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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叔？您没事吧？”
郭老三脸上有些白，转头看着方霁，愣了楞，才说：“没事，小方，多亏了你！”
“您别这么说，”方霁对他一笑：“您家住得这么远吗？”
郭老三一摆手：“不是！那不是我家，我家在西边了。”
方霁有些诧异道：“您儿媳和您不住一起？”
郭老三眼神一暗，干笑了一声：“打除夕就搬这儿来了，她啊...... ”
“行了，”冯保南打断他，转头瞪了郭老三一眼：“少说两句吧！”
郭老三噤了声，怅怅地叹了口气。
又走了约莫半个钟头，林中终于现出一片空旷地界，临山有间木栅围起的小院矗立其间。
冯有疾步冲上去，直接将院门一推，身影眨眼间便消失在门后。院中立着间灰黄的土房，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
方霁疾步跟上去，一只脚刚跨过院门门槛，忽听屋内传出一声惨叫。
是冯有的声音。
方霁心中一跳，忙冲进堂屋一看，只见一个少年单手掐住冯有脖颈，指甲深深嵌入颈肉，竟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冯有身体悬空，双眼瞬间翻了白。
第七章 林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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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老三骇得大叫一声，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扶着墙的手不住地抖。
“林琅！放下他！”冯保南脸色骤变，声音几乎变了调。
那名叫林琅的少年偏过头，眼神凉凉地向众人一扫，五指骤然一松，冯有失去支撑，整个人径直向后一仰，冯保南一个箭步上前捞住了他。
这一下要是摔实了，后脑磕在地上，脑浆都要扫上半个钟头。
冯保南脸色登时一沉，冯有的身体痉挛似地抽了几下，喉中哽着的一口气终于挤进了肺，他短而急地喘了几下，捂着脖子剧烈地咳了起来。
屋子里顿时乱做了一团。方霁视线越过众人，向四围一扫，忽见里屋的门半敞着，透过门缝，可以瞥见里面炕上似乎躺着一个人，满幅补丁的被子下，露出一团蓬乱的发，发尾泛出灰黄，干草般结成了一团。
方霁呼吸一滞，只觉整间屋子似乎被雷劈了一下，四壁在眼前倏地一斜，他这才意识到是自己要倒，忙伸手扶住一旁的窗台，倚着墙壁才勉强立住。
冯有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冯保南将他扶在椅子上坐下，扒开他的衣领一看，只见他颈上赫然现出几个青红的指印，深一些的已隐隐渗出了血。
冯有终于缓过这口气，眼角挂着泪，红着眼睛瞪着林琅，后者神色淡然地回看他，脸上全无半点愧疚之色。冯有嘴唇张了张，想骂，却又不敢同他直接起冲突，便转头对冯保南道：“爹！他刚才差点掐死我！”
冯保南沉着脸没吭声，郭老三倒是先开了口，压低了声音在冯保南耳边说：“哎呦我滴娘嗳！就那条疯狗，上次还把李家那个给打了，腿都给敲断喽！”
冯保南抬起头：“林琅，你怎么说？”
林琅抬起眼，目光定在郭老三身上：“你说的。”
郭老三一哆嗦，支吾道：“你......你他娘的说啥呢？！”
“你说，敢动阿水的，让我收拾他。”
冯有脸上腾地红了，梗着脖子争辩：“放......放你妈的屁！一个破鞋而已！我他妈还嫌脏呢！”他转过头，有些紧张地看了眼方霁：“方......方霁！你信我是不是？！”
方霁闻言慢慢转过头，目光钉在冯有身上，唇角紧绷，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冯有一怔，心里莫名地一颤，他站起身，几步走到方霁面前：“方......方霁？”
方霁似乎才回过神，嘴角一扯，脸上浮起些笑意，他看着冯有，终于开了口：“......当然。”
他话音一落，林琅抬眼向他一瞥，两人视线凌空一撞，林琅转过了头。
郭老三惴惴地看了一眼冯保南，转头对林琅说：“你可别瞎说！我说的是外边的人！那冯家的能一样吗？！你那手底下从来没个轻重，咋能怨我呢？！”
“行了！这事到此为止！”冯保南一摆手，厉声道：“今天来是有正事的，都少说两句吧！”
冯保南神色不豫，郭老三一时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只得悻悻住了口。
方霁吸了口气，开口道：“你们说的孕妇，在什么地方？”
郭老三抬起下巴对着林琅一点：“林琅，你带他去。”
“看好了她，别让她伤了方大夫。”冯保南嘱咐了一句。
林琅抿着唇没搭腔，转头走进里屋，方霁跟在他身后。
蓬乱的发将女人的脸遮得严严实实，被子里的棉絮肉眼可见的凹凸不平，多的堆在边角成了臃肿的一团，少的地方只剩两片单层，补丁上的针脚歪歪扭扭，炕沿和地上落着几朵发黑的棉絮。
“阿水，起来了。”林琅走到床前，低声说。
那人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空气中静默了几秒，她才像只刚结束冬眠的小兽一般，极慢地翻了个身，被子下伸出一条瘦得竹竿似的手臂，哆嗦着撑在床褥上，五指曲着，将床褥扣得凹了进去，这才艰难撑起半截身体，她抬起头，枯草般的发顺着她抬头的动作散到两侧，发丝间隐约露出一张灰白的脸。
方霁低下头，目光钉在她的脸上，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阿水隐约地窥见眼前站着个人，她慢慢抬起眼，目光落在那人的脸上，双眼倏地瞪大，她的嘴唇颤了颤，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喉咙便被那人掐住了。
方霁盯着她的脸，冷声道：“小姑娘，你......”
他话音未落，手腕忽被人一扣，方霁眼神一变，下意识松开阿水，转过头，撞上林琅的眼。
方霁看着他，嘴角噙起一抹笑：“林琅是吧？能不能先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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