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尘蹙眉,似是仔细嗅了嗅:“刨什么,你又不是狗。”
混沌就化作原形站起来:“是。”
竹杖轻轻点在凹坑处,明尘歪着头沉默片刻:“发现了,血气有踪迹。随我来。”
程锦朝不由得想要晃尾巴,却忍住了,冷淡地盯着看,要看看这混沌还要怎么做。
循着空气中那几不可闻的一丝血气,明尘走在前面,混沌顶着程锦朝的脸走在后头,走了会儿,忽然作担心状:“尊者,我有一些担心。万一有陷阱呢?”
明尘道:“除非九尾狐王本尊就在尽头等着,否则如今的妖怪中……”
笃定的强大就藏在这沉默中了。
这混沌说话声音,行为举止都和程锦朝本狐一般无二,叫程锦朝丧了气,却也恢复了冷静,暗自默念心法,维持灵识清明。
一人一狐越走越远,血气弯弯绕绕,竟然入深林,一处山洞中。
血气变得浓郁起来。
连程锦朝都有些受不住,皱着眉头有些想吐。那黑色灵力忽然蠢蠢欲动地冒出来,混沌灵力却未作动作。
程锦朝一条尾巴忽然晃了晃。
明尘忽然道:“你在高兴什么?”
那混沌愕然:“尊者,我并没有。”
明尘:“那是我感知错了。”
随之,那混沌灵力忽然扑向她黑色灵力,黑色灵力油滑得很,立时闪躲起来。
山洞前,明尘一抖竹杖化作长剑,缓步走进去,没有一丝犹豫。
那混沌跟在身后,皱着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
山洞中寂静无光,一片漆黑中,程锦朝略有不适,而明尘却习惯,走得格外平稳。
那混沌紧随其后,哪怕明尘的黑衣完全没入黑暗,已经看不清她的背影,它也走得格外轻快,仿佛已经走过千次万次。
“血气的源头似乎就要到了。这些妖怪杀了不少人,似乎吞吃不下,就存放起来,灵力驳杂,又有些腐烂气息,恐怕有些时候了。地底下还有动静,恐怕需要打一架。”
程锦朝立即竖起耳朵,听见妖怪吃不下还存起来,尸身腐烂,不由得恼怒。那金色灵力也冒了出来,一向自重骄傲的金色灵力今天和黑色灵力学坏了,也顽皮不受控,突然冒出来,竟然狠狠地在那混沌灵力上撕下一块来。
黑色灵力又冲出来,程锦朝感觉它婆婆妈妈地操心着,像个劝架的,又把金色灵力扯回。
就在那一刹那,身体陡然一僵,程锦朝忽然感受到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权,往前一扑,一个趔趄,又被挤出去了。
那一个趔趄就跌上明尘尊者的后背。
明尘似乎知道她扑过来,侧身一让,把住她肩头拎起,扶她站稳。
低声道:“小心。若是那些妖怪以你为质,我不会救你。”
混沌道:“是。”
程锦朝心里想,若是自己在身体内,该说什么呢?该高高兴兴地舍身赴死,成全大义?可这样还是太憋屈了,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不知走了多久,竟然看见一处洞口,半圆不圆,顶上平平地压着皲裂的石头那些石头无比巨大,仿佛是一个整体,却又有数道裂纹,透出幽蓝的光,照亮此处。底下是巨大的一汪湖,湖水血红,却散发一股异香,湖面上架设丰字形长桥,纵横排布,两条桥上堆积着些零碎的尸体,悬在兵刃上,滴滴答答地流出血来,灌入湖水中。
此时最恨目力极好,一眼望见桥上一把长矛上捅着个含恨不肯瞑目的人头,直勾勾地望着她。
那是村里的一位老人。她还记得,是他将阿素托付出来,叫她带着去投奔亲戚。
那金色灵力咆哮着冲出来,不知死活地在内府中与混沌灵力纠缠起来。
她骤然明白过来,当金色灵力运行时,拖住那混沌,自己就可短暂接管身体。
这样,她便可明白告诉尊者,自己已经被控制了!
可还没夺回身体,那混沌灵力就已反应过来,不再被金色灵力的突袭吓到,转而狠狠地扯断了金色灵力。
黑色灵力此时格外诡诈不厚道,居然趁机在金色灵力上扯了一口。
急得程锦朝发狠,想要骂这东西一顿,不知高低深浅,这时候还想着内斗!
明尘忽然道:“走吧。”
混沌跟上,桥上望下血湖,寂静无声,那些无法瞑目的人头表情各异,痛苦却是一样。
快要走到尽头时,明尘站住脚,嗅了嗅,低声道:“此地有种……古老的恶。”
古老的恶?
“古老的恶?”混沌替程锦朝问出口。
“就如同修真时明悟道心,便会在某种程度上体会到根源的,古老的,来自盘古开天时的大道,”明尘对这个冒牌货解释得很是详细,“与之相反的便是恶,似乎是,来自盘古开天时的恶。”
“是因为您窥见过根源之道,所以才能体会到根源之恶吗?”冒牌货道。
“是。”
“那此地,一定有很不得了的东西,正好尊者得见,可以提早毁掉那东西。”
程锦朝忽然升起一股微妙的直觉。
这冒牌货……在找东西?
而或许因为明尘似乎没发现程锦朝已经被侵占了,竟然也没发现这冒牌货话中的不对劲,只以为是程锦朝有所猜测,解释道:“不一定是有东西,若是有什么根源之恶曾经在此地停留很久,也会留下气息。”
“那会有什么根源之恶留在这里呢?”
程锦朝已经知道自己被侵占,所以怎么听这冒牌货说话怎么不对劲,真想大喊一句,她根本不懂什么根源之恶啊!怎么会这样问呢?要是她问的话,一定会傻傻地问,怎么会有根源之恶,盘古开天那会儿是什么故事?
然而若不知道程锦朝已经不是程锦朝了,这样的话,也并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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