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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李琅凝视他，满是痴迷的欣赏。可惜李琥如何都算不到他的濯玉从来就不是任人宰割的弱女。
他的濯玉从来都是枭雄。
乌飞兔走，白驹过隙。不过半年，李琥病的越发严重，咳血昏迷是常有的事。但醒时他不仅仍未放弃寻找潜龙令，反而加大了搜寻的力度。
魏濯玉认为时机成熟，用浴凰珠钗为号集结了周遭所有僧兵潜入雍州。
虽然他已有所预料，但他没想到严琢芩的动作竟这么快。
“陛下，潜龙令一物已然搜寻两月有余，依旧无所踪。微臣斗胆认为，此物从一开始是否就不在魏府。”
满朝文武皆惊，严修能想要驳斥就听李琥咳嗽两声，平稳开口：
“何以见得？”
“瞿溪当年将魏府抄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任何叶形玉，而后魏府便因走水烧的一干二净，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如果潜龙令真的因此烧没，为何仵作没有禀呈陛下？”
“瞿溪虽然贪财，但关乎潜龙令他也没胆子冒着杀头之罪隐瞒。所以可以肯定，当时潜龙令确实已经不在府中。”
群臣面面相觑，竟无一人反驳。李琥不由坐直身子让严琢芩继续说。
严琢芩跪伏于地，将满脸的阴险尽藏于笏板之后。
“而且不仅不在府中，也早就不在魏景渊手里。若非如此，他不会那么坦然赴死。”
李琥捂嘴咳嗽两声，默默将血藏于帕子中，沉声道：
“所以爱卿认为潜龙令在魏氏遗孤手里？”
“正是，微臣斗胆猜测潜龙令就在魏氏罪女婉樱身上。”
所有人闻言都不由震惊的窃窃私语起来。有人难以置信的跳出来反驳：
“但魏婉樱是女孩！她拿这个又有何用？”
严琢芩站起身看过去，志得意满道：
“正因为魏婉樱是女孩，拿着才安全。毕竟魏家男丁全都死绝了，而她——是仅剩的魏氏人。”
李琥猛的想到什么，脸色微变，喃喃开口：
“虽然她是女孩，无法用男儿之身调动皇爷爷的暗骑，但是她有皇爷爷的遗诏，照样能用得了潜龙令……！”
严琢芩见目的达到，适时拱手退回队列中，李琥忽然哈哈大笑：
“爱卿着实聪慧！竟一语惊醒梦中人！严老，你这个儿子真是聪敏过人啊！”
立在李琥身侧的檀珠面无表情勾勾唇，默默把玩起袖里的刀。
下了朝，李琥难掩兴奋的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檀珠噙着笑悄悄退下，将杯中的残茶倒入井中，就瞧见太医进去诊脉。
檀珠暗自冷笑一声，又往井里下了包生附子。却不想被一个端着盘子的小黄门恰巧撞上。
第30章 <30>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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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珠看眼盘里的汤药，将衣摆的水拧干，才端着盘子去了椒房殿。
待他回来就见太医长吁短叹的离开，檀珠则一如既往给李琥端了碗浓参汤进去。
这边李琅收到檀珠的信，眼里的温度骤降。
“严琢芩不能再留了。”
魏濯玉见状拿过信，看完道：
“气什么，他既然这么快就选好了自己的死期，那我们就成全他。”
他言罢温柔啄吻李琅的唇，聊表安抚。李琅眼里瞬间攀上愉悦餍足，极为受用的甩手将信扔进火炉，加深了这个吻。
两日后李琥身体稍微好转，便派人去李琅府里请魏婉樱，或许是怕引起李琅的怀疑，来接的黄门礼貌的很，只道是皇帝想见见表妹，一叙旧缘。
魏濯玉坐在里间，听到此言倍觉恶心，抬手将叶雕取出来就交给李琅。
“若是半个时辰我还没出来，你便夺门。”
“保护好自己，等我进宫。”
李琅颔首吻吻他的眉心，才让侍人出门知会黄门。待魏濯玉离开，才抬眸看向阴影里的檀玉。
马车一路驶进海晏门，魏濯玉望着圆柱上熟悉的天鹿玄鸟纹，心如止水。
小时候母亲时常带他和姐姐进宫给皇爷爷烧香。也不知这门上当年误划上去的旧迹还在不在。
马车入宫，檀玉以信鹞回府为号，令周遭几百里之内的所有暗兵都敏锐握紧了手里的刀。
暮秋之时日丽风和，虽有些晒，但难得天高气爽。没了苑猎，也未到秋收，正是以血祭灵的吉日。
李琅手起刀落，砍下守城军的脑袋，换上自己的人，而后隐于树荫下继续喝酒，全程安安静静。
