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只能炖给我喝哦。”
“好,只炖给你喝。”
段照松永远都是淡笑着看他,每一回都顺了他的意,宠溺得如同哺育婴儿一般。
“纪阿姨,外婆肯让我喝吗?”谢引棠低声问道。
纪潇耸了耸肩,“总不能看着你饿坏了吧,她也舍不得的。”不知是不是谢安宁没有吃掉的那碗舒丽芸亲手熬的鱼片粥成为了她的心结,在看到段照松笨拙地一手提着保温桶一手艰难地推着轮椅过来看谢引棠时,原本揪着纪潇不放非要逼她把段照松赶出医院的女人,慢慢冷静了下来。
迟暮之年,人拥有的东西越多,往往越是害怕失去。舒丽芸很怕,她怕小棠也会像安宁那样突然离开。
“专门给你炖的,不排斥的话,喝一点再睡吧,好吗?”纪潇摸了摸少年微长的额发,动作轻柔至极。
房门又一次开合,谢引棠被单独留下。汤碗中熟悉的香味很快弥漫至房间的每一处角落,那是专属于他的味道。
第56章 父子
除了那晚的汤,纪潇又时不时地找人给谢引棠换了换胃口。酥皮煎饺,什锦包子,八珍糯米汤圆,还有红糖芝麻糕……大多都是清淡的面点,偶尔也会有一些开胃的香辣小炒,不过每一天,送到病房里的汤都不一样。
谢引棠从来没有问过纪大夫这些吃食是谁给他准备的,两个人都心照不宣,一个送,一个吃。只是除了那晚的牛骨汤他尝了两口,其他送过来的饭菜,他仍旧是吃一顿,放一顿。好在不再像前段时间那样水米不进,舒丽芸来看过他两次总算放下了心。
餐桌上的食物样式各异,谢引棠一眼便能区分哪些是出自营养师之手,哪些是他之前吃惯了的家常便饭。
可是如果接受了这些,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也接受了做这些的那个人?
四月底的午间阳光正好,谢引棠下床走到墙边推开了窗子,看着几十米外未完全落尽的玉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停留在空中的似有若无的幽香。
刚才他不经意间觉出一阵胎动,可是等他急忙把手贴到肚子上以后,半晌又摸不到一点动静。护士看到他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上前给他拔针时提醒他可以多下床活动活动,身体总是处在一个静止的状态,那宝宝也不会愿意互动的。谢引棠滴溜转了转眼睛,半信半疑地下床在房内踱起了步子,走两步便要戳一戳按一按微微鼓起的肚皮,等回身看到洗手间的反光镜才觉得自己傻乎乎的。
相比较一个多月之前,此时此刻怀孕这件事才让他有了一丝真实感。
玉兰栽在湖边,微风吹过,花香随着水面的波光一起浮动。从三楼的窗子往下看,草坪和石板路上没什么行人,这个时间,病患和医护应该大多都在吃午餐。再等一时半刻,护士也会把谢引棠的饭菜送进来。男孩额头抵着墙面,有一下没一下的隔着衣料抚摸自己的小腹。
“今天的饭大概会晚点送来,你饿了吗?”纪潇的声音和她的步伐一并由远及近靠近谢引棠。
纪大夫自从谢引棠愿意偶尔吃点饭菜之后便不再一日三次地跑病房了,除了这个孩子,还有其他的病人需要她治疗。少年的双眼不再像前几日那样凸起无神,听到自己的话后回身轻轻摇了摇头。
总是这样一副乖顺的外表,皮囊之下却是一颗倔强的心。
看着停留在身侧撑着窗台看风景的专属医生,谢引棠有些不解,纪潇很少会在给他做检查之外的时间过来,就这样默默待着,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窗外,直到楼下空地上渐渐多了些外出活动的人群,女人才又打破了沉默。
“食堂后厨离住院部差不多有两公里。”纪潇忽然没头没尾地提了一句,等谢引棠侧过脸看向她时她又指着楼下道,“步行的话,中间得经过两条石子路和湖上那座桥。”
“住院部的餐食都由专车来往运送,比起人力运输省时省力。不过偶尔也会有人不满意医院千篇一律的安排,想要自备一些午餐晚餐,我们不会阻挠,只是也不会负责送餐了。”
“你想说什么?”谢引棠问。发尾较之前又长了一点,他找护士姐姐要了一根小皮筋,在后颈束起一个可爱的小揪揪,衬得他的脸愈发小了。
