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呢?”
“什么?”
慕霆炀苦笑道,“我也被人所害,贬为臣籍了。”
单钰脑子有些转不动,讷讷道,“下官定竭尽所能...”
慕霆炀定定地看着单钰不语,他的气息清冷而执着,一点一点地侵入单钰的领域,仿佛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其层层包裹,吞噬殆尽。
单钰感觉所有的感官瞬间罢工,像被扔进了深海,浮浮沉沉。
他从慕霆炀漆黑的深邃的瞳孔看到了呆滞的自己,和慕霆炀多次的交谈中,他能感觉自己那段记忆里,一定和慕霆炀又非常密切的关系,但到底是什么关系,单钰不敢妄自猜测。
他不由错开了眼神,张了张口,舌尖发烫,良久才讷讷道,“下官惶恐...”
慕霆炀的眼光始终一眨不眨地盯着单钰,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微笑。
真好,如今这人既没有对他冷嘲热讽,也没有对他横眉竖眼,那张口齿伶俐的嘴巴终于没说出那么刺痛人心的话语。
虽说连翻官腔听起来很不舒服,但已经很好了...
仅是这样,也足够了...
他不由地伸出手,摸向了单钰的脸。
单钰一怔,他甚至能够感受到慕霆炀指尖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郡王?”
慕霆炀如梦初醒,手僵在空中,又收了回来,轻声道,“走吧,送你回去。”
“下官何德何能...”
慕霆炀负手,挑了挑眉,“你马车都送人了,难不成准备走回去?”
单钰苦笑抱拳,“下官多谢郡王。”
“你我之间,不必多礼。”
慕霆炀吹了一声口哨,一匹皮毛油亮,身形矫健的黑色宝马款步走来。
单钰虽不擅长骑马,但不妨他会看马,眼前的这匹马毛色炳耀,长鬃飞扬,泛着油亮的皮毛覆盖着虬结的块块肌肉,显然是一匹良驹。
它神情严肃,仪态竟是无比高贵,单钰不由地看向慕霆炀,心里叹然,这人是什么样,马也跟着是什么样。
“上马!”慕霆炀命令道。
单钰眼中是跃跃欲试,但嘴上还是道,“这...不太好吧?”
不等他犹犹豫豫,黏黏糊糊,慕霆炀此时已翻身上马,其间猛烈地带起一阵风。
单钰愣愣地仰视,慕霆炀扬起嘴角,大手一捞,揽着单钰劲韧有力的腰腹,便将他带上了马。
慕霆炀的心跳沉稳有力,呼吸湿润温热,臂膀坚韧厚实,单钰的身体立刻僵硬了,刹那间都不会呼吸了。
慕霆炀将他的腰身攒紧,不满道,“你又不是女子,怕什么?”
单钰执着而无力,声音细如蚊讷,“这...于礼不合...”
慕霆炀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迂腐!”
忽然,有什么温软湿热东西贴上了单钰的后颈,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细小的刺痛。
单钰紧张地脑子都转不动了,直到反应过来此为何物之后,扭过身看着慕霆炀更是震惊地话都不会说了。
慕霆炀舔了舔牙口,邪笑道,“怎么?单夫子羞愤不已,要上吊自了了?”
单钰听到此般惊世论言,险些从马上栽下去。
慕霆炀揽紧了他的腰,忽然用力一夹马腹。
马儿四蹄翻飞,风驰电掣地跑了起来。
单钰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后仰进慕霆炀的怀中,感受着那健硕的身躯下迸发有力的心跳,以及厚实的臂膀给他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就是这双臂膀,曾数次救他于危难之中。
此时此刻,单钰有种错觉,仿佛这世间就只剩下他们俩人,驰骋于天地之间。
马儿越跑越快,猎猎的疾风掩盖了慕霆炀紊乱的气息,他五官被风吹得扭曲,眼神却格外亢奋,身体不知疲惫。
如果可以,他希望时间可以慢点,再慢一点。
第十五章
单钰将自己沉入水中——
房间里没有任何人在,他可以搏命一试。
尽管外面日头正好,水中却冰凉刺骨。他将自己抱住,呈婴儿状,沉入水中,闭着眼睛一动不动。适应了水压之后,他感到格外安全,脑子也异常清晰,便于他探寻着记忆。
他又感受到了那个男人。
他看不清楚男人的容貌,但却感受到自己对那个男人的滔天恨意,那是一种恨不得与之搏命,同归于尽的浓烈情绪,那天充满了喜庆的颜色,喜庆到了极致的悲凉,满地都是血...
那个男人走过来,他泪流满面,看不清容貌,只有男人深切的一吻...
单钰被这深情到极致的一吻牢牢魇住,直到溺毙的前一刻,他睁大眼睛,呼出水面,大口喘息,抹去脸上的水流。
他抬脚跨出浴桶,房间的温热瞬间涌上身来,湿发上的水淋漓滴在袭衣上,迅速淌过温热的身体,被打湿袭衣立刻紧紧附在身上,英挺健美的身形堪堪毕现。
他站在铜镜前,认真地审视自己,他想从镜中陌生的自己中探寻出一丝熟悉的模样,然而,失忆后的自己,脸上再也不见那滔天绝望的恨意,唯余淡淡的迷茫...
单钰浅浅地叹了口气,一件一件认真地穿上朝服,带上乌纱,系上腰带,抚平皱褶,确认整个人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瑕疵之后,满意地打开房门,迈步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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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达近半个月的议事终于接近尾声,关于是否讨伐南蛮,在今日票决之后,终于一锤定音。主战派以微弱的优势,力压主和派。
西南认为,南蛮多年骚扰西南边境,为了保百姓安宁,江山永昌,决定讨伐蛮夷。
此决定,上报朝廷。
为庆祝议事取得圆满成功,郡王慕霆炀设宴款待西南百官。
一来,是犒劳众臣,安抚百官,以示自己赏罚分明,二来,是为了告知天下,振奋人心,西南讨伐南蛮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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