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拍强度也大,四哥一直绷着。那两瓶药前两天就吃完了。”
“这么快就吃完了?那我再去拿,你四哥真他妈给自己找罪受……对了,那个小蓝片儿,我现在怎么只看到两盒了?当时记得有四盒啊。”
“啊,四盒吗,我一直以为就只有两盒。”
“那是我看错了?药太多了有点分不清量了……”
“阿野哥?”吕小鸥拉了拉江识野衣角。
江识野回过神:“嗯?”
“我们去室内吧,绕过机器,这儿好热。”
“哦,”江识野点头,发现自己的手不知啥时候攥紧,握成了个拳,拇指掐着食指曲起的关节。
他慢慢松开,低声说好。
小王在教岑肆和夏飞新技法。江识野看到监视器里,岑肆和夏飞像开小差的同桌一样窃窃私语,十分火大;看这人桌前还摆着本《生理解剖》,更加火大。
火大到想当场把他给解剖。
顺便看看这人到底得了啥病。
前几天江识野仗着三年前的健康人模板,还以为自己看透了岑肆的伪装。
结果今天告诉他,他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影帝还是很有经验,基本上把自己瞒得严严实实,只有通过他人言论才知道,他不只是生病。
还病得很重。
有多重?
江识野在听到的声音里提取关键信息。
一个月昏迷两次,意识混乱,药很多……
他突然有些不寒而栗,栗到最后,脑补都已经从吐血漫浴缸转变到白布盖人脸。
他开始做一些未经深思熟虑的举动。
中午照例是一起吃员工餐,岑肆还是坐江识野右边,用左手吃饭。两只拿筷子的手撞来撞去,江识野不仅不躲,反而突然抓了一下岑肆的手。
又迅速松开。
岑肆一惊。
确实没想到镜头睽睽之下,这人如此饥渴难耐。
看来是真要复合了。
“你干嘛。”他明知故问。
江识野一脸压抑不住的悲怆,声音里不掩关切:“你手怎么这么冰。”
岑肆倒回答得干脆:“因为我叫岑肆。”
“?”
“肆……”他拖长压低,发出嘶声,“我是冷血动物。”
“……”
江识野的悲怆顷刻粉碎,眼角微抽。
这人是真他妈病得重。
幼稚病。
神经病。
下午陆陆续续有顾客进来。冷血动物和夏飞要在旁边看小王实操讲解。
江识野本在想这有什么看点呢。直到第一对顾客进来。
这是对母子,儿子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看到岑肆就两眼放光。
顾客都是经过节目组筛选的,江识野一看到少年背着的击剑包,就猜到了节目组的用意。
果然,还没开始头疗,背着击剑包的少年就有些紧张地说:“岑肆哥哥你好,我、我是你的剑迷,一直想见你一面,想、想趁着这次机会让你指导我一下。”
让成为影帝的前世界冠军时隔这么久再拿击剑,热搜都可以从不同方面想出好几条,岑肆粉丝也会集体尖叫。
实话说,江识野也想看。
不过岑肆的反应是脸沉了沉。
江识野见过他这个表情,在书店两个大伯逮着他时。
下颌线绷紧,周身变冷。
但他又笑了笑:“你多大了?学了多久了?”
“十四岁,学了三年了。”
男孩比江识野想象中年龄小,但身高已然出群,大抵学击剑的人都身材修长,如一根挺拔的小松。
但岑肆自然还是比他高不少,站在他面前,是一棵成熟的松柏。江识野陡然想到夏飞和岑肆聊天时的场景,略带讥讽地想,夏飞和14岁的男孩一样高。
然后他又被自己恶意的想法吓到了。
最近真的……思绪好多……
“他就是看了你青运会的比赛,完全入迷了啊,第二天就说也要去学佩剑。”母亲笑说,“教练说他很有天赋,刚拿了个区赛第一。”
岑肆笑笑,“挺好的。“他冲男孩轻抬下巴,“来吧,我看看你。”
有备而来的少年带了一对击剑,递给岑肆一把。
大拇指和食指稍屈相对握,剑柄压在小拇指根处,细长的银光仿佛是从筋脉凸起的大手里泻出。岑肆拿起击剑,江识野却莫名比他还久违。
他也看不出岑肆具体是怎么指导测验的,两人没怎么交流,除了手套又没带任何护具。
起初还以为是切磋,然而只看到少年姿势舒展,步伐极大,全力以赴;另一边的岑肆过于老神在在,右手拿剑,左臂松散垂着,步伐气定神闲地往前迈几步,往后退几步。
但他表情很认真,眼尾挑成锋利的弧度,侧脸冷峻,宛如在注视一个强劲对手。即便他的动作更像个老头教练,散步一样移动着,引领少年攻击自己又快速格挡,偶尔也伸长右臂,挑刺向少年身体。
头疗馆很安静,剑刃碰撞的声音很快,银光重叠,迅速果决,疾风骤雨。
直到岑肆的声音湮在里面。
“你在怕我吗。”
少年一愣。
“不怕。”
“那犹豫什么。”像疾风骤雨里的提琴声,令人沉下心又悬起心,“距离。”
少年一咬牙,突然猛冲向前,跨出一个更坚定的试探步。江识野看到两人的双臂都在快速推拉。
都不知道结束的。
少年似乎有些丧气,先自我反省:“我还是太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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