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七看了颜寄欢一眼,颜寄欢若无其事地转开了视线。
“……应该吧。”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在两具白骨面前讨论这个话题,他甚至不想在阳光普照的晴天里谈论这个问题。
“但是你拒绝了他。”段临霜道,“我哥哥有哪点配不上你的?你要这样伤他的心。”
“我不是有意让他伤心,我只是……”楚云七顿了顿,他不知该怎么解释他对段临风的感情,他连自己都搞不清这样的心痛是缘何而起,“我只是……当时那种情况下,我觉得……我以为那样对他更好。”
段临霜摇了摇头:“所以你只是胆小而已。”
“那个……家事先缓一缓再聊。”颜寄欢小心地插嘴打断他们,“我好像找到这两位大哥的身份了。”
说着,她从白骨残破的衣物之中抽出一块已经严重生锈的腰牌,被红锈覆盖的表面隐约可见“清正德义”的字样。
“是清泉暗卫的牌子。”段临霜认出了这个腰牌的形状。
“暗卫?”颜寄欢有些意外,“暗卫怎么会被关死在自家的密室里?”
楚云七试着提出思路:“这腰牌上会写名字吗?或许我们可以查到他们是什么时候的人。”
段临霜沉思片刻,忽然抓过一块破布呸了几下,用力去擦腰牌侧面。不一会铁锈就被擦掉不少,露出了一串文字——七五八三。
“这是清泉山庄用来表示暗卫身份的标志。”段临霜对着灯光细细看了刻在腰牌上的字,这几日挑灯夜读翻阅过的档案一点一点重新浮现在眼前,“我想起来了……二十一年前的确有两个暗卫失踪,好像就是七五八四和七五八三。”
“二十一年前……”颜寄欢转头看向楚云七,“不是你阿娘离开清泉山那一年吗?”
“人杰也是在二十一年前从清泉山庄消失。”段临霜沉思道,“怎么都是发生在同一年的事,是不是太巧了……”
楚云七却独自盯着那堆白骨不说话,似乎心中已有了一些别的想法。
“这两个人生前有多处骨伤。”他说着,捡起一截断裂的腿骨,“都是被生生砍断的。”
颜寄欢道:“如果发生过打斗,有这些伤倒也正常。你方才说血迹是从外面延伸至内。我猜他们原本是在门口站岗,结果被人砍伤躲进屋内,想不到这间屋子易进难出,所以被困死在里面。”
段临霜摇摇头,指了指屋内的一地狼藉:“他们若是进屋只为躲避,那么屋内的景象如何解释呢?”
“不是打斗,是惩罚。”楚云七突然出声。他把几截断骨按照人体骨骼的走势重新排好,然后将断骨的位置指给她们看:“这两人骨头被打断的位置几乎一模一样,如果是在混乱之中交手,受伤的位置不会这样吻合。他们应该是在看守什么,但是任务失败,他们就被关在这里,受到了惩罚。”
“有道理!”颜寄欢一拍手,示意他们去看角落里的绳子,“你瞧这绳子和椅子的位置,像不像是一个人被绳子捆住自行挣脱以后挣扎留下的痕迹。会不会是段老庄主在这里藏了什么秘籍,有人来偷,结果被暗卫发现,抓了小贼等候发落,结果小贼溜走,他们就被……这样了。”
“清泉山庄不会这样惩罚自己人。”段临霜看着一地白骨感到寒意无限,“父亲不会这样对自己人。若真是这样,江湖上怎会没有一点风声?父亲虽治下严苛,却也从未对谁下过如此狠手重罚啊。”
“或许他并不知情。”颜寄欢道,“他可是庄主,就算要罚什么人也不至于偷偷摸摸地罚。”
“这是我父亲住的地方,谁敢在他的眼皮底下杀人。”段临霜慢慢蹲下身去,“除了父亲之外,又有谁能惩戒暗卫。”
“段人杰。”楚云七突然说道。但他的注意力却不在她们两人身上,而是在翻倒在地的一张木桌上。那木桌乍一看平平无奇,但只要定睛细看就会看到桌上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像是初学写字的孩童随手刻下的涂鸦,一笔一画,写着一个本该消失在世上的名字。
——段人杰。
“这不会是段人杰的房间吧?”颜寄欢倒抽了一口冷气,“好好的东厢房不住,住这阴森森的地底下做什么。”
“我倒觉得这房间不是用来住的,这里的一切都太不合时宜了,反而像是为藏下某样东西而做的掩饰。”楚云七的目光跨过木桌,忽然停留在一个放在墙角的柜子上。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因为打斗而七倒八歪躺了一地,只有这个柜子岿然不动地竖在原地,在一众混乱场景里显得格外醒目。
颜寄欢只看了那柜子一眼,就明白为什么他会露出这样奇怪的神情。
这柜子长得非常特别。只要你见过一眼,就绝对不会再忘记。
它没有镂空装饰,也没有把手,甚至看不出正门在哪里,像一口没有棱角也没有缝隙的棺材一样被突兀地竖在墙角。她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看见这个柜子,只因为房间里其他的东西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段临霜也愣住了。但是她之所以愣住,不是因为这个柜子长相奇怪,而是因为她见过同样的柜子。
在藏书阁。只有庄主之玉可以打开的锁柜。
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藏书阁的锁柜正中间有一个锁眼,而眼前这个柜子的正中却什么都没有。
“这个柜子好像没有门。”颜寄欢试探着摸索了一下,“真像个棺材。”
“应该只是将锁眼藏起来了。”段临霜摇了摇头,伸手向柜子左边摸去,“如果没有锁眼,至少应该有一个凹槽。”
她摸着摸着,忽然停下动作抬头看向楚云七。
116/177 首页 上一页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