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飞白面朝了匡鹤轩:“跟于二哥怎么约的?你们进来后几个小时后没动静,他们就动手?”
匡鹤轩有点为难,瞄了一眼宁灼。
单飞白虚弱地喘了一口气:“我站不大住,别让我在这儿和你耗着。几个小时?”
匡鹤轩心一软,说了实话。
单飞白回头,笑眯眯的:“宁哥,借个能跟外面说话的广播呗。”
他笑起来是挺打眼的,一副无忧无虑、纯真烂漫的富家小少爷模样。
宁灼知道他有八百个心眼子,但他的命捏在自己手上,他不至于把心眼浪费在这上头。
他拿起呼叫器操作两下,随即丢给了单飞白。
单飞白清清嗓子,疏朗的声线还是带着点重伤后缺水的嘶哑:“二哥,别动,我还活着。”
这一声经由“海娜”内部通信的电波,借由崖壁上的扬声器送出,在山间荡出了漫漫回音。
外面正打算动手的“磐桥”二把手于是非抬起头来。
山风将他的银发向后吹去,紫色的、带有纹路的眼睛里泛着电路纹光。
辨识出那的确是单飞白的声音后,他把手指从粒子切割光束的发射钮上挪开,冲其他人打了个手势。
扬声器那头的单飞白开玩笑似的补充道:“……只是现在还活着,你一动,我可就说不好了啊。”
外面没有任何回应,风平浪静。
但这就够了。
阿范一直呆呆坐在地上,看见单飞白轻轻松松化解了一场不必要的殴斗,一骨碌爬起身来,涕泪交流地扑了上来:“老大,你没事,你没事……”
“我没事。”
单飞白语气轻快,拍了拍阿范的脸:“可惜了,换有些人有事。”
阿范和匡鹤轩齐齐“啊”了一声,懵然无措。
单飞白抓住了阿范衣服前领,把他微微往上一拎,笑道:“昨天下午伯特区那桩生意,是谁给我接的?”
阿范被拎得一懵,眨巴着那双漂亮的义眼,无措地回头看了匡鹤轩一眼。
“是我啊。”
确认单飞白没事,匡鹤轩整个人放松了不少,抓抓头发:“不就是接洽新材料的事情——”
第10章 (一)飞白
说着,匡鹤轩小心地瞥了一眼宁灼,压低了声音:“……您说过,这种事按惯例您一个人去就行了啊。”
单飞白:“我去了那里,有一群我不认识的人在等我。”
在匡鹤轩越来越骇然的神情中,单飞白继续道:“我干了七八个,被人从后面偷袭了一下,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匡鹤轩脸都绿了。
“磐桥”内部由于单飞白的性格,平时的工作气氛相当轻松,但分工却相当严格。
匡鹤轩就是负责对外接洽单子的成员之一。
经过筛选后,他会把可接的单子传送到单飞白的光脑上,接下来就看单飞白如何安排了。
在雇佣兵的地下世界里,等级反倒比正常世界里更森严。
像单飞白这种级别的雇佣兵已经很少接私人单,全凭价钱和心情。
但一旦和“那件事”相关的,单飞白永远是亲力亲为。
什么时候见面,和谁见面,约在哪里见面,都是由单飞白定。
单飞白定细节,匡鹤轩则知道有这件事。
倘若匡鹤轩不说,“磐桥”内部的其他人根本不会知道有这个单子,更别提用这个情报来做局害他了。
目前看来,这个单子只经了匡鹤轩和单飞白的手。
那么,单飞白现在怀疑的是……
想到这里,匡鹤轩喉咙都麻了。
单飞白平时活泼爱笑,爱说俏皮话,大男孩一样讨人喜欢。
可当有些人超过了他的底线时,事情的走向就变得恐怖而难以预测了。
想到可能的各种后果,匡鹤轩喉咙一阵阵紧缩,声音都变得尖细而恐惧起来:“怎么回事——”
单飞白垂下头,轻轻拍了拍还抱着他大腿的阿范的脸蛋:“对啊,怎么回事啊?阿范。”
……咦?
匡鹤轩一肚子的冤屈和申辩还没来得及倒,就卡在了喉咙眼,噎得他一个倒仰。
阿范的喉头不安地发出了一声“咕噜”的闷响,目露迷茫:“……老大?”
“他们打断我的脊梁骨,我躺在那里没事做,不就有时间去想一想么。”
他的话音轻快得寻常,放在这样不寻常的时候,却叫人头皮发麻。
“你觉得这单子只经了我和匡哥的手,我死以后,死无对证,咱们‘磐桥’要查,最后也只能查到匡哥头上,是不是?”
单飞白轻声细语:“前两天,基地日常检修监控线路,我刚接完单,是谁叫我出去吃热蛋糕的?”
匡鹤轩怔愣间,想到两天前的事情。
凤凰刚烤好了蛋糕,端出来的时候却没端好,烫了手。
她匆匆撂下烤盘,指尖摁着耳垂,大声嚷嚷:“叫小单出来吃蛋糕!他不跑快点都对不起我的手!”
阿范皮猴子似的窜了出去,明亮的高嗓门隔着老远传了过来:“老大!凤凰姐说,不来吃蛋糕,她就把蛋糕糊你脸上!”
凤凰笑骂:“小兔崽子,我是这么说的吗?!”
单飞白的声音活泼地一路从远至近:“来了来了来了这就来了!”
单飞白长了张通杀老中青三代的脸,英俊兼乖巧,额上系着条鹅黄色的运动发带,把额角天然微卷的碎发一应向后捋起,露出光洁俊秀的额头,通身洋溢着男大学生一样明快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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