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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秒前!(近代现代)——舞犬

时间:2023-08-21 11:01:18  作者:舞犬
  一瞬间,无数宛如都市传说的故事被塞进叶形的大脑。
  比如树影里窥伺着的反光,回家途中的埋伏,经验主义层面的恐惧。地下车库时常有身手矫健的媒体能堵住倒霉的艺人——理论上难度较高,但往往效果颇丰,所以屡有发生。
  叶形不死心地半回身——他背后没人。
  他领悟到正确答案,深呼吸。
  目标是叶形本人。
  “叶形?”女性说话了,试探着他的反应,“是叶先生吧?”
  他的认知度居然低到要别人用叫名字的方式来确认。
  还是要吸引他的注意,让他看向镜头?
  叶形动作一滞,做作地抬腕以示拒绝。
  “我现在不太方便……”他四下张望,凭借记忆寻找Yuki来时停车的方向,“经纪人还在等我,我有——”
  某处灯光戏剧性地一闪,似乎要配合他的戛然而止。
  越过他面前的女性,叶形清楚地看见了承重柱旁边,两手抱胸,一脸严肃的Yuki。
  他燃起希望,求救般挥手,希望经纪人能将他带走,然而她无动于衷。
  叶形茫然地稍微增大动作幅度,甚至小声地轻呼她的名字,尽他所能吸引Yuki的注意力,直到他们成功四目相对。
  叶形差不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Yuki神情复杂,轻轻地,冲他摇了摇头。
  ——一个令人困惑的动作。
  “叶先生?”女士又开口了,吸引他的注意力似的抬高声线,“叶先生,打扰,我们是周刊……”
  天啊,千万不要。
  叶形僵硬地怔住,从内而外地手足无措,眼前女性的每个字他都听不见。
  他心下有了猜测。
  ——如果要录制整蛊类节目,为了追求真实感,经纪人从来不会事前提醒艺人。
  不过不代表她不会暗示。
  他蓦地感到寒冷,脸上血色尽消。
  “叶先生!”
  那位女性抬高音量,不免使他瑟缩了,她疾速靠近,明明只身一人,却仿佛携带者熙攘的人潮、几近致盲的闪光灯,或者任何会让人恐惧的存在。
  她步步紧逼,问道:“叶先生,我只有几个问题,请您配合。请问你还记得陆于则第一次对你实施不当行为在什么时候吗?”
  汗水瞬间浸透他的掌心,“呃,我不——”叶形视线飘忽,毫无来由的绝望蔓延开,在模糊的视界之中,他看见Yuki紧张的表情。
  他们之间不会相隔超过五米,但她就那样站着,象征着某种挫败意味。
  就这样,一点一滴之间,他理解了。
  不如说终于承认了。
  ——所谓“被骗”的暗示,确认他的感情,半小时后下楼的时间点,都有明确的含义。
  “抱歉,叶先生,如果这个问题比较冒犯的话,我们可以跳过。”多么亲切,她一脸真挚地望着叶形,先是给了他当头一棒,随后又说这是不是太重了。
  叶形盯着Yuki。
  “叶先生,据星都方面称,其公司艺人陆于则的活动被无限期停止,你对此怎么看?”
  他不回答,而是侧过身,试图强行突破。
  这是一次被Yuki许可的突袭,几乎算得上小型的新闻发布会。
  来自Yuki——B-plus的安排。
  只有两个人牵绊着他,叶形趔趄了半步,调整身体,然而太慢了,白光一闪。
  “陆于则的行为可能构成某种人身侵犯,你会认为这是违法,或者犯罪吗?”