彼时魏濯玉正坐在殿内，从容喝茶。
“这马蹄糕不如陈天厨做的好吃。”
花楼的经历完全没有打磨掉他骨子里养出的气质。他淡然自若仿佛往昔，举止言谈间竟依稀能窥见仪皇主的影子。
李琥平白生出几分忌惮，他垂眸喝几口茶笑道：
“这是自然，他的手艺全雍州的师傅都比不过，更不用谈贡点局了。”
魏濯玉没答话，又吃了块果子，拿着琉璃盏端详半晌，眼底暗藏汹涌。
“婉樱，在琅儿府上可还好？”
魏濯玉搁下茶盏，笑颜如花：
“身在奴籍的伎人能得到郡王的垂青，有何不好？”
李琥见他言语夹枪带棒，完全不买账，脸色变了一瞬，却也未恼，温声安慰道：
“婉樱，你也知晓朕是迫不得已，毕竟罪证摆在那里朕也没办法……”
魏濯玉镇定的笑道：
“是啊，你是皇帝，需要的从来都不是功高盖世的贤臣。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还是陛下当年教导妾的，妾莫不敢忘。”
此言一出气氛骤然降至冰点。李琥握茶杯的手攥的极紧，青筋暴起，眼神也终于阴寒下来。
魏濯玉临危不惧的讥讽：
“所以你网织罪名，任由他们信口雌黄、颠倒黑白诬蔑于父亲。仅凭一封信就定了他的罪。”
李琥被狠狠刺到痛处，双眼被气得泛起红。他摔落杯子，沉声威胁：
“魏婉樱，你可知仅凭这一句话朕就可治你死罪！”
“我早已是罪奴之身，陛下忘了么？”
魏濯玉慢悠悠站起身子，面上虽轻笑着，但话却宛如猝毒的刀割的李琥痛不欲生，遍体生寒。
“还是说表兄疼极了我，生怕我一人在世间受这不该受的磋磨，想早日送我得见双亲？”
李琥被怼的头脑嗡嗡作响，双手发抖，胃里翻江倒海，张开嘴就是一大口血喷出，倒是先失了方才那气势汹汹的狠厉。
魏濯玉见他跌坐回龙椅上气喘吁吁，只觉解气的很，眼里都不由带上轻狂的笑。
他提着裙角，优雅踏上石阶，朝李琥走近几步，俯下身，声色温柔，满目鄙夷：
“李琥，我的父亲一辈子为国为民，宵衣旰食，竟然尽数喂给你这忘恩负义的豺狼。”
李琥眼里终于攀上癫狂，他怒气冲天要站起身抓魏濯玉，就被他闪身避开。而后李琥便一不小心摔趴在了地上。
“来人啊——”
魏濯玉退后几步，明明不比李琥高，但此刻浑身上下都写满俾睨众生。他居高临下凝视着他道：
“李琥，你不配称我的母亲为姑母，更不配得到潜龙令。”
李琥听到潜龙令彻底放弃最后的理智，踉跄几步上前就要掐魏婉樱的脖颈。
魏婉樱抓住他的手，淡漠往旁边一扔，李琥便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摔倒在地。
“魏婉樱！你竟敢如此对待朕！朕要杀了你！”
魏濯玉望着他不停地怒吼，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来人啊——人都死哪去了！有人要杀朕——”
注：宵衣旰食：为处理国事而辛勤地工作。
第31章 <31>逼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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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到极点的嘶吼响彻云霄，惊走停在屋檐上的鸟，却惊不来任何一个救驾之人。
檀珠和檀玉守在殿外，为魏濯玉和李琅形成了牢固的屏障。
同时外面的李琅也已经带着人杀入宫中，破开一条条血路。
濯玉还等着他呢！李琅浑身充满力气，削铁无声，是愈发的势不可挡。
“去！把严琢芩和严修能给本王请来！让他们亲眼瞧瞧什么叫因果报应。”
“是！”
那些燕山府的守城军和暗卫好久都没动过真刀真枪了，这会儿杀的正痛快。都不太情愿随檀在去军部抓人，倒是随后赶来的白钟应了李琅的号令。
“我和你一同去！”
李琅头回看到刷刷聚这么齐的僧兵，不由自主多瞧了几眼，就注意到前面站着位高大威猛的男人，臂上的肆字应已刺了许久，发着青色。
“参见睿文王殿下！”
李琅颔首，利落一剑砍下面前禁军的脑袋道：
“那便随本王一同杀进去吧。濯玉正等你呢！”
他点头，挥下手上的唐刀，带着清一色鬼面僧卷入刀光剑影中，竟比李琅的人还要所向披靡。
将士们都被他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所鼓舞，竟纷纷欢呼着杀的更凶了。
李琅激动的一扬马蹄，趁势宣布道：
“杀一人，赏百金！杀百人，封百户！杀千人封千户，恩赏跑马场赐万两——”