“你觉得这段时间给你送来的饭菜好吃吗?”纪潇把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没有看谢引棠。
男孩抿唇蹙起眉头,同样没有回答。
湖面上那座石桥的大部分地方都被繁密的枝叶遮挡住了,下桥的坡面有些陡,等纪潇的声音再次响起时,谢引棠被猛然撞到桥头石墩上的轮椅吸走了注意力。
纪医生看着楼下不小心把保温桶摔到玉兰树底的男人,不自觉地轻笑出声,笑他的滑稽和笨拙。“明明找个人帮忙会更稳妥也更安全,偏要逞强。这样跌跌撞撞的也不知道多少次了,我看他腿上那石膏还没到拆的那天怕是就碎完了。”
路过的护士看到那个行动不便又费劲地拼命躬身去够地上的保温桶的人,急忙上前搭把手,等把那人重新推回石板路之后才离开。
护工呢……做这些可怜巴巴的样子出来,是想给谁看。谢引棠的嘴抿成一条线,目不转睛地盯着楼下那个单手卖力地转着轮椅的男人。
“他现在恢复了些,就没再请护工继续照料了,大概也是想省点钱吧。”似是猜到了谢引棠心中所想,纪潇勾唇道,“其实跟每天住特需病房这流水般的花销比起来,请护工根本是九牛一毛。”➆衣;伶>五吧],吧五9;.伶?$
住这里又有什么用,舒丽芸不会允许他靠近谢引棠。
“他什么时候出院?”男孩问道。
“再过几天拆了石膏就可以走了,不过看他那样子,好像还挺舍不得走的。”纪潇转头看着少年有意地挑了挑眉。
谢引棠心下微动,却不再是以前那种难忍的刺痛。他用力闭了闭眼,清空脑中杂乱的思绪,不愿就这么被那人的一点小恩小惠和苦肉计所左右。他皱眉道,“我不想见他。”
纪潇转了个身,背靠着窗沿抬头看着天花板,“那是你的自由。想见谁,不想见谁,想吃饭,或者不想吃饭,其实这些都没有人可以干涉你或者强迫你,你只需要遵从本心,明白吗?”纪大夫少见的温声细语,“不管你经历过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必用上一辈的爱恨来束缚惩罚你自己。活在当下,至少为自己而活,其他的交给时间去证明就好。”
“你还这么年轻,即便真的活不过四十岁,那你剩下的二十年总该过得不留遗憾吧,不是吗?”纪潇伸手刮了刮谢引棠的鼻尖,头一次不似从前那般不近人情,她看了一眼推门进来送餐的小护士,推着男孩坐回了床上。
*
临近立夏,白天变得越来越长。谢引棠躺在床上隔着早已换好的薄被轻抚逐渐隆起的肚子,看向窗外深蓝色的夜空,按下床头的呼叫器。
“我要吃一中门口的小馄饨,去给我买。”他朝推门进来的保镖轻声道。
每晚舒丽芸都会安排一个保镖在谢引棠病房外值守,一来担心他哪天情绪失常又要逃,二来也是防着段照松。
“可是……老板让我在这里。”高壮的男人离床远远站着,不敢直视少东家那双漂亮的眼瞳。清州一中和这家医院一个城西一个城东,来回一趟至少得两个小时。
“嗯,那你跟外婆打电话,或者……我自己亲自去买?”谢引棠说着便作势要下床,“我白天没有吃东西,现在饿了,就想吃那个。”
所有人都知道谢引棠不肯好好吃饭,可是所有人又束手无策。舒丽芸指示过只要外孙有什么饮食方面的要求,一定要排除万难去满足。只是现下已是深夜十一点,不管是吵醒舒丽芸还是让谢引棠自行出去,都是他一个小小的打工仔没法担待的。
少年看门口的黑衣男人没有反应又提高了一点音量,“他们家会一直营业到十二点,你现在过去,打烊之前应该还能买到。今天吃不到的话,我也不想睡了。”
这时候没有外送服务,他也不知道谢引棠说的那家店在哪里,可是看着小少爷抱胸不满的神色,保镖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他快去快回给人伺候好了,才能免掉第二天的责骂……
为什么要这么做,谢引棠自己也说不上来,可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最西侧的那间病房门外。他的脑子里不断重现着前两天纪潇对他说的那番话:想见谁,或者不想见谁,他只需要遵从本心。可他静了两天,又开始怀疑纪大夫的言下之意并没有这么简单。
原谅段照松,还是不要原谅,是不是也在他的一念之间?
