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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你就做我的近卫，与檀玉一同吃住吧。”
“是。”
魏濯玉望着檀玉离开，温和问：
“人都处理干净了么？”
“回公子，处理干净了。”
魏濯玉颔首，暗自琢磨如何处理兵部的那位。生附子如今已下了一年有余，上面那位应已没多少精力再如以往那般仔细处理国事，而多待于后宫吧。
“上护都尉一职空缺，严修能必会参与遴选。”
李琅将茶晒凉递给他，温柔道：
“但是最终奏请酌定，是由吏部。”
“而巩老因看人眼光不同，素来与他不太对付，这次我们作壁上观即可。来，吃一块垫垫。”
魏濯玉接过茶盏，咬过李琅手里的桂花糕，眼里闪过一丝猎物自投罗网的喜悦。
果然不出两日，严修能和巩老就因上护都尉任选一事不欢而散。
严修能的人选是士族出身，虽出身显贵，但亦是一步步从九品执戟长历练上来的上骑都尉，战功累累，性情豪爽，处事八面玲珑。
巩老的人虽出身寒微，却也是靠自己在军中千锤百炼，用战功垒起的官运；只可惜性情肃穆，为人不够圆滑。
涉及世族与寒门，李琥不小心就容易得罪一派。
“虽说陶攸战功卓然，但寒门草莽的背景还是最大的阻碍。”
魏濯玉不太赞同的看向案前的酒尊道：
“军中只看实力和威望。他能做到上骑都尉，说明定非放刁把滥之人，亦很得军心。出身式微不好酒色，实属难得。”
而那位世族，虽实力超群，却恰恰是个无酒不欢的主。魏濯玉翻开暗棋，从容自如的用士吞掉了李琅的象。
注：上骑都尉：正五品武官
第27章 <27>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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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琅含笑扫眼棋盘，轻轻捏住魏濯玉在他腿上犯上作乱的手指，颔首道：
“但太后本就属于世族一派，她定会令秦家支持严修能。到时李琥就算不想得罪寒门，也不得不得罪寒门了。而陶攸就可以由瑞兽营顺势收入麾下，为我们所用。”
魏濯玉不安分的扣住李琅的掌心挠了挠，面上淡然附和：
“正是。”
他看眼棋盘上形成的炮碾丹沙，目光森远。看似不起眼的炮一旦成势，就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
军中寒门本就争着口气往上爬，若是上护都尉再落到世族手里，势必会寒了一众将士的心，到时不仅严修能无法安享晚年，连带着李琥都将失去所有寒门的助力。
搁在以前李琥做不出这等百害无利之事，但现在怕是难说了。
李琅这般思虑着，手上还不停的把玩魏濯玉的指尖，在脑海里勾勒形状，忙里偷闲。
“濯玉，我给你制柄虞帝吧，你这袖剑都钝了。”
“好啊。不过李琅，你在担心什么？”
魏濯玉说这话时尾音上翘，极尽挑逗，听得李琅心肝颤。他对上人兴致勃勃的探究，口里莫名干涩的滚了滚喉咙，耳根宛如火上煮的咕噜冒气的瓷壶，烫得骇人。
他欲盖弥彰的错开目光就被魏濯玉摸上脸颊。
“呀，好烫。”
李琅浑身瞬间火烧火燎，犹如浇了滚油，燎遍五脏六腑。
“魏濯玉——”
他还未来得及狠声警告，魏濯玉就自己主动扑到怀里，活肖自投罗网的羔羊。
“李琅，你还想要什么？说啊！”
满园春色关不住，宠柳娇花令生怜。李琅忍不住暗骂句脏话，是什么都顾不得了，将人按着脑袋吻了个痛快。
魏濯玉犹嫌不够，拥着人偶尔勾勾腿，挑挑衣领，反正没个安分。李琅忍无可忍抓住再次摸到腰处的腿，就见他含蓄深婉的凝着自己，好不无辜。
这哪是羔羊啊！分明就是只鬼精的狸奴！李琅强压yu火，咬牙切齿半晌，还是轻轻固定住那仍旧脆弱的手，小心褪掉外衫，摸的魏濯玉又酥又软。
“魏濯玉，你男人来讨账了。”
太近了……魏濯玉深吸口气，被那沙哑的声音勾的心如火焚。龙脑香一股脑倾泻而出，将石叶掩盖的所剩无几。
瓷壶冒出的热气渐渐消散成缠绕无力的细烟，连带着熄灭了茶焙里的炭。
魏濯玉迷迷糊糊听到湖里传来叽喳的声音，就被抱起来放到榻上，索要了个干净。
芒种的雨淅淅沥沥打在屋檐上，浇透整片花团锦簇，也让魏濯玉睡得香甜。
李琅望着怀里的人，轻若柳絮的吻上他的唇瓣，满心疼惜。只要我在一世，便保你一世安泰无虞，长命百岁。
