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傩盯了他两秒,敏锐地从初崎千鹤的语气底下察觉到了些什么,眯起了眼睛。
要不然怎么会说,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敌人呢?上辈子初崎千鹤的敌人多得是,这位哪怕都已经和咒术界为敌了,却从始至终没答应和宿傩的合作,他们依然是敌人。
不过,就算是敌人的关系,但其实在接到脑花的联络时——脑花总有点特殊联系的手段,宿傩第一反应不是有机可乘,而是能据为己有了。
……其实一开始,他就是想要将这个人据为己有的,宿傩想。
比起辛辛苦苦地寻找手指,唐僧肉的诱惑太大,宿傩当然也不能免俗,这太正常了。而当这个人同时拥有令人心悸的智慧和无可比拟的美貌时,那种单纯的食欲会渐渐地变质。
食欲与爱欲,有时只不过差那么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一触即破。
但上辈子,初崎千鹤从来不在乎究竟是食欲还是爱欲。
被万人争夺又被万人通缉的教授站在雨中,雨水浸透了长发,面容永远冷淡,可眼底下的那颗泪痣却艳丽得触目惊心。他漫不经心地褪下手套,露出一只纤长白皙的手,低头点了根烟。
打火机点燃,烟雾在雨中升起,初崎千鹤隔着烟雾,不冷不热地瞥了宿傩一眼。
那一眼其实和他看其他人,没有什么分别。
他看谁都是这么冷淡,或许会有例外,但那绝对不是对大多数人。很不幸,上辈子宿傩就算是诅咒之王,也是属于绝大多数人。而且安室透说的没错,这时初崎千鹤的身体状况已经每况愈下,他就这么站在雨中,身形分明削瘦单薄,但依旧笼罩着一层冰冷的盔甲。
没人能抗拒扒下美人这身冷冰冰的盔甲、让高不可攀的美人对自己另类相待的诱惑,更没人能拒绝想要这样绝无仅有的人独自为自己盛开的爱欲。
可初崎千鹤只是带着咒灵松田,从宿傩身边经过了。
并没有停留。
不,他或许会为一个人停留——可那从来不会是两面宿傩。
但无所谓。
因为他只会更兴奋。
宿傩没忍住磨了磨牙,饶有兴致地瞥了下面一眼,问:“你心情不好?”
“……”
“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这次重生的人有点多,一个个都跑来烦你了?”宿傩看着初崎千鹤微微蹙起了眉,掐着自己脖子的手都用力了起来,不怒反笑,“让我猜猜,是谁让你心情不好?”
初崎千鹤冷冷答道:“你。”
“……”宿傩懒懒地挑了挑眉,偏头嗤笑了一声,“我?那看来今天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了。”
话音刚落,不知从何而来的风扬起初崎千鹤的头发,无尽无边的黑暗迅速将他和两面宿傩包裹了起来,外边的一切人声和喧嚣都远去了,仿佛他们两个置身另外的世界。
宿傩松开了手,初崎千鹤跌坐在地上不断地咳着血。
“这是我的领域展开。”宿傩俯下身,欣赏着落在地上的血渍:“不会再有别人进来,你刚才不是想杀我吗?今天在这里,你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杀死我,要么被我——”
可这瞬间,本来在地上不住咳血的初崎千鹤忽然抬起了头,空手凝刃,一刀刺穿了宿傩身体的心口!
不得不说他的大脑运转实在太快了,五条悟的血液被他利用到了极致——不单单是反转术式的秘密,也不止是能够看见咒灵的镜片,甚至帮他在异能力的运用上也往前走了一大步。如果说之前他是能将异能力转化成类似咒力的特殊能量,现在他就能将宿傩领域中的咒力拆成分子——
变成他自己的异能力。
初崎千鹤面无表情:“要么什么?”
