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第一次观星,没见过世面,不懂这玩意儿怎么用。”霍松声说。
林霰手里也多了一枚小铃铛,还有一截方才系铃的红绳。
他将铃铛重新用红绳穿起来,看了眼霍松声的手。
霍松声好像知道他要做什么似的,递了左手出去。
红绳缠住手腕,金铃微颤。
林霰将铃铛系在了霍松声的手上。
“等下一次钟响,小侯爷就可以许愿了。”林霰说。
霍松声晃了下手:“先生懂得真多。”
“观星日是前两年在大历盛行起来的,不止长陵,在这一天许多州府都会观星祈福。”
溯望原太远了,长陵的风俗趣事根本传不到那边。
霍松声拎着自己那枚铃铛:“给你?”
林霰摇了摇头,婉拒道:“福薄之人,不必了。”
“不就是福薄命弱的人才求这些有的没的吗,你就不想多活两年?”霍松声说着,往他身上看了一眼,“我给你那手持呢,怎么不见你挂着?”
林霰微微一顿,淡声说道:“我收起来了。”
“东西给你是让你用的,不是让你放柜子里藏着的。”霍松声极其无语,“与其信这些故弄玄虚的东西,那手持好歹是寺庙和尚开过光,吃过香灰的,你怎么不信那个?”
这回林霰不说话了。
因为解铃铛,人都聚到了一块儿。
河长明一点点将空掉的红绳缠绕在手指上,他缠的不算紧,一根手指绕满,便绕另一根,没一会儿,他修长的手指便裹满了鲜红的绳线。
第二次钟响,依旧是三声。
霍松声低头看手腕上的铃铛,伸手弹了一下。
他没什么愿望好许,也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小小的铃铛上。
林霰靠近他一点,在耳边问:“小侯爷,不许愿吗?”
“我不信这个。”霍松声说着,抓起林霰的手,把自己那枚铃铛给了他,“还你。”
他重归人群,在阵阵发愿祝祷中,像一只落了单的孤雁。
林霰望着他的背影,回过头来,将红绳绕在自己手腕上。
他皮肤白,红绳显色很深,衬得那截手腕很细瘦。林霰拨弄着垂下来的铃铛,听了听声,继而默然放下了手,慢慢将绳子解了下来。
群臣发起惊呼,是赵渊手中的星石闪起光来。
新一年的预示要出现了。
官员们依次站回原来的位置,霍松声也站过去,这才发现,他们每个人脚下都有一个白点,他们就站在白点上,仿佛一开始就已经标定好了位置。
司南鉴十二层塔顶安静非常,墨绿色的星石在闪动中,一点点变成另一种颜色。
宫中人都知道,河长明的星石可以预示吉凶祸福。
如果星石颜色不变,表示国泰民安,若星石颜色改变,且变成红色,则表示大凶。
是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过往河长明的星石从没闪过光,也没有变过颜色。
赵渊的脸在逐渐浓郁的红光中扭曲起来。
他似碰到什么脏东西般扔开星石,血红的星石掉落在星盘上,被火舌卷起却无法熔化。
“长明!”赵渊从未碰到这种情况,声线颤抖,“这是怎么回事!”
河长明慢慢矮下身,众目睽睽之下,将手探入冒火的星盘边沿。
更令人称奇的事,那火焰在被河长明碰到的瞬间,变成了幽幽的蓝。
河长明将星石捞了出来,不怕烫似的,用拇指用力在星石上擦了一下。
“大凶兆,血光。”
赵渊脚下一个趔趄。
在群臣惊惧的目光中,河长明缓缓给出这一年的预示:“战起风云,雪染华夏。”
一个“战”字差点让兵部尚书吓得尿裤子。
然而,才接到西海战报的赵渊已然白了脸庞。他怕冷般抖了一下,声音发沉:“怎么说?”
河长明的瞳孔比寻常人要淡一些,夜幕中像琥珀色的琉璃。他长睫微抬,解道:“战火与雪灾,今年不太平了。”
赵渊心头发寒,战事已经应验,而冬天已经到来,大雪封天,他们根本无法抵御。
“这是老天在考验朕吗!”赵渊双手抬高,仿佛向老天爷问话。
可是回答他的是星石开始不停闪烁起红光。
那是从未有过的情况,赵渊直觉不好,目不转睛盯着河长明的动作。
只见河长明手中多了一卦铜钱,他闭着眼,手指一一自铜币捻过。
“方向。”河长明倏地转身,“西偏北,倾斜半格。”
而司南鉴塔顶西偏北倾斜半格的方向,那人刚刚确认好自己的位置。
闪烁的凶兆,直指新任文华殿大学士,燕康。
燕康还没来得及慌神,就见河长明的星石再次剧烈闪烁起来。
这一次大凶兆指向的是正北方。
而北方那一条线上只站了两个人。
一个是星盘上被火包围的大历皇帝,另一个,是当下长陵城权势滔天的宠臣,赵渊的女儿,大公主赵安邈。
第27章
河长明微抬起眼,肩头覆着着大片大片的清辉。
血红星石在他手中闪烁着,犹如漫天雪雾中亮起的凶煞血光。
赵渊明显愣住,全身上下僵得像一块古老腐化的石头。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一变故惊的骇声连连,倒吸一口凉气,不知这凶兆究竟是指向大公主,还是这大历的主人赵渊。
司南鉴塔上传来整齐一致的脚步声,列队的羽林军环绕过来,将河长明团团围住。
大公主轻蔑一笑:“给我拿下这个妖言惑众的奸人。”
河长明拢了星石,虚握的手指间红光渐渐寂灭。他摘下兜帽,冷淡出尘的样貌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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