这一夜也注定是风雨前的平静，是李琥同世族和寒门之间最后的和平。
次日秦国公和严修能等人一同上表晋升世族出身的钱都尉为上护都尉，引得太常卿和郡公等寒门派的一致不满。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世族再独大起来，必将引起朝野动荡。若是没了寒士襄助，民心不稳啊！
两方唇枪舌剑，互不相让，唾沫星子满天飞。简直都快把安华殿的房顶给掀了。
李琥头疼的喝口茶，拍案叫停双方的博弈，一时再度陷入僵局。
“陛下，钱都尉虽为世家，但从未不思进取，一心报效缊朝。这种精神实为难得，何不再给他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是啊陛下！钱家历代从文，如今能出一个这般有雄心壮志，愿意上阵杀敌的武将，为何不能一用？军中寒门大将多如牛毛，缺陶攸一个不缺。”
朝上那些寒门武将闻言被气得差点摔笏板骂人，各个脸色铁青。
这头李琅听到此处，不由冷笑出声：
“严修能真是这么说的？”
檀玉用力点头：
“檀珠听的真真的。当时巩老差点没气厥过去。”
“还真是厚颜无耻啊！”
魏濯玉嗤笑着玩了玩手里的匕首，可真不愧是严琢芩的爹，都是一路货色。
武官里为何寒门多，不都是世族硬生生排挤出去的么？现在竟还好意思说出这等狂悖之言。
“所以李琥没在朝上决定？”
檀玉颔首继续禀报：
“上面那位说容后再议，就下朝了。”
魏濯玉毫不意外的嗯了声道：
“他就算下旨也不会明着来。世族与寒门本就针锋相对。严修能此言一出，势必会让寒门同仇敌忾，他再蠢也不会当众得罪老臣。”
李琅笃定淡然道：
“严修能那句话，就是给李琥为世族谋利的借口。他会不会再考虑起用陶攸，是个未知数。”
注：炮碾丹砂：象棋杀招之一，指炮在车或其他子的配合下,在对方的底线借将军之机，左右翻飞,扫荡士象,最终获得胜利
第28章 <28>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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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三日后，李琥便给下了圣旨，晋封钱礼为正四品上护都尉，陶攸仅按规矩向上调了一级，晋七转轻车。其中也多为平怨。
但李琥此举收效甚微，寒门并不买账。巩老因此还大病一场，婉拒了钱礼送的补品，只令他好生为官，莫要辜负圣意。
“陶攸呢？”
魏濯玉问到。
“陶都尉倒是没说什么，似乎并不意外。不过听说他去拜访巩老，巩老送了他幅亲题的字。”
李琅疑惑放下茶盏，就听檀玉说：
“听说是李太白的诗。”
魏濯玉了然于胸的笑笑，对李琅道：
“少年负壮气，奋烈自有时。不意外并不代表甘心。”
话音将落，他温声道：
“该你出马了。”
男人看眼棋盘上的杀气腾腾。抬手走了一个马斜着吃掉魏濯玉的士，魏濯玉的炮失去炮架，瞬间被李琅收入囊中。
“以一匹快马换来能士，不亏！”
几日后，李琅令人从燕山府搜罗来一匹的卢马，在陶攸女儿百日宴上，借苏敏的手送给了陶攸。
明面上是次普通的贺礼，但那马蹄铁却是用的上好的料子，铁掌镶金，非皇清国戚不可有。
陶攸想起苏敏提起过的睿文王，手上不由轻轻摩擦铁掌，果真摸到一个睿字。
李琅的身份不好私见朝臣，陶攸便去了封飞鸽传书。他信中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小心思，为人直爽，很对李琅胃口。
“依我看，先把他放到瑞兽营如何？”
魏濯玉思忖片刻颔首：
“瑞兽营是个好去处，但瑞兽营是隶属先祖的亲骑暗箭，只听命潜龙令者，不受军部管制，不见令不出陵。现在不是放进去的好时机。”
潜龙令放在魏濯玉那比自己这安全，当家人是个心细的，他李琅一介莽撞纨绔，不适合拿这般重要的杀器。
“嗯，那就先许他燕山府督军一职，总比他做轻车都尉，在府里养闲，束手束脚来的快意。”
魏濯玉颔首赞同，眉眼弯带梢：
“他性子直爽，有勇有谋，做你封地的督军带阵杀敌正合适,届时也是助你登基的大杀器。”
李琅见他开心，也不由自主勾起唇角，探手揉揉魏濯玉的脸颊，柔声道：
“待登基后，我就调他去瑞兽营，届时他是你统领瑞兽营的底气。”
