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度支司根本不怕我来查账,他们盼着我来,所以留了邓景年来激我。所以这些账册,谢怀御扫视四周,这些账册绝无可能被查出问题来!
谢怀御眯起眼睛,如果话语能造假,那么这些账册也能造假,也许这些都是假账!
谢怀御带来的四人动作很快,他们已查完了一沓,其中一人归还回书架时,特来向谢怀御禀告:“小谢大人,这几本没有问题。”
谢怀御清清嗓子,说:“知道了。”他从书架间走出来,叫停了算盘的声响,说:“就先到此为止吧,我会同义父说你们做得很好。”
“谢过小谢大人。”
“这就走了?”邓景年问道。
“是啊,不浪费时间了。”谢怀御说。
邓景年对小吏说道:“这些账册都给他谢怀御留着,方便明日来了接着查。”
“不必了,我不过是个小小大人,摄政王哪能天天给我写手令。”
谢怀御与四位文官作别后就回了府,夜色已深了,他不愿晚间去打扰萧寻章,只得等着明日再谈了。
次日,萧寻章看着点过卯就回府,急急来向他禀告的谢怀御,颇为惊讶:“这就查出来了?”
“没有。”谢怀御将昨日之事告诉萧寻章,有些懊丧地说:“打草惊蛇了。”
萧寻章温声说:“这倒没有,你反应很快。若我没猜错,待你今日再去,定然会发现账册上的漏洞。”
什么意思?谢怀御迷茫地看着他。
“你跟我来。”萧寻章带着谢怀御往书房走去,问他:“若你在度支司已查出了漏洞,该当如何?”
谢怀御想了想,说:“纵使我心有疑虑,但应该还会继续查下去。”
“查下去,若届时结果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你又该当如何?”
谢怀御迟疑地说:“停手?”
“不,”萧寻章说:“一旦你上了他们的第一个套,就说明你不是个会及时止损的人,他们会引着你越陷越深,最终指向一个不能查的目标。”
“不能查的目标。”谢怀御问:“皇室吗?”
萧寻章点头:“彼时就算你愿意放弃先前的沉没成本,皇室也不会不对你起疑心。”
“可你也是皇室。”谢怀御说。
萧寻章推开书房的门,说:“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你说一个皇子,皇家为什么要疑心他呢?”
“你早就知道?那为何还让我去查?”谢怀御面露愠色:“我若没有及时收手,你该当如何?”
“怎么对自己这么不自信,你抽身的速度可比我想象的快。”萧寻章莞尔:“更何况,我在后头看着你呢。他们下了钩,我不去咬一咬,岂不浪费他们一番美意?”
谢怀御凝视着他,说:“这个钩子元和四年就下上了,对不对?那时邓景年来挑衅我,是故意给你机会去查度支司。”
萧寻章讶然地看着他,片刻后,失笑说:“你真是......太有天分了。”
“那你查出什么没有?”
萧寻章不作声,脸上表情明白地写着“你说呢”。
谢怀御略一思索后,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每次跟萧寻章说话说到最后,言辞出口总是情不自禁地不过脑子。
都是因为萧寻章长得容易令人分心了,谢怀御冷静地想道,幸好我不是与他对立。他尴尬地转移了话题,问:“那你是有别的头绪了?”
“嗯。”萧寻章在书案上摊开张纸,说:“你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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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开学了救命。为了日更,努力存稿ing。
第14章 茜纱
“升迁特旨?”谢怀御凑过去看,上面写着一个没见过的名字,他问:“给谁的?”
萧寻章说:“此人是滇远路的漕司,他在这个位置上做了五年,论理早该擢升了。只是他已是一路之长,地方上升无可升,再要往上,便得进郑都了。”
谢怀御猜测道:“他开罪了郑都的人,不敢升?”
萧寻章屈指在他额上轻敲一下,说:“你当人人都跟你当年似的不知轻重。”
不疼,谢怀御煞有其事般揉着被敲的位置,问:“那是为何?”
“有一点你说对了,他不敢升,但他确是想的。”萧寻章说:“我朝官员评级复杂,职、阶、差遣各不相同。有职的官员才可能有差遣做,无职的官员便只能当个干领俸禄的寄禄官,虽俸禄仅与品级挂钩,没有差遣反倒闲得自在。只是因我这几年对无职寄禄官的态度实在恶劣,他们觉得朝不保夕,所以愿意去领个差遣做。”
“大郑本就养了那么多闲官,打发完了一批,余下的紧跟着就四处求告,将那些尚不饱和的差使瓜分了,再有地方官员升职入皇城,便愈发官多阙少了。”
谢怀御算了算,说:“大郑的规矩是三年一擢职,想来他又快到升迁的日子了。那些茶叶,是他绕了一大圈来讨好你?”
“不止是我,还有经手茶叶的所有人。普通官员转升须依据除授日月、历任家状等,经由考课院或枢密院审核,最终交由户部拟定去处。”萧寻章手指从草拟文书上划过,说:“你再想想,那些新茶,除了媚上以外,还有什么用?”
谢怀御看着萧寻章搭在纸面上的手,于墨色边白得晃眼,只在指尖透出一点血色来,正点着“合磨勘”三字,当即茅塞顿开,说:“要过了磨勘,还得看他在地方上的功绩。若依着先时滇远路年年涝灾的情况,他要入都是不能够的。所以才拿出了新茶,以示百姓安居乐业,才有闲情研制茶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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