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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霁？！”冯有本就预备着他要发作，一直贴着墙屏息听着，听见动静，连忙闯进来，一个箭步横到两人之间，抬手将林琅一推：“你干什么？！”
林琅松开手，冷眼盯着两人，没说话。
“没事，冯哥，”方霁按住冯有的胳膊，说：“是我的问题，没提前说清楚。蛊虫既能干扰人的神经系统，我刚才只是想试验一下这姑娘是否还有理智，并没有恶意。”
他说着，又抬头看向林琅的脸，笑着问：“现在我可以继续了吗？”
林琅还没反应，冯有抢道：“还继续什么啊？！你手都红了！”冯有拉起方霁的手，刚要出去叫冯保南。方霁却拉住了他，压低了声音道：“这点小伤，过一会儿就消下去了。你先离开这儿，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蛊虫是如何迁移的，要是你也染上了病，我没法跟冯村交代。”
冯有咬了咬牙，说：“那他要伤你怎么办？！”
方霁笑了笑：“那我就喊你，你再过来救我，好不好？”
冯有愣了愣，脸上不由有些红：“那我就在门口站着，你有事叫我。”方霁连声应着，冯有这才出去。
方霁转过头，盯住阿水的眼睛，软着声音说：“吓着你了，小姑娘，我是来给你看病的。”
阿水死死地咬住下唇，两行泪无声地从脸颊淌了下来。
“抱歉，刚才不该当着你的面说，别怕，我知道你担心孩子，”方霁似乎是刚反应过来，从衣袋里拿出纸巾，轻轻揩去她脸上的泪：“我来了，就不用怕了。”
阿水眼神微动，她垂下眼，发出一声压抑的抽噎，方霁扶着她的肩，让她重新躺下，托起阿水手腕，用指腹探了阿水的脉。片刻之后，他将她的胳膊掖在被子底下，转身走出门。
郭老三见他出来了，霍地从椅子上立了起来，见他脸色微沉，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方大夫，怎么说？！”
方霁看向他，说：“胎儿还很健康，这个您放心。”
郭老三神色稍缓，然而他一口气还未出，却听方霁接着说：“只是她腹中除了胎儿以外，还有蛊虫。”
“什么？！”郭老三眼前登时一黑，一下子跌回了椅子上，捂着胸口喘了一阵，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那......那可咋办啊？！”
方霁想了一会儿，说：“蛊虫与胎儿同处母体子宫内，与胎儿互相竞争母体营养，甚至会以胎儿为食，眼下最好的办法，是剖出子宫内的蛊虫，才能保住胎儿，只是......”
郭老三紧盯着他的嘴，心要从腔子里跳出来：“只是什么？！”
“只是这里医疗条件达不到，现在贸然开刀，很容易造成大出血和伤口感染，这对母亲和胎儿的危险程度远高于蛊虫。”方霁说：“要不这样，我暂时将她带到城中的医院，等手术完成后你们再将她......”
“不行！”冯保南沉声打断。
方霁哽了一下：“可一直这样下去，胎儿也会有生命危险，”他盯住郭老三的眼，说：“胎儿目前还很健康......是个男婴。”
“男婴？！”郭老三的心停了一瞬，他瞪大双眼，浑浊的眼中忽而迸发出灼灼的光，嘴唇抖了两下，一把抓住方霁的手：“方大夫！你......您确定是个男婴？！”
方霁盯着他的脸上因激动而颤抖的肥肉，嘴角噙着一抹笑，说：“您要是愿意相信我......”
“信！我信！方大夫！冯村认的人，我怎么可能不信？！”郭老三两颊红了起来，直直地望着眼前的虚空，仿佛要在空中寻出一抹先祖的残魂，以表自己的光荣了。他的眼中发湿，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然而一个笑还未形成，脸上的肉却僵住了，颜色由红而白，他的脸沉下去，一把抓过冯保南的手，语气凄切：“冯村！要不我跟方大夫去！我们郭家......您晓得的，现在就剩下这娃了！”
“我说了，不行。”冯保南语气冷得仿佛镀了霜，他盯着郭老三的眼，声音很低，却透着狠决：“阿水绝对不能离开村子！老郭，你可别拎不清......”
郭老三脸色黯下来，颓然跌坐在椅子上，方才的喜色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愁容：“那......方大夫，还有别的法子吗？！我孙子，一定得保！”
方霁沉吟半晌，才说：“那这样吧，我留下来，监督她每日服用些汤药，保证母体分娩前的营养供给，抑制蛊虫生长速度，延缓蛊虫啃食胎儿的时间，这样的方法我以前试过，成功过一次，”他顿了顿，有些为难地说：“但是母体，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保住，这您能接受吗？”
郭老三眼中倏地一亮，忙说：“好好好！我知道这病不好治！您已经为我们做了很多了！”
方霁没说话，只是盯住郭老三的脸，忽然笑了起来。
郭老三有些不解地看着他，问：“.......方大夫？”
“抱歉，我只是忽然有些感慨，能有这样配合的家属，也是医生的幸运了，”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那我在这里暂住几天，不知道林琅那儿方不方便？”
“好，不必管他，”冯保南说：“我一会儿派人给你送张床，有什么需要的，你让林琅过来传个话就成。”
“方霁，你住这儿？！”冯有皱起眉：“那......那招待所白收拾了？！”
方霁说：“没事，我睡哪儿都行。”
“不是！”冯有凑近了他，眼角意有所指地向里屋的方向一瞟，压低声音道：“你没看见吗？！那俩都不是正常人！你不能......”
“冯有！”冯保南瞪了他一眼：“干啥呢？！走了！”
冯有瘪了瘪嘴，挤出一句：“......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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