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在这一刻全都乱了章法,至少不是她最原本的打算。
她们彼此猜忌,彼此算计。
不论失忆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这一刻,她全都不在意,她要的,只是师泱一个真诚的答案。
不掺杂任何别的因素。
大殿内寂静无声,师泱侧躺背对着身后的人,听见这一番话,一颗心不自觉地加速跳动。她有过挣扎,在知晓卫若漓就是她心心念念找的人之后,她恨过上天捉弄她,她想爱她,可又不能爱。
抛弃家仇国恨,去爱一个灭了她家国的人,她宁愿国破那日就一起埋葬在重华宫里死去。可如果要报仇复国,那就只有欺骗她。
这样真诚的一刻,她是能感受到,卫若漓是付出了真心的。
恩怨有先后,她对待卫若漓,最初的确不够光明,卫若漓蛰伏报复,一切都是轮回报应。她被蒙蔽受人欺骗,丢了家国,丢了桦儿,也不该自暴自弃,留着一条命,余生也自应该为报仇复国而活。何种方式呢,不过是她从前的那些手段,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不想再骗她了。
没有解,一切都没有解。
矛盾折磨纠缠着她的身心,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她多想,从假山上滚落的那一回,她是真的失忆将一切都忘记了。
卫若漓坐在床沿,浓墨漆黑的双眸睨着师泱的侧颜,良久也没有等到床上的人开口回答她。
沉默,代表着另一种拒绝。
师泱转过身去看眼前的人,却看见卫若漓忽然起身,她慌乱地叫住她:“阿漓……”
煎熬几欲要将她撕裂,她无法抉择,却本能地选择了逃避。
卫若漓停住脚,立在原地。
听见那声久违的“阿漓”,她回过头去,看见半撑在床边的人,长发垂在身前,满面泪痕地望着自己,双眸凄凄。
卫若漓最后问她:“泱泱愿意么?”
师泱咬着颤抖的唇瓣,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她垂下双眸小声嗫嚅:“阿漓若是狠心,只管离开,我没有怨言。”
瞧,她们是同一样的人。不肯轻易服软,只不过师泱的心终究要比她的硬一些,这场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的冷战,最终以她的服软而告终。
卫若漓转身,伸手将人接了满怀。
她已经有许久没有抱她了,卫若漓紧紧揽住她的肩膀,下颌轻蹭在她光洁的额间,眷恋地摩挲,“我们以后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她自以为在折磨师泱,可到底她承认,那受折磨的,其实是自己。
师泱埋首在她颈间,感受着这道久违温暖的怀抱,眼泪濡湿地蹭在她脖颈上,她多想大哭一场,哭一哭老天安排的这场阴差阳错。
她多想这一切不过是大梦一场,醒来之后,什么国仇家恨,替身折磨,全都没有发生,仅仅是回到最初的那一刻。她自欺欺人地将一切都抹去,躲避这场矛盾纠葛,本能地顺着自己的心,靠近她。
卫若漓感受到脖颈间的湿润,她伸手扶住师泱的肩膀,将人撑开来看她,晌午天气炎热,她哭得两只眼睛肿得核桃一样,额头都是汗,她轻笑着伸手替她拢额角的碎发,勾在耳后,用指腹替她轻轻擦去眼泪,劝慰道:“别哭了,今天流的眼泪太多了,再哭,眼睛也要哭坏了。”
师泱悻悻止住眼泪,只觉得眼眶酸涩,隔着朦胧地泪雾看眼前的人,她止不住地颤抖,咽下所有的苦涩,仰起头哑声嗫嚅:“阿漓,你亲亲我。”
卫若漓唇瓣浮起笑意,什么也没有说,只依言低头吻她。
柔软的唇瓣,粉白的肌肤,卫若漓用唇舌描摹她樱唇榴齿内的每一寸,依旧是曾经熟悉的气息,卫若漓用力地吻她,由轻吻慢慢变成深吻。
不论从前如何,如今以后,她只在乎一个师泱。
师泱不肯放开卫若漓,缠着她抱着她一起在床上睡了整整一天,直到晚间才累得沉沉睡去。
卫若漓贴着她的额头,轻轻吻了吻,然后替她拉了拉身上的薄被,独自转身下床。
拢好帘帐,卫若漓只穿着一件月白长纱光脚,出了寝殿,然后走至捎间。
白日里昏热,到了晚间,水榭里凉爽一片,风轻轻吹过来,所有的疲惫和不快全都吹走了。
卫若漓站在窗前,眸色冷淡,忽然开口轻喊:“青月。”
片刻光景,有两道身影忽然出现,伏身跪在她身后,月色从门外照进来,正好拉出一条皎洁的光亮,落在脚边。
卫若漓没有回头,声音冰寒,问:“朕病重那日,皇后可曾来探望过?”
第46章
青月和玄画齐身跪在地上, 听见卫若漓的话轻怔住,知晓她此刻重新提这件事,必定是已经和皇后说开了,青月沉默良久, 最后才如实说:“来过。”
卫若漓沉了脸色, 调转过身子来, 在漆黑的大殿内居高临下低头看着地上的两人, 语气坏到了极点,却依旧被她压制了,她冷声呵斥:“怎么,朕那日问你, 你明明告诉朕说没有来过?!”
青月低着头不愿意言语解释一句, 旁边的玄画见状有些着急,她这人就是这样, 不爱说话, 受了埋怨和委屈也不愿意解释。
玄画咬着牙, 抬起头说:“不是, 是钟大人吩咐过, 不叫陛下知晓,臣等无奈, 只好答应。”
卫若漓轻顿了下, 有些意外, 随后怒极反笑:“你们究竟是谁的暗卫,倒要听从她的话,而来隐瞒朕。”
三十六天罡暗卫, 全都是钟怀则一手调教,且跟随了多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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