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看来,卫若漓如约守信答应了她。
她不再防备着她了。
大概是知道,她不会逃走了,连昨日那样的情况下,她都没有同林叶远走高飞,一切守卫,也似乎没有了必要。
肚子里空空如也,饿得她有些发虚。
她摸了摸脖子上缠着的纱布,有些无力地说:“传膳吧,我饿了。”
从昨天晌午在岳楼的那一顿,将近一天一夜过去了,她都还未进食。
由春抿了抿唇,道好,然后出去吩咐人传膳。
慢条斯理一顿饭下来,师泱才终于开口问:“陛下下朝了么?叫膳房送些吃食去太元殿吧。”
不论关系如何,戏,终究还是要演下去的。
由春咬着唇,犹豫了一会儿,才告诉她:“陛下今日没有上朝。”她顿了一下,去看师泱的神色,继续道,“太元殿伺候的人说,陛下昨夜病了。”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师泱一怔, 像是被人登时击中了一般,愣愣顿了好一会儿,她双眸失神,略有些恍惚似的坐在那里, 一动不动。
由春看着她, 试探地问:“公主要去探望一下么?”
师泱抿唇不语, 长睫轻轻盖下来, 没有说话。
闹成了这样的局面,卫若漓不再相信她了,要取得她的信任,实在太过艰难。
一个林叶, 叫她们的关系, 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从前。
可到底怎么样呢?
她不能将明晃晃的把柄交到别人手中,她陷在这深宫之中, 如今林叶也离开了, 她再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 她能抓住的, 唯有一个自己。
一个空衔的皇后之位, 只取决于卫若漓的一念之间。
她忽然觉得可悲,卫若漓心里放不下她, 所以冒着风险地将她留在身边, 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谁都明白, 一个被灭了国的敌国公主,她如何会忘记家仇国恨,在仇人的身下婉转承欢。
不论她到底有没有失去过往的记忆, 她都不能被留在大梁,甚至于成为大梁的皇后。
可卫若漓却这样做了, 缘由再明显不过。
不过是因为她在意她,爱她,放不下她。
他日,不论这样的关系如何,如果她失败,背叛了卫若漓,或许没有命活着了。
又或者,她复仇成功,那时,那她又该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卫若漓?
杀了她?还是像现在这样,将她囚禁起来?
或许有一千一万种的方法,可只有一条,她不愿意卫若漓死去。
所以,不论她们之间如何,这样的关系都无法改变了。
脑子混沌得厉害,师泱撑起乏力的身体起身回内殿,由春叫住她:“公主……”
师泱顿住脚,没有回头,淡淡道:“你出去吧,我有点累,想再躺一会儿。”
由春欲言又止,她看着那道消瘦落寞的背影,终究是没有开口。
她能感受到,公主明明也是不开心的,她感伤于陛下冷落她,感伤于她们如今的关系,当公主听见她说起陛下生病的时候,她心里明明也是动容的。
这些天来,她们之间的相处,她全都看在眼里,或许是公主自己不自知,但旁观者却可以看得清楚明白。可为什么,只短短的一天,因为一个林叶,原本温馨缓和的两人,就变成了这样?
由春看着师泱独自躺回了床榻上,背朝着里,淡淡的粉色薄衫披在身上,消瘦的腰背像是要凹进去,三千发丝散落在身后,只露出脖颈上的白色纱布。
她看得心酸,只觉得喉咙刀割一样。
屋外的天空灰蒙蒙地,由春坐在殿外门槛上,看着空荡寂静的院子,一个人也没有。
似乎没有人再来璇玑殿了,帝后冷战,遭殃的都是她们这些身边人。
由春坐在那里发愣,抬头看着天,忽然想起南玥。
南玥的天空,和大梁的,此刻会是一样的吗?
也不知,家里的母亲和妹妹,过得好不好?
想到这里,由春忙起身,跑进旁边她的小屋子里,搬出床头底下的箱子,又数了一遍她这半年来存的钱。
不比从前,公主总会赏她很多,她一大箱子的金银珠宝,那日匆忙都没有带上。
她算了算所有的钱财,原本她都要送回家留给母亲的。
可后来遭遇变故,她怕公主和桦儿陛下流落街头,所以一直暗暗存了起来,以备将来回到南玥后再作生计。
他们或许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可她却明白,没有钱的日子,是很惨的。
由春算着自己积攒的体己,算来算去都觉得不够,这样一想,忽然又怀念起从前来。
她沮丧地收起匣子,苦恼着什么时候能回南玥一趟就好了。
正叹气,忽然看见窗外廊庑下有人走过来。
由春探头过去,发现是裴嫣。
她立马跑出去,喊住她:“裴医女。”
裴嫣拎着药箱,转头看见她从偏殿里出来,扬了扬嘴角,笑着说:“我来给娘娘换药。”
由春站在那里,院子里的槐花开得正盛,落了满地的白,她看见裴嫣站在那里,那白色的花将眼前的人面颊映得白皙,她这才发现,其实裴嫣长得很好看。
她长得白,笑起来也很温婉,而且身上有一种别人都没有的香味。
很多人都不喜欢草药的气味,可莫名的,由春很喜欢这种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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