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是他主张把裴翊送去塞北,原只是为了让这小子吃吃苦头,好改了他那一身贪花好色的坏毛病,谁知裴翊去了塞北就不愿意再回来。
那战场有多凶险,相爷如何不知?连穆锋都折在了塞北,他的儿子又有什么特别?他好话说尽,威胁用遍,偏偏这头倔驴理也不理。
相爷无可奈何,只能暗自后悔自己当日为什么要做出将裴翊送往塞北这样的决定。
他听着李氏拉着裴翊询问塞北的事情,裴翊一一答过,又问起他们两人的身体。
相爷心里十分感慨,他不在自己身边,却还是好好长大成人了,转眼撇到窗户外面逗弄鹦鹉的陆卓,突然心头火又冒了起来,生硬地开口说道:“你若想我好起来,便同外面那个断了,从此以后再不来往。”
外面的鹦鹉突然惨叫起来,把李氏吓了一跳,忙出去问是怎么回事,管家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是送老爷回来的那位陆爷在逗弄小五,不小心下手重了些。”
小五就是门口那只鹦鹉,是相爷的心爱之物。
裴翊:“……”
相爷闻言气不打一处来,冲着门外大骂道:“谁让他进门的,还不把他给我打出去。”
也不知这气几分是为裴翊,几分是为鹦鹉?
裴翊不免觉得好笑,忙低头抿紧嘴唇免得笑意露出来,再把相爷气个不轻。
相爷那边骂完管事,转头又来骂裴翊:“你喜欢男人也就罢了,就不能找些门当户对的对象吗?瞧瞧你找的那些歪瓜裂枣,我看了都嫌丢人。”
原来这喜欢还要分门当户对。
裴翊笑了笑,向相爷提议道:“不若父亲去替我问问,与咱们家门当户对的有哪几家的儿子也是喜欢男人的,他们看不看得上我?若是有那等子合适的,也请父亲替儿子去相看相看,帮我挑上一个,好让我也有个门当户对的相携终老的对象。”
他们两父子都是嘴上不饶人的人,见面不是唇枪舌剑就是剑拔弩张,这次也不例外。
各自冷嘲热讽了几回合,那边管事的已经把煎好的药给端了上来,李氏正要侍候相爷服药。
裴翊突然开口道:“我与外面那个是不会断的。”
“只因我与他只是朋友,并没有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只是您总该明白,我既然喜欢男子,那我以后不管找什么样的人,都不会是能让您满意的人。”
说完他幽幽叹了口气:“下次若有事找我,直接差人来叫我就是了,不必闹这么大的阵仗。”他看了一眼药碗中漆黑浓稠的药汁,“好好的人,别给喝出毛病了。”
说罢他让管事把药碗端下去,便向父母拱手告辞,李氏在床边拧着帕子心虚地不敢说话,相爷见他真要走,抬手欲唤他,但嘴巴张合了两下却不知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裴翊走到院中,陆卓连忙迎了上去,跟他同步而行。
“相爷的情况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就那样。”裴翊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相爷的院子,自嘲道,“他不是在讹你,是在讹我。”
陆卓见他面色不虞,知他因这件事心情不畅快,哄着他说道:“我瞧相爷身子骨刚健着呢,想来活个九十九是没问题的。”
裴翊闻言笑了笑,淡淡说道:“我爹年级越大便越惜命,日日人参燕窝将养着,说不准百年以后你我二人都作古了,他还能笑着跳着活在人世间,被人尊称一声人瑞。”
陆卓看着他笑容中的嘲讽,努力咽下了‘你说的恐怕不是你爹,是个老妖怪’的话。
看样子裴家父子的矛盾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陆卓最后看了相爷的院子一眼,跟裴翊一起走出相府,姜二就在门口等他们,三人一起回了青石巷。
这事过后,大抵是考虑到陆卓无缘无故被自家人讹了一回,裴翊对他也不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态度比以往都要好上许多。
只是陆卓对着他心虚,反而有些躲着他。
“不必担心,他不过是在吓你。”
晋王书房中,晋王看着在自己面前来往踱步户部尚书魏泽鸣劝慰道。
魏泽鸣焦急道:“王爷,这事可能不开玩笑啊。”
“裴从羽的脾气本王最是清楚,他若真有什么证据,你我现在就该是在朝堂之上跟他对峙,而不是在本王的书房中喝茶。”
晋王嘴角噙着一丝笑,玩弄这手上的茶盏,觉得裴翊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可是他说……是青州灾民等不起了!”
魏泽鸣左右摇摆不定,回头看到晋王云淡风轻的表情,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只怕这位大人物已经把自己当做了弃子。
魏泽鸣咬牙说道:“王爷,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咋,您不能不管我啊!”
“可别忘了,当日太子中毒……”
“魏大人!”
第18章
翌日朝会之上,皇帝照常问各位官员可有本要奏。
晋王含泪上前泣诉,自青州水患后,他便日日为青州百姓挂心,近日听闻户部余银不足,无法凑齐青州赈灾银两。
他心中惶恐,只怕百姓受难,自愿捐出全部家产赈济青州灾民。
闻听此言,满堂皆惊。
龙椅之上的皇帝更是挑起眉头,满含兴趣地俯下身去问道:“你竟有此意?”
整个朝会的官员都在偷偷望向晋王。
朝中晋王一党多是进士出生,学的是圣人之道,此时见晋王竟愿为青州百姓捐出全部家财。
朝臣们纷纷在心里感叹,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望向晋王的眼神中满含着欣慰。
属实不知他们的明主,这回是被人打掉了牙齿,还要硬往肚子里咽。
朝中诚王一党看着晋王,则像在看一个自己琢磨不透的二傻子,一时竟分不清他究竟是真心,还是在做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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