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旧了,链子也该换了,到底是不如乡下的大摩托骑着爽啊——可是没办法,毕竟大城市里不让开。
叶绝斩断自己忧愁善感的回忆,按捺心头对母亲的思念,他已经不是个奶娃娃了,不可能整天泡在泪池里。
果断地掐掉手里的烟扔进垃圾桶,他抬手拿起车把上挂着的塑料袋,掏出其中最后一罐冰啤。
久逢甘霖,如获至宝,这会儿千金千块黄金也比不上一罐冰啤酒。易拉罐壁上全是豆大的水珠,“咔”的一声开罐,辛辣且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一路进军到胃里,一口闷完也的确是解暑得很。
他原地复活了。
把空罐又包回袋子里重新挂好,一个虽卖不了什么钱,但是攒起来总行。
叶绝利落地跨上车。
“可以给小皇帝一个惊喜了。”他喃喃自语。
今天的货已经全部送完,再有两天就能结算工钱了,到时候旁敲侧击一下自家弟弟最近想要什么玩具,然后顺势给他买个小礼物什么的。
光是想象着心肝宝贝儿叶桓大笑着扑进他的怀里,叶绝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小时候。
——他一定会用尽全力呵护他的童年。
暑期的太阳毫不留情,挂在天边,充满威严地俯瞰大地,炙烤无数个在它眼中如同蚂蚁的人类。
这世界的地面整个铺开去,就是个巨型烧烤架,每个人都逃不过被灼烧的命运。
叶绝汗流浃背,身上的黑色体恤几近湿透,汗水沿着他的脸颊滚落,跌落到空气中,又瞬间被蒸发掉了。
他单手握车把,快速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决定先回家冲个凉,再去幼儿园接自家的小皇帝。
满身臭汗的话可是会被嫌弃死的,叶绝可着实不愿意拥有“臭哥哥”这个爱称。
·
从嘉美花园出来,已然是太阳开始落山的时间了。落日余晖,光线斜斜地倾打在脸庞,是温暖和煦的。沐浴在阳光下,总会忍不住一哆嗦,如同母亲轻轻抚摸脸颊所激起皮肤的颤栗。
这个时间点的火烧云像一团又一团大红色的棉花糖,层层叠叠盘桓在天际,橙色的无垠天空被这抹暖色霸道地填满,叫人移不开眼睛。
余霞成绮,不过如此。
推出拴在楼梯口的山地车,说来也讽刺,旁边就是一大片住户专属的单车停靠点。
苏逸对这一切感到无比熟悉,就算闭着眼睛走,也不会辨认错方向。他清楚地知晓走哪条道最快,因而没有丝毫的停顿,长腿一跨,脚下一踩就快速冲了出去。离开前,也未曾对身后的小区再多看第二眼。
以前这里是他家,现在……不过是他家教学生的住所罢了。或许年纪再小点,他会憋不住地东看西看,想努力把生活过的地方仔细铭刻在眼底。
但着实没有必要,无所谓留恋与否,因为时间从不为谁停下,它看不见众生之苦,冷漠而坚决地流逝。
耳畔微风猎猎,路人行色匆匆,所有人都在为各自的生活而奔波。单单是这一条不到百米的街,就能看见各种各样的人。
晃过一家煎饼摊,是他从前最爱吃的那家,苏逸的动作稍稍一顿,随后又继续踩动。
摊位后面的老伯似有预感地抬起头,有些疑惑地转头,四下打量,却什么也没发现。
苏逸在机动车道上骑着车,下意识地摸了摸兜,三千块……够还上多少债?——再加上老妈那么点单薄的工资,估计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而且还想给苏棉买几件小裙子。
“……”他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车头一拐,苏逸往幼儿园的方向开去,接小姑娘要紧。
·
蒲公英幼儿园五点半准时放学,半小时已过,小朋友几乎都被等在门口的家长接走了。只剩下保安室前面两个针锋相对的小孩,两人争得面红耳赤,就快动手打起来了。
“叶桓,你瞎说什么!我哥哥才是最厉害的!”
“乱、乱讲!苏绵,你不要以为……”
“以为什么!来呀,是不是准备动手了!”
“哼——动手……就动手,谁怕谁啊!”
……
两个小孩双手叉腰,脑袋高高扬起,怒视对方,一副谁也不让谁的样子。
嘴里互呛着,脚步离得越来越近——小男孩已经揪住了小女孩的刘海,小女孩也掐住了小男孩的脸蛋。
两只小手两边一起用力,彼此疼得嗷嗷叫的同时,又坚决不肯撒手,仿佛谁先撒手,谁就输了。
这场事关“谁的哥哥最厉害”的战役,他们绝不愿意认输。
当两个哥哥飙车赶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妹控 | 弟控之魂熊熊燃烧,急得直接从车上翻了下来。
苏逸抬手将车把一扔,向自家妹妹冲过去的同时,还不忘喊:“棉花糖,放手!”
他手臂一扬,便抱住因突然撤力而猛地后退的小姑娘,眼泪汪汪的样子着实让苏逸心疼坏了。
这才刚来这个幼儿园短短几天……
来不及多想,苏逸一边帮苏棉揩去脸上的眼泪,一边温柔地顺毛:“棉花糖,怎么了?是不是有小朋友欺负你了?你给哥哥说说,哥哥帮你出头,好不好?”
最有力的靠山就在这里,苏棉把脑袋埋在哥哥的脖颈处,轻轻地蹭了蹭。
她竭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吸吸小鼻子,又突然扬起脑袋,冲天吼了一句:“我哥哥是最厉害的!”
另一头立马不甘示弱地传来一句:“我哥哥才是!”
声音震天,遥相呼应。
苏逸:“……”
叶绝:“……”
他们大概是碰上了两个兄控的修罗场,一时间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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