身体反应快过思绪,谢引棠拧下了门把手。
棉拖鞋踩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谢引棠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屋内没有点灯,除了和自己共眠的那些夜晚,段照松不会允许睡觉的时候有刺眼的光亮填满他的房间。白纱窗帘撩起一半,温润的月光穿过玻璃洒在男人紧锁的眉心与唇角,一时间,房中只能听见段照松不太安稳的鼻息。
谢引棠悄悄坐在床沿,安静地看了许久半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厚厚的一层石膏把棉被顶起一个弧度,衬得左腿愈发单薄。他从来不知道,人可以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生出如此多的白发。曾经乌黑粗硬的短发如今已变得斑白参差,眼尾的纹路如被刀锋镌刻过的沟壑。明明,段照松还不满四十岁。可是他又不敢确定,对方的这些变化,有多少是因他而生。
不知是否是视线太过灼热,惊醒了睡梦中的男人。谢引棠正想伸手拨弄搭在段照松眉间的额发,对方便猛然掀开了眼皮,令他猝不及防地撞进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里。
少年慌乱地撤回了手便想起身离开,立刻就被床上的人拉住了手腕。
段照松也不管自己是已经醒了还是仍在梦里,半坐起身脱口而出便是语无伦次的道歉和挽留,“小棠,小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了。”掌中的手腕纤细得令他心惊,怎么会瘦成这样,他稍稍松开一丝力道,生怕自己一不留神把人的胳膊给扭断了。
“你不要不吃饭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不想看见我我就滚,可你不要再不吃饭了好不好……”段照松前倾着上身,他好想把面前这具娇小羸弱的身子拢进怀里,却只能竭力忍耐。
谢引棠轻柔又坚决地掰开了段照松的手掌,黝黑的手背上有几个新鲜的被油溅出的水泡。他低垂着眼睫盯着地板,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到底是让我不要走,还是你要滚?要滚那你还赖在这里干什么?钱不是都给我了吗?你哪来的钱住这儿?”男孩开口问道。
段照松怔愣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哪件事。曾经是抱着永不相见的念头做下的决定,可此刻他又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向谢引棠解释了。
“那些财产,是迟到了十九年的抚养费,还是嫖资啊?爸爸。”谢引棠回过头,漆黑的眼瞳里没有一丝温度。
“不是,都不是……”段照松拼命摇头,血气上涌激得他不由自主地喘着粗气,谢引棠每次喊他爸爸的时候他都觉得心如刀绞,他双手微颤想要抱住面前的孩子,可他不敢。“不是那样的……我只是,我只是想照顾你,想要你过得好一点。”
“我过得不好。”苍白的两片薄唇轻轻碰在一起,说出的话凉了两个人的心,“去年的今天,我去了你那间屋子,我亲眼目睹了你的人去楼空,还要被舅舅一遍遍地告知你不爱我,你没爱过我,你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我傻图我的钱。”
“我不相信,我疯了一样找了你好多天,我不相信你对我的好是假的。我又找到了你,可你为什么从头到尾一直骗我?”谢引棠红了双眼,又一次挖开了心上那道陈年旧疤,“你说爱我?是父爱吗?还是想再把我当一回替身?安宁是你的爱人,那我呢!你对素昧平生的人都能那么热心,可是怎么可以,对我这么狠……”
我好羡慕妈妈……我也好想你爱我……
看着少年脸上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晶莹的热泪,段照松也难以抑制地湿了眼眶。他又把事情搞砸了,他绞尽脑汁想要弥补,可是好像永远都只会让谢引棠生气难过。
谢引棠知道这是无解局,宣泄过后的心脏又陡然空了下来,段照松不会明白他想要什么,永远也不会明白。他用力拂去脸上的泪水,再一次打算起身离开。
一股大力从身后袭来,谢引棠跌回柔软的床铺,被攥紧小臂撞进了一个熟悉又温暖的胸膛。他还未反应过来,下巴便被两只覆着薄茧的指腹捻住,双唇封进了一枚火热黏腻的湿吻里。
无数次的唇舌交缠,段照松早已驾轻就熟。霸道的舌头轻而易举地便顶开了毫无防备的牙关,深入软滑的口腔里扫荡每一处角落,他用力舔舐着谢引棠脆弱的上颚与牙龈,勾着那条粉嫩的小舌发狂一般地含吮。很快便把怀中人吻得呜呜直叫口水泛滥,方便他将对方所有的涎液与嘤咛一并咽下。数不清的午夜梦回,他都想像此刻这样,把谢引棠紧紧抱在怀里,一遍遍地侵犯让他心神荡漾又让他上瘾的香甜。
恐怖的窒息感席卷谢引棠的大脑,他无力地捶打着段照松的肩膀,却被扣住后颈与腰肢动弹不得。唇瓣与舌头还在被不停地蹂躏,肺里的空气快要被男人吸食殆尽,缺氧泛红的脸颊终于不似之前那般病态的苍白了。充满攻击性的雄性气息完完全全裹挟住了他,令他惊慌失措地只能小心翼翼地护住肚子。谢引棠害怕了,他怕段照松的没轻没重会伤到腹中的孩子。
“放……唔……放开,我……”透明的津液不断从嘴角滑落,被段照松吮走之后谢引棠的脖颈也未能幸免,莹白纤长的脖颈被含住烙下几枚暧昧的红痕。男孩被吻得双眼迷离瑟瑟发抖,腿间久违的湿意让他猛地挣扎起来。
病号服的衣摆被偷偷撩起,鼓胀的小乳被一只粗粝的大掌拢住轻轻揉捏,指茧刮蹭到乳尖激得谢引棠哼叫出声,肉茎与女穴不由自主地渗出更多的淫液。这是他想要的吗?也许当他站在段照松门外时潜意识里便是希望能发生此时此刻所发生的一切。
张牙舞爪的小猫很快变得柔顺,抗拒的呜咽变成了软糯的娇吟。
谢引棠抬手慢慢环住了段照松的脖子,颤颤巍巍地把舌头重新放进了男人的嘴里。对方显然被他这一行为撩拨得更加兴奋,一边加重力道揉弄着手中已然挺翘的乳包,一边包住他的粉唇柔情蜜意地吮吻。偌大的病房,很快便被情色的水声和二人不知廉耻的喘息塞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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