  充满了诱导性的发问,正解再简单不过。
  ……可犯罪的明明不是他。
  Yuki离他非常近,几乎能将她也视作周刊杂志的中的一员。
  “叶先生,”女士的声音更近了些,努力吸引他的注意力,“作为被强迫的一方,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叶形停下,每寸肌肉都绷紧,短短几天,他听到的“强迫”二字快要多过他前半生听到的次数之和。
  被收买的喉舌,只有不断地重复、重复、重复。
  录音笔几乎要塞到叶形的脸上,为了他的回复随时待命。他盯着眼前闪烁的红灯,像是《STAGE》的3号摄影机,也像狙击测距时的红色激光点,显著而致命,随时轰击那些游离在现实之外、能够从掌控中脱出的。
  ——可以称之为“背叛”的东西。
  ……他预感将会犯下大错,如同此前每个感情迸发的时刻。
  录音笔正在运作,被拾取的电流联通时空,就让这份答案在五秒、五分钟,或者五十年一百年后响彻,持续地宣告——
  他余光瞥过Yuki,她抿着双唇,看上去很悲伤,但她眼中并无泪水,所以大概是幻觉。
  ——“陆于则没有强迫我,”叶形冷静地说,
  “我是自愿的。”
 
 
第72章 颓势
  整整三天,叶形被困在无休无止的循环之中。
  严格来说,不是说他经历了全然一致的日常,某一天的经历没有重复发生,而是他的起居,莫名陷入高度规律的同一。
  第一个小时,Yuki给予了他相当大的打击,从言辞到表情,必要时他会声明他的身体也遭受了恶劣对待。
  她对叶形的评价是幼稚、愚蠢,其他形容词程度都太重,不宜播出。
  叶形觉得,经纪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还安然送他回家已经足够敬业了,所以他无法再苛求人道主义待遇。
  此后直到第十个小时,他开始不断接到各种电话,周刊杂志和网络新闻,公关部和B-plus的顾问单位,惠良和冬卉。等等等等。
  后期叶形试着无视来电和消息。专家建议彻底远离手机这个电子恶魔,被高强度联络数百分钟后,他轻而易举地摆脱了它,代价是发烫的背板和永无止境的99+提醒。
  然后,叶形睁着发红的眼睛,利用不带通讯能力的东西查看媒体对他的评价。
  屏幕的荧光在黑夜里格外孤单,与其说“查看”不如用“收听”更合适,当叶形终于被困意打败,无能地堕入睡眠前,他听见定娱称他的举措为“自杀”。
  播放结束,息屏。
  倒是挺应景的。就像……睡眠其实也是另一种死亡?
  接着时间来到(大约)第二十四小时,叶形醒来,外面看上去犹如凌晨,或者冬季下午六点过后。
  他所有手机都约等于板砖,只能依靠钟表或日光判断时间,后者听起来更可悲些,所以他挣扎着挑开窗帘。
  乌黑的天色不是四点前的城市的专利,在差不多该吃个早午餐的时间点,室外风雨大作。
  他站了一会儿,谍战片里的反派一般,隔着窗帘缝隙,思索该把自己塞回床上还是推到餐桌边。
  最后,叶形决定打开电源键和音量键,重复前一天的经历。
  来电相较于昨天少了许多,大概想要联系他的人有了心理预设,明白叶形不会再接。不过坚持不懈的勇士还是不少,第一个有幸让他按下通话键的人是Yuki,她在线路接通的一瞬间发出几近崩溃的呻吟。
  “——!!!!”她的语气词拖着奇长无比的尾音,音量达到足以击倒一个成年人,“你终于肯接电话了!”
  叶形发自心底地抗拒,他的手腕刺痛,强忍住挂断的冲动。
  “抱歉,Yuki姐,我……”
  “我不要听你道歉,”对面似乎在咬牙切齿,“我姑且想听你给我个解释。”
  叶形默然。此前经纪人的单方面输出太过激烈,面对滔滔不绝的审判,他无从插话。
  实话说,他略感庆幸。
  不过该来的总会来。
  “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你究竟在想什么?” Yuki嗓音沙哑,如同压低的咆哮,“我每天被问最多的就是你们B-plus的叶形究竟‘自愿’了什么。”
  叶形的记忆回到前一天,阴冷的地下车库里,他的冷汗沿脊背滑落。
  “你说是自愿的,到底自愿了什么?”她步步紧逼,寸步不让,“自愿被陆于则抱?自愿玩弄媒体?还是自愿放弃当艺人?”
  节奏越来越快,叶形一个都答不上来。
  他该怎么告诉Yuki呢。叶形想。他无法复制彼时心境,那一刻种种认知重叠,情绪失衡,他脱口而出。
  “你真了不起,叶形,”未等到回应,经纪人冷笑一声,“帮你把路都铺好了,现成的答案不讲,非要让事情更复杂?”
  “不是……”
  “还是你想要看公司的笑话?”
  一阵焦躁涌上心头,“不是,”叶形试着更加肯定,“我从没这么想过。”
  “那你想干什么?”Yuki飞快接口,问题兜兜转转回到最初,“想给陆于则陪葬?”
