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拂羞得快要哭了,他努力别开脸,硬着头皮磕磕巴巴哽咽道:“过、过关的。”
刚说完他又被尺子极轻敲了一下脑袋。
“胡说,我怎么教你的?”
嬷嬷目光恨铁不成钢,曼如怎么交给她这么个愚钝的姑娘。思及此,她不由上下打量了一下宁拂,越看目光越是意味不明。
这嫩生小丫头虽愚笨,却生得一幅好皮囊,也不知进宫前在哪养得一身精致的好皮肉。腰肢纤纤,手臂白如莲藕,玉腕雪指,莲足俏腿。
是个天生尤物的好苗子。
宁拂被看得有点发憷。
皇兄怎么还不来救拂儿……嬷嬷的眼神活像要把自己扒光了一样呜。
他刚想说什么,嬷嬷一言不发倏忽抬手朝他胸前袭来,
宁拂呆立当场。
……
宁拂跑了。
不仅跑了,还把自己给跑丢了。
情急中,他也不知走到哪个偏僻角落,四周静谧,久无人打理的草丛极深,绿树枝干遮天蔽日。
前日夜里才下过一场雨,此处树高枝茂,少有光照,脚下的青石板地十分湿滑。宁拂踩上一处湿滑的青苔,身体重心不稳狠狠摔在台阶上。
娇嫩的细白皮肤被磕破,当即红肿渗出血迹。
泪珠瞬间滚落下来,他小脸疼得发白,眼尾泛起红晕。阵阵抽疼传至脑筋,自小没受过委屈的宁拂抱膝,忍不住靠在树边呜咽抽泣,像一只无依无靠的小兽。
好疼……
皇兄在哪里,怎么还不来找拂儿。
宁拂正哭得伤心,眼前出现一双黑靴,高大阴影覆下罩住他瘦弱的身影。
“别哭了。”淡淡和缓的嗓音。
宁拂捂紧心口,抬起潮红的眼眸与出现的陌生男子四目相对。
男子定定瞧他,缓缓蹲下来,擦拭他被泪水打湿的脸,温声重复一遍,“别哭了。”
……
时值雨令,晶莹淅淅沥沥,万物朦胧。
宁拂梳着稚气的小宫女垂挂髻,被一个身影背着往徐徐前行。
翠钗歪歪斜挂在他的发髻上,一张白嫩的小脸脏兮兮,颊边染了数道灰黑污迹。
宁拂鞋袜皆湿,细瘦的脚腕处晕出一滩血渍。他冻得瑟瑟发抖,浑身又冷又疼却一声不吭,乖乖举着一把油纸伞。
因为力气小的缘故,纸伞也不知偏到哪里去。
背他的公子衣衫被尖而锐的枯枝碎桠划破,宁拂双臂紧紧圈住他的脖颈,口齿不清地黏糊问:
“哥哥叫什么名字呀。”
男子闷不吭声,宁拂便也不问了。
一摇一晃中意识逐渐昏沉,他渐渐闭眼趴在宽厚温暖的背上睡去,睡前口中仍小声嗫嚅道:“好心哥哥带拂儿回家好不好,拂儿想家……”
宁拂软嫩的掌心还松松攥着一把花纸伞,白雪融成水珠顺着纸伞边角处滴滴滑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第72章 番外四
宁拂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塌上, 脚踝处的伤口用白色的棉布包扎过一圈,里头敷了草药。
他轻轻踢了踢脚,凉丝丝的触感传来,半点不痛。
光线透过纸糊窗柔柔地洒进屋内, 房中陈设布置简陋, 宁拂身上盖着一条软毯, 他眼珠儿转动,看见靠墙的塌上叠了两层青布条的被褥。
宁拂不自觉攥紧被角。
看来是位日子过得清苦的哥哥。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觉寒端着食盒, 跨进屋内目光与宁拂相接时脚步停在原地。
淡淡的澹香随风吹度过来,丝丝缕缕萦绕鼻端, 像枝头亭亭玉立的盛放花苞儿,凝着晶莹朝露, 恬淡沁香。
他的居所简陋,院外也不曾种过花草。
觉寒目光掠过宁拂……屋内唯一的一朵娇花。
他呼吸停顿一息,缓缓抬脚走近,口吻自然说道:“你醒了。”
宁拂怯然瞧他一眼,乖乖点了点脑袋,然后低头叫了一声哥哥。
觉寒问他还疼不疼。
宁拂摇摇头。
说来奇怪, 分明是未曾谋面过的陌生人, 但从第一眼看见他,好似对这位哥哥存了些天然的依赖与亲近, 总想让他抱抱自己,想窝进他怀里诉说自己的委屈。
换药的时候, 来了一位大夫, 白胡子爷爷身着长衫,看装束并不像宫中御医。
宁拂后知后觉地开始思考此处是何地, 哥哥又是什么身份。他正呆懵着,眼睛被一双温热的手掌蒙住。
觉寒自身后虚虚将人揽住,在他耳边轻道:“不疼,不要看。”
宁拂细皮嫩肉,平时揉弄的力道稍微重一些肌肤都要红上一片,如今磕到冷硬的台阶上,先前红肿的脚踝已然变得青紫。
大半张小脸都被盖住,呼吸间的热气喷至觉寒掌心又返回来,热气蒸腾,宁拂剔透的玉颊跟着添红。
半晌,他细嫩的手指慢吞吞摸上觉寒的衣角,逐渐歪倒身子伏在他胸前,细弱的声调里藏不住的羞赧发涩。
“哥哥在……拂儿不怕。”
觉寒身形僵住,大脑轰鸣一阵,随即被两个字占据。
软。
……也很乖。
哥哥的怀抱好温暖,宁拂赖在他怀里舍不得起身,他仰起脸好奇望向觉寒,开始大着胆子要求,“哥哥抱抱我呀。”
姑娘家家装扮的少年清瞳闪过无辜之色,如同小奶猫踩出试探的第一步。
觉寒忽感好笑。
方才见他还是一副弱不禁风,哭得支离破碎的模样。
还是小孩子脾气,他想。
宁拂得了意趣,又欢喜唤他,“哥哥。”
觉寒捉住他的手,应道:“我在。”
哥哥和二公主不一样,他拍抚的动作极轻,规律地一下一下顺着脊背摸摸,也不会故意掐自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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