宿傩退后了几步,惊讶地看着自己胸前的那个血洞,摇了摇头,笑了出来,反转术式瞬间愈合了伤口。
“你该不会以为这真的是我的身体吧?”宿傩看着初崎千鹤的眼睛一点点沉下来,没忍住舔了舔嘴角,“这是个叫做虎杖悠仁的小子的身体,如果你伤害到了他,我不及时使用反转术式的话,死的会是他。”
“……”
“对了,你还没有杀过人吧?”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正大光明
外面的世界已经乱成了一团,礼堂内布署的警力在这时起到了作用,将礼堂里的人们疏散到了空旷的地方,紧急将以礼堂为中心半径一公里的地方清理了出来。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离开的时候都忍不住望了一眼礼堂塔尖屋顶上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黑色球体。
没人知道那个黑色球体里究竟是什么,但它身周萦绕的气息下意识地让人不安了起来。
目暮警官压了压帽子,面色沉郁,在没有更高领导赶到的情况下,就算不合时宜他也是现场总指挥,抓了个小警官过来劈头盖脸地问了一堆:“疏散市民完毕了吗?附近清空了吗?联系上面人了吗?联系特别部门了吗?厅长现在在哪里?是否有人员伤亡?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小警官本就紧张,被目暮警官这一连串问题又砸得晕头转向,一下字竟然连一个都答不上来。
“具体怎么形成的不清楚,但我怀疑和突然劫走初崎教授的人有关,两者前后相差没超过一分钟。人群已经疏散完毕,咒术高专的夏油老师知道那是应该是某个特级咒灵的咒力领域,已经联系另一位五条老师了。目前没看到厅长,但您认识的一个小同学工藤新一能作人证,初崎教授被劫走时是被厅长拦下来的,然后厅长就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跑了。”
目暮警官一回头,松田阵平大步流星地走来,紧紧皱着眉头:“……如果没人看到初崎教授的话,我怀疑初崎教授现在就在……”
“不用怀疑,他就在那里,我不至于连千鹤在哪里都感觉不到。”
夏油杰紧紧抿着唇从天而降,额头上沁出的汗珠打湿了发,他手底下的无数咒灵正在扑向那个黑球,可惜无论如何都无法撕咬出一个口子来,转头问松田阵平,语气急促:“这样等级的咒灵,我只能想到一位,当时你们厅长拦住千鹤后发生了什么?”
“……”松田阵平在看到夏油杰时难免有些局促,但现在更重要的事放在眼前,所以他只是顿了顿,就继续道,“据工藤说,当时厅长拦住了他,和初崎教授说了几句话,然后走廊的窗户外面忽然冒出了一只长着眼睛的手,看到初崎教授就像确定了什么,然后收了回去,工藤他当时觉得不妙,喊了出来,不过还是慢了一步——初崎教授下一秒就被一只直接从楼上天花板现场伸下来的手给掐住带走了。”
“长着眼睛的手……两面宿傩,估计那个厅长和他也是一伙的。”夏油杰闭了闭眼睛,幕后凶手的名字呼之欲出,“现在去找这个厅长已经找不到了,就算找到估计也只是一具尸体。”
目暮警官愣了愣:“夏油老师,您的意思是……”
夏油杰加重了语气:“你们的厅长已经不是他本人了。”
空气无声地安静了一瞬。
但当下的情况不容警官们为老厅长哀悼,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宿傩突然出现其实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这位诅咒之王一向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上辈子他就对初崎千鹤有着远远超出其他人的关注度,有脑花给他报信过来抢人也正常。
重生以后,咒灵和咒术界的关系依旧敌对,并且宿傩一朝回到最开始只有一根手指的时候,实力大不如前。宿傩肯定会绞尽脑汁给自己找回力量,但如果他能驯服初崎千鹤,就等于能将周遭的一切都转换成他的咒力——没办法,分子重组就是这么BUG的事。就算他知道自己其他手指的位置,比起辛辛苦苦在咒术高专的守卫下抢回手指,让初崎千鹤为他所用不是最有效率也最好的方法吗?
问题是,宿傩打算靠什么让初崎千鹤为他所用?
夏油杰想不通。
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夏油杰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能百分百预测初崎千鹤的行为。初崎千鹤这个人不单单是看着冷冰冰的,心也是冰冷的,基本上可以说是无坚不摧,外界的磨难和诱惑很难让他屈服。
假如说上辈子有一个能吸引他的例外——但这辈子呢?
难道靠束缚吗?
除非初崎千鹤心甘情愿,否则就算是束缚……
“……难道说,”夏油杰心里忽然钻出来个疯狂又大胆的想法,“他要把千鹤提前逼上被千夫所指的绝路?”
宿傩是宿傩,虎杖悠仁是虎杖悠仁,虎杖悠仁虽然是宿傩的容器,但他本质上还是个朝气蓬勃的高中生。初崎千鹤对付宿傩是自保,是正当防卫,可如果众目睽睽之下,他对付的是虎杖悠仁……
这么多警察在这里,那么多双眼睛,是板上钉钉的铁证。一旦这样,初崎千鹤就和他们站在了对立面,最好的选择反倒是和元凶联手,典型的先打一棍子再给颗甜枣,至于初崎千鹤之后会对宿傩怎么样,宿傩可能的确不太在乎,甚至还可能觉得是情趣。
已经没有时间了。
该怎么办?