  叶形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比此前任何一次的分量都重,坠得他骨骼发抖。
  “和陆于则没有关系。”
  “你的实际行动不是这么说的。”
  叶形几乎要绝望了,他无法让经纪人相信这一点。他的语气越笃定,所表达的含义就越虚假。
  “我只是说了事实。”他毫无说服力地反驳道。
  “事实,”Yuki的冷笑沿着电波信号变得越发怪诞,“事实是陆于则已经失去了一应商业价值,名声全烂完,连带着公司一起沉掉,”她的气息沿着收音孔不断放大,“而有个足够诚实的人,想要和他一起死。”
  先是“自杀”,继而是“死”。
  叶形昂起头,松泛酸胀的后颈。
  他并不诚实,虽然尹朋池也这么形容过他。
  叶形坐下,接着侧身躺在地上,一种奇异的平静击中了他。他蜷缩起来,突然发现一切都离他好远。
  “我不知道。”他说。
  电话那端传来铺天盖地的沉默。
  仿佛处于高峰时段的高架路段,三十五度以上的热浪让空气变形,目的地明确,但谁都清楚,任何人在短时间内都无法到达。
  Yuki一定在判断着叶形的意图,好率先破解其内心,先人一步。这无关乎私人感受,她从经纪人的角度出发,从B-plus员工的位置着眼——你究竟在想什么。
  是艺人叶形,而非叶形本身。
  间隔越发焦灼,听筒里是Yuki逐渐加速的呼吸,接着一瞬间绷紧。
  “你根本没觉得做错了,”她克制着,平直的语调下有燃烧物的气味,“究竟要到哪种程度,才能让你发现陆于则根本不值得?”
  这是出乎叶形意料的问题。
  他侧着身体,右肩胛骨紧贴地板,承担着越来越重的压力,重心下坠,他沉得太深了。
  “你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吗?”Yuki继续道,“我已经接到不下二十个电话被问是不是B-plus安排你利用陆于则的关系推动演艺活动,邮件和电话更不计其数,”她越说越大声,夹杂了可疑的私人抱怨,“我还有别的工作,我不是你的专属经纪人。”
  大风撞击着窗户,呜呜作响。天色更黑了。
  “公司曾对你抱有希望,”Yuki放慢语气,先是激烈攻击,又骤变为柔缓,带来危险信号,“但这也是在你配合B-plus工作的前提下才成立的。”
  她意有所指。
  “你犯下错误,我们帮助你解决问题,但是,”她加重转折词的读音,“别把公司的努力当作一文不值。”
  她说得没错。
  叶形单手捂住面孔,按紧,动用全身力气才能避免深入头盖骨的疼痛。
  他努力地说:“但你确实……曾建议我接近陆于则。”
  “啪”的一声,像是撞击,也像是某样物体碎裂。
  叶形松开手。
  “谢谢你,还记得这一点,”Yuki的声音变得很轻,仿佛压抑着情绪,所以音调单薄得宛如半张卫生纸,“相应地,希望你能对公司的每个‘建议’都乐观接受。”
  她也许想营造一种残酷的氛围,比如原本溺爱孩子的长辈忽然冷漠地松开手,放任孩子掉到地面,居高临下地俯视。
  “你的演艺工作停止,”Yuki径自说道,“无限期。”
  叶形嘴角紧绷、喉咙干涩,他在电话里笑了。
  Yuki没有将此视作挑衅,而是波澜不惊地补充道:“B-plus将无限期停掉你的所有收入和工作机会。”
  不要把公司带给你的视作理所当然,B-plus绝非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此时的停顿更加现实,工作和收入,安身立命的基础。
  Yuki的等待正如无声压迫,逼问他,是否接受这样的“建议”。
  “我明白了。”叶形说。
  他就这么简单地接受了,似乎没贯彻其背后的深层含义,或者未经思考就草率答应了。
  Yuki没预料到他会这么快回答,叶形的反应与她的构想不符,毫不恐惧、慌张、歇斯底里,表现得不对。
  她让交谈空了一段时间,叶形等了很久,最终听到Yuki问:“你后悔吗?”
  她语气里带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同情,让他显得越发可怜。
  而叶形不要做被怜悯的人。
  “……不。”
  Yuki挂断了电话。
  一秒都没耽搁。
  再次日的情况也差不多,叶形放弃寻找新的一天会带给他什么惊喜。Yuki说得十分清楚,他的工作停了。
  这和收不到offer是两个概念,B-plus大概率不会投递他的艺人档案给各个节目组,如果说被staff从待定参演者中除名意味着他敞开收件箱却一无所获,那么Yuki的停工更像他的邮箱账号被完全封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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