魏濯玉的心窝一颤，倒是没多想，只拔下头上的发簪，解开长命锁，从里面取出片翡翠叶雕：
“瑞兽营是皇帝的亲骑，若是你登基，我总不好一直拿着。这潜龙令不如现在就交给你吧。”
李琅没说话，接过来翻来覆去赏玩，材质通透翠绿，色泽鲜艳，还刻有皇爷爷的私章；确实是真物无异。
但濯玉现下手里只有僧兵，人数定是没有皇城的多。若李琥寻得潜龙令存在，以此威胁濯玉，他总得要精锐护佑。
更何况潜龙令放他手里就如同放自己手里一样。
李琅这么想着，将叶雕小心放回魏濯玉的长命锁中锁好，神色肃穆真挚：
“我有燕山府守城军和祖父留给我的精骑，对付李琥足以。用不上它。”
魏濯玉一愣，有些茫然的看向李琅，就被他牵到腿上坐好。
男人含住他冰凉的耳垂暖了暖，直到怀里的身子微微打颤，柔若无骨的手攀附虎背，点燃火苗，才低沉笑道：
“我得出去干大事。府里的郎君需要有人保护。”
魏濯玉被弄了身段，眯起眼眸抚摸手下的宽肩，就被拿住要命处，周身触电般一麻。
真要命，刀又钝了。过于适配的兵器太容易擦枪走火。
魏濯玉不由自主发出黏腻的轻语，被鸟鸣花香和弱柳扶风挡了个彻彻底底。他搂着李琅的背，还不忘证明自己：
“郎君自己有兵……男人要干大事，可不能拖后腿。”
李琅轻梳他的头发，笑的宠溺，但话说出口却满是儿女情长的贪恋。
“郎君是本王的心头肉，安顿妥当才能无后顾之忧去干大事。”
魏濯玉汗潮阵阵，连带蝶翼都沾上了水。极惹人怜的望着李琅，自然被疼爱个够本。
“而且本王的夫后日后是要封侯拜相的，怎能被你说是拖后腿呢。”
魏濯玉嫣然一笑，轻声喊着什么，就被李琅用手罩的结结实实，从别处看也是霸道温存的占有，旖旎风光。
直到魏濯玉精疲力尽，没了力气反驳。李琅才合衣正色说道：
“往后瑞兽营就是只属于你的暗箭，不受军部，也不受任何人的牵制，哪怕是我。”
注：七转轻车：勋官名，为勋官十二转之第七转，相当于从四品武官
第29章 <29>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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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李琥端详着手里的碎玉，满眼阴暗震惊。他再次轻轻将玉拼接到一起，果真还是瓣叶子。
李琥气的心口又开始发疼，但顾及到身侧熟睡的皇后，他走到殿外才剧烈咳嗽起来。待心肝肺终于平复，他才吐出口气拿出玉端详。
“原来潜龙令竟真的没被烧毁……”
林泉此举是何意呢？他望着手里透亮的水沫玉，疑云密生。潜龙令现在到底身在何处？
隐于殿侧的檀珠默默将一切尽收眼底，悄无声息的在早茶里多下了一分曼陀罗粉。
——次日清晨——
李琅以督军兵权为诺给陶攸回信。详述了自己对寒门和世族的看法。自然也隐晦的带出与皇帝不合的缘由。
他不否认自己会为世家考虑，但寒门枭士与他而言和世家一般重要。前秦都能不计前嫌广纳贤才，为何到缊朝却不能世寒和谐共事一君？
魏濯玉料想陶攸不会拒绝，早已替李琅备好薄礼令檀玉送去陶府，并令其打听李琥的行踪。
檀玉果真带回了那位四处搜寻潜龙令的消息，动静之大连平民百姓都有所惊动。
“太子聪颖但尚且年幼，所以他才这般劳师动众。只为让太子能安稳继位。”
“他应已察觉到自己命不久矣，想赶紧为太子打算。但只可惜他再算也算不到潜龙令他永远都得不到。”
魏濯玉将手里刻有琥字的棋子淡定扔进火炉中，继续说：
“李琅，他召我进宫之日便是你起兵之时。”
李琅不愿给李琥伤害魏濯玉寻得一点机会，所以他并不打算让李琥找到魏濯玉。
“我已让檀珠加大药量，如若一切顺利，他等不到你入宫。”
至于太子与皇后。李琅眼里闪过寒光，只能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但如若严琢芩伺机报复，让他提早怀疑到我。”
李琅闻言拳头蓦地攥紧，就见魏濯玉神色镇定道：
“那濯玉便为夫君劈山开路，遇水叠桥。”
时至今日，他深藏多年的虎狼之心才昭然若揭，带着睥睨万物的锐气。他面上虽似笑着，但眼里的阴鸷令在场人都隐隐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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