“松田!!!”目暮警官那几乎要撕破喉咙的喊声突然将夏油杰中从沉思中唤醒,听起来可怜的目暮警官下一秒就要被气晕过去了,“你这是在干什么!!!”
夏油杰猛地抬头一看,却发现刚刚还好好地站在自己旁边的松田阵平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了屋顶上,站在许多夏油杰的咒灵之间也全然不惧。听到目暮警官的喊声,松田阵平拍了拍手,一条裹着警服长裤的腿跨在屋脊上,淡定地回头。
目暮警官:“……”
目暮警官看样子要被他气死了:“你快给我下来!!!”
松田阵平对目暮警官比了个OK:“下不来了。”
目暮警官:“?”
松田阵平转过头,望着那个黑球,推了推不知什么时候戴上去的墨镜:“我现在得去救我那一见钟情的教授了。”
半小时前。
“我先声明一点——!”宫野志保的声音在风里驰骋,同她手上那辆共享单车一起在一幢大楼前停下,人们都被疏散了,走廊上只有他们几个,“像初崎这种人是不可能不给自己办公室和实验室上锁的!就算是临时的也一样!而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连时间都没有,就要想破解他办公室的密码那基本等于不可能的——”
宫野志保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校方安排给初崎千鹤的新实验室——也就是校长那位小老婆,自从上次被中川这傻孩子误打误撞让初崎千鹤差点有理说不清后,锁就被更换成了密码锁,据说还只有初崎千鹤他自己知道密码。这件事是萩原研二临时抓了中川之后确认的。而实验室的密码锁,一般都不会简单到哪里去,想短时间内破解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宫野志保才心急如焚。
然而松田阵平只是在锁上随便按了几个数字,实验室的大门便自动打开了。
宫野志保:“……”
空气诡异地安静了数秒。
“我就知道,他用的就是这个密码。”松田阵平耸了耸肩,“看来重生还是有点好处的,是不是?”
宫野志保原地石化了两秒,表情一片空白,看上去完全没想到。好在宫野志保活了两辈子,见过大风大浪,接受能力要远远超过一般人,调整了下就面不改色地走进实验室。
严格来说,初崎千鹤的实验室这两天除了他之外就没有进来过。即便没人帮他打下手,实验室的台面也依然整洁干净,连点灰尘都不见。中间那张最大的实验桌上整整齐齐排着一列试管架,里面液体的颜色各种各样,宫野志保的打开了实验室的冰箱看了眼,在里面发现了一堆血袋。
她看着血袋标签上全贴着的“五条悟”标签静默了一瞬。
…………初崎千鹤这是薅了五条悟的多少血啊。
宫野志保关上冰箱门,仔细打量着实验室里的各种样品,想从其中看出初崎千鹤目前的进度。别人对上辈子初崎千鹤的成就最多就是感慨一番,但宫野志保不然,宫野志保费了不少功夫去研究过初崎千鹤的理论,越了解才会越震撼,还会越惋惜。
同时,宫野志保也应该是重生的这些人里,唯一有可能能复制出上辈子初崎千鹤一些成就的人。
初崎千鹤的成就太多了,数都数不清,每个人都会关注对自己最震撼的一个。而对于宫野志保而言,初崎千鹤最震撼她的成就是一种药剂。上辈子他的身体已经很差,光凭咒灵松田和异能力,也无法轻易从各大势力的联手追捕之中逃脱的,所以那时他干脆研究出了一种新药剂——改造自己,使自己暂时全身咒灵化,为的是躲过监控和摄像头。
“但这个药的副作用很可怕,并且存在着再也变不回人类的可能,上辈子初崎自己都不敢怎么用。”宫野志保没想到初崎千鹤这辈子的研究进度这么快,最重要的几个构成其实已经被他研发出来了,那么剩下的工作其实并不太多,“……松田,你得想清楚。”
她认真地说:“其实他哥哥在这里不是吗?五条悟肯定会赶来,只要等一等……”
松田阵平:“首先,我是个警察。然后,我喜欢他。”
宫野志保:“……?”
请问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警察的职责让我不会因为危险就去放弃拯救任何一条生命,而喜欢他这件事也不会让我等他遇到危险时坐以待毙,眼巴巴地指望着别人来救我喜欢的人。”松田阵平摊开手,“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我都会去救他。”
“……”
“而且我上辈子就当了很久咒灵,对当咒灵这件事已经非常熟练了,麻烦请你继续。”
“…………”
宫野志保没说什么,转身去配置药剂了。
萩原研二走到松田阵平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问:“小阵平,你有多大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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