“看到守城镖旗记得留活口，本王要亲自拿他的命。”
“是！”
皇城的禁军完全没料到有人会在今日破门，更没想到领头的人竟是睿文王，直接被杀的溃不成军，一时间惨叫在皇城里此起披伏响起。直打到安华殿前，引得一众宫女尖叫躲闪。
太后听到动静要出去，就看见停在门外的马。
“不许滥杀无辜！檀前，带所有宫女太监离开，换上我们的人。”
熟悉的声音让她身子陡然一顿，心瞬间沉入谷底。但李琅没有过多停留，快马加鞭就去了乾清殿。
——乾清殿——
此时殿外已然一片混乱，李琥敏感觉出不对，他思索片刻，忽的仰天长笑，抬手拔出身侧的剑就径直指向魏濯玉。
“是你——你早就和李琅狼狈为奸！试图谋权篡位！枉朕还念着昔日的情分不愿你死！”
魏濯玉毫不畏惧的盯着他道：
“李琥，你装的不累吗？”
他一步步走近，嘴角勾起抹藐视：
“当初构陷端王谋逆，杀了他全家的是你，诬陷我父亲参与其中，杀光我一族男丁，欺辱与我的也是你。你有何脸面谈情分二字？”
言罢魏濯玉不等李琥开口，伸直脖子对准刀锋道：
“李琥，我真为你的伪善感到恶心。”
“你尽管杀了我，但是如果我真的死在这。”
他停顿下，就见李琥预料到什么，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魏濯玉见状不屑一顾的摇头：
“啧啧，连杀一个罪臣的胆量都没有。李琥，你真真是不配被称为天子。”
魏濯玉再无兴趣同他虚情假意，拐弯抹角。他拾起茶盏摔落在地，慢悠悠坐回席间，就听到殿外传来剧烈的风声，铃铛清脆作响，竟奏出段悦耳的曲调。
陶攸领着僧兵前脚刚进殿，李琅便到了。
“主子安好！”
魏濯玉稳稳坐在原位，笑道：
“很好，你们去扶皇帝坐下。”
李琥眼见僧人朝自己过来，吓得举起剑就要砍。
“来人——”
“陛下，您想要叫谁？”
檀珠俯身拱手，笑的温和。李琥见到他，刚想开口说话，却突然仿佛见到鬼一般挥剑指向他，冲冠眦裂道：
“乱臣贼子！没想到朕身边竟养着你这么一头猪狗不如的畜生！乱臣贼子！都是乱臣贼子——”
檀珠脸上的笑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冷到极致的恨。
“当年奴才的父亲不过是说怜贵妃死的无辜，便被太后调出雍州，在路上便迫不及待动手杀奴才全家。若非殿下相救，奴才早已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到底谁才是畜生？”
“陛下，公道自在人心，天道终有轮回。”
魏濯玉摆摆手，僧人当即卸了李琥的剑，按坐在地上。说话间白钟拽着严琢芩就进了门。
眼见李琥狼狈不堪的被压在地上，他刚要大喊就注意到魏濯玉平静的目光，汗当即就落下来。
“白钟，我不想听到他说话。”
李琅走过来递给白钟一瓶药道：
“弄哑，捆了扔外面，本王一会儿处理。”
魏濯玉看到李琅，眼神本能柔和。他满含依赖的开口：
“这果子都没府上的好吃。”
李琅宠溺的捏住他的手，就见李琥满眼怨毒的说：
“你以为朕会让你活着吗？你方才吃的糕点朕都下了毒。”
第32章 <32>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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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骤然宁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魏濯玉。李琅更是脸色大变，他愤怒至极拔剑指向李琥。就见他哈哈大笑道：
“是朕输了。”
“解药呢？！把解药交出来！”
魏濯玉被他紧紧搂在怀里，眼里藏满爱恋，心头满是不舍憾意，他还没看到他的李琅登基呢。
檀玉见状赶紧出去请医官。李琅心急如焚，举剑恨不得当即杀了李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檀珠骤然想到什么开口阻拦：
“殿下安心，公子的茶奴才早已加了辟灵丹，可解百毒。”
“此话当真？”
檀珠颔首道：
“当真，只是方才一时情急，奴才未曾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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