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安琪之后,沈怀璋送走了来客,把他们送的礼物也扔了出去,这是看在沈正嵘的面子上送给他的,他才不要。
沈怀璋近来心情愉悦,打算今日带白弘麒出去逛逛顺便下馆子。沈怀璋在楼上遛了一圈,推门走进浴室,他在浴缸前蹲下:“天气不冷不热,你洗什么澡?”
白弘麒鲜少和他讲话,今天破天荒说道:“沈二,太脏了。”
沈怀璋知道他这三哥有点洁癖,自己在他面前显然肮脏又卑鄙,他还故意不肯念自己的名字!沈怀璋脱下上衣和西裤,抬腿迈进浴缸,和白弘麒挤挤挨挨:“我和三哥一起洗。”
名为洗澡,实为使坏,沈怀璋将白弘麒抱坐在怀中亲吻揉搓一番,白弘麒抵着沈怀璋的胸膛,偏过头对着他的耳根低低喘息,欢愉中掺杂着痛苦:“沈二,你能爱我多久?”
白弘麒开口说话,沈怀璋反而有些不适应,他定定看着白弘麒的面孔,用腿绞住他匀称笔直的小腿,反问道:“三哥也爱上我了吗?”
“沈二,人贱,就容易吃苦……”白弘麒要笑不笑闭上眼,在沈怀璋胸前躺了一会儿,他湿淋淋站起身,用浴巾擦干身上的水迹,换上洁净整齐的衣服。
沈怀璋稀罕的很,今天白弘麒和他说了三句话,一句骂他脏一句骂他贱,又问他能爱他多久,沈怀璋想,白弘麒大概已经妥协,要死心塌地和他恋爱了。
沈怀璋心里前所未有的甜蜜,甜蜜的要融化。他草草擦拭身体,穿好衣服,兴奋地说道:“走罢,我的三哥,该吃饭了,去外面。”
白弘麒看向他,眼中没有恐惧也没有憎恶,只是有了一点异样的光彩:“你去罢,这里的饭我吃不惯,我要先休息,别来打扰我。”
白弘麒一缕幽魂似的从浴室飘进了卧室,顺带反锁了房门。白弘麒捋起袖子,用棉球蘸了酒精在手臂上消毒,然后将注射器的针头扎进血管,如常给自己注射针剂。
白弘麒心情平静,他把半瓶安眠药一次性吞进腹中,然后躺在床上,等待困意袭来,他的思绪飘了很远很远……
他一出生就是龙家的家生子,就连他的命也是龙家人的。他十八岁遇见安维民,安维民只是想和他风流一场,他还铁了心要跟安维民跑。
白弘麒跟着他从皖南到中原,从中原到西北,来回辗转几千几万里,整整七年。白弘麒和他谈情说爱,还要看着他和别人上床,更没想到他还要娶妻生子。
白礼贤为了劝他回头,死在了陕北的马匪手里,白弘麒还是离不开安维民。再后来,安维民穷途末路,白弘麒都回到龙天下身边了,心里还牵挂着他,跋山涉水也要去找他。
兵败如山倒,田志兴却迁怒于他,让那么多人轮番侮辱他,还在他脸上刻了安维民的姓,安维民只让他好好养伤,等他回来。
白弘麒等了很久,他都不知道头一年是怎么活过来的。安维民势单力薄凶多吉少,白弘麒随时想着给他殉情。
白弘麒和沈怀璋无仇无怨,沈怀璋将他掳走,三番五次拿金銮殿来羞辱他,白弘麒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活着,还是死了。
原来以前是行尸走肉的活着,见到安维民,他彻底活不成了。白弘麒仰卧在床上,胳膊完全脱力,空药瓶从他掌心滑落,滚到了地上。
第40章 40.死生无常
门上的暗锁对沈怀璋无效,只是白弘麒平常就嗜睡,他那个药劲很大,睡个一天一夜沈怀璋都不会怀疑他出了事。
次日,安维民单独前来拜访,沈怀璋照旧接待。寒暄之后,安维民表明来意:“昨日来的匆忙,我有些话没来得及说,我与阿麒是旧识,我想……”
沈怀璋瞥他一眼,打断他的话:“阿麒?你说三哥?”
安维民微微颔首,丝毫没有尴尬:“是。”
沈怀璋斜着眼睛将他打量一遍,婉拒道:“我那三哥正在睡着,安师长如果想叙旧,还是等他醒了罢,他总是休息不好,休息不好就容易发脾气。”
安维民听他字里行间是关怀白弘麒的,掌心不安地在膝头搓了搓。他从没想过彻底放下白弘麒,即使为了活命与远方表妹结为连理,心里想的也是安稳下来去找白弘麒。
但他来晚了,白弘麒已经和沈怀璋相好,昨日相见,白弘麒也只是责问了他一句“为什么没来找他”,除此之外没有对他流露任何情感,安维民不甘心,他认为自己和白弘麒之间还有话要说,不该就此了断。
安维民愿意等,沈怀璋不紧不慢看报纸。时间分分秒秒流逝,安维民等了两个时辰,他想或许是白弘麒不愿意见他,故意让沈怀璋拦住了他。
安维民站起身道:“沈师长,劳烦你告诉阿麒,如果他今日不肯见我,我明日再来。”
沈怀璋没有起身,笑微微道:“慢走,不送。”
安维民早就把沈怀璋惹恼火了,憋着没有发作也是看在孙司令的面子上。
沈怀璋快步上楼,走进了卧室,他来到床边蹲下,晃了晃白弘麒的臂膀:“三哥,醒一醒罢,起来吃点东西。”
白弘麒没有回应,沈怀璋向下握住了他的手,白弘麒的手很凉且有些僵硬。沈怀璋拉过被子给他盖上,面孔凑近他的面孔,脸贴着脸,他的脸也是凉的,细嗅之下,有些熟悉的药酚气味。沈怀璋小声呼唤:“三哥?”
沈怀璋伸手摸向白弘麒的脖子,他的脉搏似乎若有若无。沈怀璋的手掌贴着白弘麒的脖子抚摸,滑到胸膛,掌心却感受不到他心脏的跳动。
片刻之后,沈怀璋惶然抬起头,他意识到,白弘麒已经断气。
沈怀璋昨晚抱着的白弘麒还是热的、活的,而现在已经没有丝毫活气了。
沈怀璋心里陡生出庞大的失落,他环顾四周,没发现任何血迹、污渍和利器,只有床头柜上的注射器,以及脚边的空药瓶。白弘麒死的干干净净,他还洗了澡,他还问自己能爱他多久?
沈怀璋茫然地看向白弘麒,以往那么多人鲜血淋漓死在他面前,即便惨绝人寰他也毫无所动,如今,他不知道如何是好,白弘麒的死不再他的计划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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