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就不打算活了。”花知焕闭眼,心灰意冷,“又怎会在意这幅皮囊。常乐,只有不想活的人,放下背负的在意,才会看得更清晰。听我一句劝,离这潭浑水越远越好。回朝中去,就在御史台好好当你的闲差,万事不要过问,永远做无忧无虑的云章公子。”
风无忧虽恨花家,但思来想去,花知焕也只是个被牵连的可怜人,风暖玉死了,他心中比谁都伤心难过。他上下打量花知焕,软了语气:“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且不说危柱山、妙染坊和鸿安镖局,就连我爹也不会放过你。你将逃亡一生,不得片刻安宁。”
“我自有去处。”花知焕轻声道,睁眼看着他,眼中竟有些许暖意,“你救出来的小混蛋,我还要教他天阙剑法。当年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这剑法,没想到还能还给他,也算我对他稍稍弥补。”
风无忧冷哼了声:“什么机缘巧合,不就是当年花白露从天阙城抢来的吗?他竟舍得给你练。”
花知焕道:“不论这剑法怎样得来,既然星河还在,我就必须教会他。至于他用这剑法如何报复花家,我都无话可说。”
“你放心,有人替他报仇。”风无忧伸手摸了摸嘴角淤青,痛得“啧”了声,冷嘲热讽地道,“他有莫远歌这条最忠心的狗,什么仇报不成?”
“常乐,你和莫远歌有仇?”花知焕警觉地问道。
“有仇。他觉得我跟他有不共戴天的夺妻之恨。”风无忧想起前天晚上那顿毒打就嘴疼,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脸颊的伤,气愤地骂道,“太混账了!粗鲁野蛮至极!”
“是他伤了你?”花知焕惊了。
风无忧坐在火堆旁捂着额头:“他疑心江星河每晚出来是寻我做苟且之事……天知道我多冤枉!上来就是一顿暴打……”
“据我所知,莫远歌不是如此鲁莽不分青红皂白之人。”花知焕看着他,“定是你与星河有什么过分举动惹他不快。”
“哪有~”风无忧狡辩,随即心虚地道,“不就是他们杀了袁福芝之后,我把千夜从他身边带走了吗……当时那境况,我也是为他好啊!”
花知焕深知风无忧为人,并不信他只是如此,追问道:“还有呢?”
“还有……还有我顺便调戏了一下他。”
“谁?”
“他们两个……都调戏了一下。”
“常乐,你也太胡闹了!他不打你打谁?”花知焕忍不住责备道,“该有个人管着你了。”
风无忧抬头,花知焕仿佛还是昨日那个皎皎君子的姐夫。那一瞬间,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风无忧忽而释然了,山前山后各有哀愁,有风无风都不自由。管他谁是谁的妻子儿女,管他明日谁要灭谁,自己左右逢源机关算尽又改变了什么?
风无忧惨然一笑,起身丢了一瓶药给花知焕:“你说得对,我还是当个闲适公子的好。我去御史台当我的闲差了。你若哪天不想活了,写信来我给你收尸,我悄悄把你葬在阿姐墓里。”
“嗯。”花知焕惨然一笑,“不会太久的常乐,不会太久的。”
夕阳斜下,阳光照进木屋,风无忧早已离去半日。花知焕强撑着重伤,倒出两粒药,仰头艰难地服下,从身边小包袱里取出一套黑衣,缓缓穿上,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
尽管断了肋骨裂了股骨,他也不想落下一日。早日把江星河教出来,他便能早点去见爱妻了,告诉她自己没有参与其中,告诉她自己有多思念她。
日上三杆江千夜还未起身,昨日练得太狠,今日浑身酸痛,两条胳膊完全不属于自己,痛得举不起来,腰也火辣辣地痛。
“远哥,我痛。”江千夜躺在床上撒娇,声音甜腻似蜜糖,听得莫远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让你逞能。”莫远歌轻声责备了一句,便来给他按胳膊,“我帮你放松一下,你忍一忍,需促进痛处血液循环,才能快速恢复。”
他手上用力,双手拇指狠狠压进肌肤,强行揉搓,以达到促进血液流通。江千夜立即痛得嚎叫起来:“啊!痛痛痛!”
这次不是撒娇,是真痛得无法忍受,他额头冒汗,眼泪不由自主流了出来,想挣脱这要命的折磨,却被莫远歌强行摁住不让他逃:“忍一忍,疏通便好了,否则还要痛好几天。”
“啊~痛啊~我要死了!”江千夜脸上汗水混着泪水,嘴里呜哇乱喊,“你松开啊,等我缓一缓~远哥我要死了~啊~”
莫远歌怕他喊声招来人,皱眉道:“你小声些,别人还以为我怎么你呢。”
“你放开我我就不喊了~真的好痛啊~”江千夜痛得浑身颤抖,“啊~我真的要痛死了!”
莫远歌无奈,抓起薄被放他嘴边:“咬住,这点苦都吃不了,如何练体魄?”
江千夜痛疯了,张口咬住薄被,“呜呜”嚎叫,熬过了炼狱般的小半个时辰。
莫远歌将他双臂筋肉都揉搓了一边,肩背也做了疏通和放松,这才松开他。江千夜已经疼麻木了,也喊累了,松口趴在床上,只想好好喘口气。
“如何?”莫远歌见他这模样,笑了,“还要不要继续跟我练基本功?”
江千夜趴着懒得睁眼,身上热气腾腾,有气无力地回道:“要~”
“好。”莫远歌眼里些许赞许,“你腰伤未愈,我们今日便换个别的练。”
“练什么啊?一指禅还是点天灯?”
“你还知道点天灯?”莫远歌笑了,用热水拧了布给他擦身上的汗,“就你这小身板,离能练点天灯的阶段还远着呢。我许久未练,已不似之前强壮,现在也不敢轻易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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