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江源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脸色。
他现在笑得很自然,说话也不是在阴阳怪气地呛人,估计是真随口一问。
江源这才放下书包,从里面拿出习题集。
“上节课的作业,有两个题我不会。”江源翻开习题,上面每个题都有橡皮擦涂改过的痕迹,足以看出他写题时的纠结。
路玉白接过笔,撑着讲台开始看题。
“这两道都是同一种类型,现在用传统方法可能确实难解,你翻书到二十四页,洛必达原理,看完可以直接解出来。”
“我现在给你讲讲传统解法吧。”
他从桌上掏了张草稿纸,修长的手指捏着钢笔,很快就在纸上龙飞凤舞地留下一串。
江源皱着眉看了两遍。
这他妈是什么字体……
路玉白本人倒是感觉良好,他站在讲台上,需要微微弯下腰才能够得到江源,笑意盈盈地转着笔:“怎么样,理解了吗?”
江源:“……”
他不太敢说没看懂。
但这字体实在是太抽象了,他从未见过有人能把数字写成这样,简直是在侮辱他手上那一只几千块的德国钢笔。
“嗯,懂了。”江源点点头,并暗自决定把那张草稿纸带回去问问考古学系的同学,看看有没有人能认出来那是什么字。
路玉白看着他收东西,突然瞥到一串灰色的手链。
很少有男孩儿会戴手链,还是这种小玉珠串。
气氛安静了几秒钟,江源收拾好东西,刚准备走,路玉白又问了:“你旁边那个女孩子,你喜欢她吗?”
“?”
江源蹙眉,立马摇头。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误解?!就因为祁悦坐在他旁边吗?
路玉白像是明白了什么,继续道:“我看你总是对她笑。”
江源心跳乱麻麻地,别扭着说:“别人也没跟我说话,我不是只对她一个人笑……我平时挺喜欢笑的。”
“那你为什么不对我笑?”
路玉白说出口,才发觉这话酸溜溜的,立马别扭地转过头:“算了,我开玩笑的,你走吧。”
第34章 要不你亲自试试看?
江源回到出租屋时,房间里坐了个人。
他吓得一愣,握着门把手望着房间里的女人:“你为什么有我房间的钥匙?”
江戈慢悠悠地喝着茶,眼神复杂又犀利,她过了半分钟,才从桌上拿起一把钥匙:“你在家的时候,我顺手用你的配了一把。”
“……”
江源不敢置信。
“你经过我允许了吗?”江源手指颤抖着,“为什么不经过我允许就拿我的东西?而且还直接进我房间?”
江戈冷着脸咆哮:“我是你妈!你妈凭什么要经过你的允许?!”
江源无言以对。
如果江戈会讲道理的话,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发展不到现在这个地步。
他盯着门边曲折蜿蜒的瓷砖线看了很久,声音嘶哑又无奈:“你找我什么事?不能打电话吗?非要这么直接过来。”
“你知道你上学的成绩吗?”江戈甩了一张纸到床头,“有两科才考七十分??江源,你在学校到底在干什么?”
“我暑假就想说了,你一天到晚神神叨叨不知道做些什么?”
江源太阳穴突突发痛,还是忍着语气:“西方文学史很难,七十不低了,妈。”
“我需要你来告诉我什么难什么不难?出社会赚钱才是难!受别人尊重才是难!你就只读书还要和我叫难?”江戈拍着桌子,情绪一上头整个人站起身指着江源。
江源不想和她吵,径直放下书包拿起浴巾准备去洗澡。
“你现在已经眼里没我了是吧?”江戈冷冷道。
“我很累,洗个澡不行吗?”
江源抿着唇,他眼里淡得望不出半点情绪,攥着手里的浴巾,望着面前几近歇斯底里的女人。
对峙了半分钟,江戈拎起旁边的名牌包,沉声道:“你自己在学校想清楚,学业要是再继续荒废下去,我和你真没什么能说的了。”
说完,她一把拽开房门,从江源面前径直穿出卧室。
直到外面的铁门一声巨响,江源才释然似的叹气。
他真的快到极限了。
有个宋明哲就已经让他快喘不过气,偏偏江戈还要时不时火上浇油。
明明是自己的母亲,应该是世界上唯一关爱他、心疼他的人,在自己状态不对劲的时候,给予的却是责备。
江源收起床上那张被揉得像腌菜似的成绩单,得有多厌恶才能把边角蹂躏成这样。
他甚至有时候夜里躺在床上,脑子里都在漫无边际地想,自己真的是江戈亲生的儿子吗?而不是仇人唯一遗留在人世间的血肉,让她这样百般折磨。
楼道里的高跟鞋声已经彻底停了,江源放下刚用来支开江戈的浴巾,懒洋洋地躺回椅子上。
人在郁邑失落到极点的时候,就会开始对一些堕落的事物抱有想法。
比如说烟,比如说酒,又或者说一场酣畅淋漓的爱。
江源突然想放纵一次。
无论是什么。
做一些从未试过的东西,喝到宿醉,闻一闻凌晨的晚风,和一个喜欢的男人接吻,再滚到床上去。
去他妈所谓的应不应该,他只想做自己想的事。
到酒吧门口时,江源突然打起了退堂鼓。
还没进去,他就被里面的灯红酒绿吓得只敢驻足观看,里面全是只穿了半件吊带露出丰匀大腿的女人,还有满脸醉意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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