮蛋粥,把凳子向哥儿面前挪了挪,面对面地向他演示,如何优雅准确地喝一碗粥。
  元溪拿勺子的手微微颤抖,坚持了片刻,索性埋下头去,把碗里的粥一口气喝碗,然后逃命似的奔出了房间。
  晚饭后,元溪殷勤地洗好了碗,又亲自去烧了热水,调好水温之后让严鹤仪沐浴。
  严鹤仪被元溪推着进了隔间,第一次感受到捡这个小哥儿的好处。
  真是上天眷顾,赐我一个如此贴心的神仙哥儿。
  他脱下衣衫,习惯性地伸手去试水温,一低头,一张大花脸就映入了眼帘。
  严鹤仪全身一震,只见水汽氤氲的浴桶里,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脸:脸颊各有三撇黑乎乎的胡子,发际照着猴子的样子描了曲线,额头上红红的一个大点,大概是用自己批作业的朱红墨水画的。
  他想起今日出奇听话的孩子们,想起路上欲言又止的村民们,又想起刚才饭桌上,被一碗小小的皮蛋粥连呛数次的元溪,登时僵在了原地。
  撩起水来往脸上抹了一把,黑红的墨汁便融化在手心,他抑制着心里的火气,突然失声笑了出来。
  回忆起刚才水面的那张脸,真是又羞耻又滑稽。
  “姜元溪!”严鹤仪在隔间沐浴了很久,终于调整好了心态,来找已经上床装睡的元溪。
  见他蒙着头不答话,身体却还在被子里轻微地抖着,严鹤仪也不像之前那样逗他,而是果断地掀开被子,强制撑开他的眼皮,一脸严肃地道:
  “学生姜元溪,在学堂捉弄先生,理应受罚。字帖给你摆在案上了,今晚要写满十张,才可以睡觉。”
  元溪见装睡不成,又开始眨着湿漉漉的眼睛,装起可怜来。
  不过,这次严鹤仪铁了心的要罚他,丝毫不为所动。
  元溪挣扎不得,被严鹤仪像拎小鸡仔似的拎到桌案前,拿起笔来,硬着头皮开始习字。
  严鹤仪心中狂念《清心经》,堪堪抵御住自己的心软。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他看着一直揉眼睛的元溪,轻轻叹了口气,还是站起身来,在他面前多点了两根蜡烛。
  元溪手上写得慢,半个时辰之后才写了五张,他捏着笔杆,眼皮直打架。
  肩头塌下去数次之后,他终于支撑不住,趴在案上睡着了。
  严鹤仪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过去想要拍醒他,却还是停下了已在半空中的手。
  他俯下身去,怔怔地盯着元溪,竟有些痴了。
  半晌之后,他嘴角浅笑一下,抽出元溪手中的笔,沾了一点墨水,在他脸颊上轻轻画了三撇小胡子。
  不知为何,严鹤仪顿觉心情舒畅。
  他又在旁边站了一会儿,估摸着元溪已经睡熟了,不会被惊醒之后,才弯腰将他打横抱起,轻轻放在了床上。
  他抓起元溪的胳膊,想要把它塞到被子里,突然眉头一皱,隐隐有些心疼起来。
  元溪手上的伤虽然已经好了,写字并没有大碍,但他皮肉细嫩,今日写了一天的字,晚上又秉烛练了这么久,手心和虎口处已经被笔杆磨得发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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