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踹出去的人滚进雨夜里,爬起来就往街外冲。权衡看了花缎罗一眼,花缎罗会意跟了出去,紧接着了法也跟出去,从权衡身边擦过。
权衡正要拦,刺客的暗器已到眼前,一蓬金针闪着绿芒,恶毒地笼罩向整扇大门。权衡当然可以让,但身后就是那头狂奔的猪,他只好抬手转刀,将暗器从面前扫落,叮叮当当的声响连绵不绝,抬眼刺客已在面前!
来得正好!
权衡狞笑上前一步,拔刀划过手掌,血火顺着刀锋烧起来,他蓦然扬刀,炽热真力扭曲了空气,刀势要把人劈作两半!
刺客人在半空,眼看着就要被捅个对穿——
权衡耳中忽然“嗡”的一声响,眼前骤黑,刀势一滞。
刺客趁机架住他的刀锋,借力再向半空一翻,从权衡头顶翻了出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雨幕里。
君燕纾赶到权衡身边,往雨中看了看:“好像追不上了。”
他说着看向寒露。寒露摔在地中央,刚刚一直非常有自知之明地没站起来,此刻忙摆手,示意小师叔她可不去追。
君燕纾有点遗憾地收了剑。
权衡站在门边,刀上火势被雨水浇熄,半边身子都被淋湿,此刻低着头倚靠着门框,另只手用掌根按着额头。
他手上伤口有些狰狞,没止血,顺着手腕流淌,半数流在脸上,半数洇进袖子里,本就是黑色的衣服洇湿更深。
君燕纾等了一会,有些疑惑,轻声叫他:“权衡?”
权衡放下手,抬眼看他。他眼中有些失焦,君燕纾凑近了些,在他的锁骨处发现了一枚极细的金针——针上毒素蔓延在皮肤下,一小片蛛网般的绿色纹路。
君燕纾将针拔出来,又道:“你应该不怕毒。”
权衡从鼻腔里笑了一声,不屑回应。
——他确实是毒不死的,但太烈的毒在他的身上仍旧会有反应。
他已经很久没中过毒了。剧毒对他而言算是一种大补之物,但消化毒性的过程并不好受。
这次的毒恐怕见血封喉,因为就连寒露都发现了权衡的不对劲,蠢蠢欲动摸向了自己的剑,道:“小师叔,不然现在把他干掉……”
真力在经脉里横冲直撞,权衡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耳鸣得厉害。他久违地感受到冷,被冷雨打湿的半边身子像是麻木了一般,虚弱让他的攻击性更盛,撩起眼皮看寒露的一眼差点把姑娘吓得扔了剑:“你大可以试试。”
君燕纾冲寒露摆摆手示意她别闹,又看了他一会儿,道:“你要突破了。”
龙雀天章共有三章,一章各有三段,权衡在二章三段盘桓多年,本以为自己只能止步于此——然而突破对此刻的他而言,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君燕纾说完想要摸一下他的脉门,权衡拍开了他的手,冷声:“别碰我。”
君燕纾扭头看寒露:“师侄,我们还在城内吗?”
寒露跑进雨幕看了一圈:“在城外。”
君燕纾想了想:“自在阁应该是来不及回了……去四方会。”又对权衡道,“你练功走的不是正经路子,与常人不同,修到第三章 ,会出一些意外。”
“……我知道。”
君燕纾低声道:“我想帮你。”
寒露遮着眼眶站在稍远处,眼观鼻鼻观心,当自己是个木头桩子什么也没听见。
权衡看着他的眼睛,像在评估,又像在犹豫:“为什么?”
他问了很多,比如正与邪、善与恶、对与错,他们一个名门正派,一个魔教中人,本不该是互帮互助的关系。而君燕纾的回答则压根没想过这些世俗问题:“我从未见过龙雀天章的第三章 ,很想见见。”
权衡看着他,最终妥协地垂下眼,没有赶人走或者自己离开。他一放松神经,便有些站不住,靠着门框,周身滚热,缓慢地向下滑。
君燕纾跟着他单膝跪下,伸手揽住他的肩头,这次权衡没拒绝。他把人架起来,像是架了个热量惊人的火炉,几乎有马上爆炸的错觉。
他往雨里走,寒露想了又想,还是小步跟上,欲言又止,最后期期艾艾问:“小师叔,你、他、这……唉算了,你要怎么帮他?”
君燕纾步子没停,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双修吧?”
“……”
寒露木然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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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维不是名字,是代号。天干第六“己”的别称。
第15章 君与权衡(四)
大雨如天河倾。
四方会而今是栋无主之宅,按理说该被官府接管,但手续繁杂,接管文书和人员登记还没做好,暂且荒废在此地。朱漆大门上的封条在风吹日晒里早掉了大半,门上落厚重铁锁,君燕纾架着人不便动剑,便示意寒露:“劈开。”
寒露良民做了十六年,第一次强闯民宅,心情颇为忐忑,拔剑出鞘,又犹犹豫豫地回头。
“这里没有外人,劈吧。”
寒露深吸一口气,眼神专注。她手中短剑划出了一抹刺眼的光,在雨中拉起了一道弧,手起剑落,剑身划破空气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响,门锁应声而开。
《九天剑决》第四式:了无痕。
雨中少女的目光如两点寒星,收剑入鞘,旋身拂衣。
然后她做贼心虚似的前后左右看:“真没人看见吧?”
小师叔早知道她是这么个德行,也不理她,越过她就往门里走。寒露跟上,遮着雨一溜小跑跟进厅里,一抬头,看见他们二人往寝房里进了,急忙刹住脚步:“那什么,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她还很贴心地帮忙把门关上了。
君燕纾把人放到床边:“权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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