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见面不到一分钟,就从父子温情叙旧上升为仇人分外眼红。
路玉白气不打一出来,又硬生生吞回去,只从唇间挤出几个字:“我爱走。”
“爱走多走!我明儿就叫人把后门拆了,我看你飞进来。”
三句话不到,两人又面红耳赤。
管家立马小跑着过来抚路迟年,一边安慰着他的情绪,生怕他一不小心血压又比身高高,一边疯狂给路玉白使眼色。
路玉白这才别扭地咳嗽,小声道:“我错了。”
“错哪了?”路迟年白他一眼。
“不该喜欢走后门。”这话路玉白自己说出来都得嘲笑一声。
妈的。
走个后门怎么了??!
我走的是家里的后面,又不是男人的后门,至于一副伤天害理有伤风化的样子吗?
两人沉默了快十分钟,管家才小心翼翼地请这俩大佛去吃饭。
路迟年还是一副吹胡子瞪眼的表情,气得路玉白血都要从主动脉倒流进左心室。
饭刚吃不到一分钟,路迟年就甩了张名片出来,在大理石桌上弹了下,差点蹦到路玉白碗里。
他蹙眉抬头,饭桌旁的一干佣人呼吸都几乎凝滞。
“谁?”
“你徐叔叔的女儿,明天去见。”路迟年头也没抬,一副命令的口吻。
“呵。”路玉白这下彻底放下筷子了,“我讲了三遍,我喜欢男的,这徐叔叔的女儿有鸟吗?没有我不去。”
“你再说一遍?!”路迟年这回是真生气了。
桌上的盘子被他摔得一片狼藉,连带酱油汁液都溅了几滴在路玉白脸上。
他沉默着抬起手指,轻轻拭去脸上的物资,几抹算得上悲伤的情绪从眉间溢出:“爸,这个周起码有十个人劝我,让我回来,让我听你话,乖乖相亲结婚继承家业。”
“他们说你是为我好,是为了我的未来和前途着想,让我不要任性……任性。”路玉白轻笑一声,“我不求你理解我,但至少别用任性一个词抹杀我所有的努力,行吗?”
“我迄今为止所有的成就,从没靠过我的姓氏,不是因为我是你路迟年的儿子,而是我无数个日日夜夜熬出来的。”
路迟年喘气声逐渐平复,他淡瞥了一眼:“你总有靠你的姓氏的一天。”
“不是。”路玉白喉间涩得发苦,他指尖深入皮下,几乎攥得要出血,“你能给我点尝试和犯错的机会吗?我只是想试试我能做的东西。”
“和男人谈恋爱也是能做的事吗??!”
路迟年红着眼睛,握着手杖的腕骨微颤抖着。
两人相顾无言。
良久,路玉白仰起头,眼尾浮上层腥红色,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语气却格外沉淡。
“我去见那个女的,行了吗?”
第17章 我就是在思春
路玉白当晚就开车走了。
管家和几个老佣人死磨硬泡,也没把人劝下来半步,直到黑色跑车骤然飞驰出宅院大门,几人才无奈回头。
大家都是在路宅呆了二十多年的人,几乎算是看着路玉白长大。
路夫人早逝,路迟年一个人打拼,长年在外奔波,年幼的孩子几乎算是家里佣人拉扯着长大。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俩父子血浓于水。
却又都是暴脾气,经常一顿吹胡子瞪眼后,两人躲回房间里,坐立难安,老的担心小的没吃饱,小的又怕老的伤心。
这别扭劲儿,难为的都是他们自己。
好在路玉白争气,成绩从小名列前茅,自己有规划有安排,很少需要大家替他担心,也是因为这样,才更是心疼他。
他太孤独。
也太桀骜了。
像只隐走于原始丛林里争强好胜的狼,不愿意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也从来学不会适可而止,量力而行。
几人站了许久,才关上主宅的大门。
偌大的房子里又恢复冷清,众人各尽其事,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路迟年站在二楼的露天阳台,望着消失在夜色里的车影,缓缓抬起茶盏。
晚风刮起他身上单薄的丝制睡衣,拂起稀薄的白色发丝,他像是在问管家,又像自言自语:“你说……我真的错了吗?”
“老爷,您要听实话吗?”管家低声询问,顺便给他披了层毛毯。
“说吧,我现在……实在是心里有点不清楚,感觉小玉,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了。”
管家寻着他的目光,落到花园里的老旧秋千上,那是路玉白小时候最喜欢的地方。
“老爷,别把小玉逼太紧,随他去,儿孙自有儿孙福,这话不是没道理的。”
路迟年沉默着,抿了口茶。
龙井的苦涩味在唇腔间经久不散,他不顾茶水已经微凉,自顾自地喝着,直到被管家拿走了茶盏,他才抬起头。
“我去给您换一壶。”
路迟年沉着嗓子:“算了,你明天告诉小玉,别去了。”
*
路玉白没回公寓,而是去了家清吧。
这处清吧叫忘忧星球,是他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发小开的,也不算是产业,顶多算个富二代无聊时的消遣。
清吧就在江边,吹着江风喝着洋酒,确实符合它的名字。
路玉白冷着脸,刚进吧台就点了支烟。
“嘶,路少爷怎么得空来我这儿了?我这蓬门荜户顿时就多了几分雅致啊。”白舒笑得风情万种,手指间夹着支女士香烟。
“爱吵吵滚出去吵,别在我耳根子旁边,文绉绉的听着都要萎了。”
路玉白一下吸了半支烟,灰烬落在他的长靴上,只得他躁动地一掸,尽数落在白舒的高档实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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