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容穿过小道进到雅厢,就见到自家公子被吊在房梁上,脸色苍白的模样,她心头猛然一颤,眼底怒火冲天。
她强压下自己杀人的冲动,飞快躲回暗处,给李琅去了封信。
李琅收到信时,檀玉也刚刚进屋,他有些焦急的行礼道:
“殿下,濯玉公子现下恐怕凶多吉少。严琢芩与公子有私怨。”
李琅闻言手下不稳,茶盏瞬间磕在桌案上,碎了一角。他顾不得这些,声音陡然下沉问:
“什么?”
“今儿严琢芩在煦羽阁闹事,点名要濯玉公子侍候,现下公子还没出来呢!”
李琅听到这是再也坐不住,他猝的起身翻身上马,一切顾虑都被抛之脑后。临出门前他夹紧马腹嘱咐:
“檀玉,回去告诉惠儿,本王马上到。”
话音未落,李琅已然驾马冲出了睿文王府。檀玉也赶紧抄近路往煦羽阁赶。
待到达煦羽阁,李琅将马交给堂外的班头,人就冲进了底楼。他挥袖赶开一旁凑上来的莺莺燕燕,单刀直入问道:
“娟娘在哪?”
“王爷——”
李琅心急如焚,完全没心思理会旁人,直接推开青玉往二楼去,正碰上娟娘。他冷声问道:
“魏婉樱在哪?”
注:蹀躞:金属腰带
第21章 <21>本王心悦你
===============================
娟娘直觉不好,赶紧带他去了那雅厢,刚要拍门,就见这位爷抬脚用力一踹——门垮了。
“多少银两尽管寻本王赔!”
严琢芩听到这泼天的动静,刚回过头就被李琅飞起一脚踹翻,轱辘一下摔到桌案旁。他疼的不停地咳嗽,艰难跪起身刚想破口大骂就看见一双野狼的眼神,吓得腿都软了。
李琅小心翼翼解开绑魏濯玉的蹀躞,甩到一边,看到他垂眸脆弱抽气的模样,满眼心疼。
“本王不在,你们就是这般对待婉樱的?”
魏濯玉听见声音努力睁开眼,瞧见李琅,莞尔一笑:
“还以为殿下不会来了呢……”
李琅紧紧抱住他,温柔的给他擦汗,却分毫不敢碰那双惨不忍睹的手腕。
“我怎么舍得呢?是我错了,我不该躲着你。”
魏濯玉嗯了声,才反应过来他没再自称本王。疑惑的睁大眼睛,就感觉温热的吻落在他的眉心,龙脑香浓郁到如梦似幻。
这个吻太温柔珍重,以至于魏濯玉都没想躲开,心底一直郁结发闷的疙瘩突然间就自己消散殆尽。窗户纸猝然被捅破,让魏濯玉怔仲了片刻,才回过劲来。
他看见李琅眼里倒影的自己,勾起唇角,弯弯的眼眸活色生香,宛如倒钩入湖的月亮。
“你的龙脑香都沾我身上了。”
李琅悬着的心落地,噙笑摸摸他的脸,将拿出金疮药,就瞧见魏濯玉脖子上深红发紫的指印,眼眸骤然深暗。
“严琢芩,你是真当本王不存在么?”
严琢芩看到现在,已经全明白了。浑身一颤,赶忙跪下求饶:
“殿下……殿下,微臣不是有意为之,只是一时酒醉,对,一时酒醉才糊涂莽撞酿成大错——”
李琅用帕子沾药给魏濯玉敷手,见他疼的瑟缩,眼圈陡然泛红。心疼似刀绞,自然恨极严琢芩。
“一时糊涂?本王瞧你方才坐的挺安稳啊?”
立在门外装壁画的娟娘瞧见这副景象,是丁点都不敢叨扰,连坏了的门也不敢叫人拖走,只能下楼让姑娘们该干嘛干嘛。
李琅实在舍不得再让魏濯玉疼了,只能用帕子给裹住手,给人揉脖子揉脸,细细的哄道:
“还疼的厉害吗?”
魏濯玉摇摇头,就听李琅说:
“我让他来给你治。他医术高超,定能让你恢复如初。”
魏濯玉颔首,就听李琅声色陡然一转,看向严琢芩:
“往后莫要叫本王再瞧见你出现在煦羽阁,若你胆敢再来招惹婉樱,就不是踹一脚这么简单了。滚吧。”
严琢芩屁滚尿流的滚了。屋里就只剩下魏濯玉和李琅。魏濯玉盯着他给自己细致揉腿,没由来心生委屈。
“若殿下只是心软可怜名臣子,我可不需要。”
李琅抬眸,认真开口:
“不是可怜。濯玉,本王心悦你。”
魏濯玉心头一悸,却还是侧过头,闷声道:
“睿文王莫不是在开天大的玩笑,一月前不还避着我,说非必要不回禀与我有关的消息吗?那些高门贵女,娇艳欲滴的牡丹白莲不比濯玉与您相衬么。”
“是我的错,她们再漂亮贤淑都比不上你。”
李琅见不得他这般委屈,探手抚摸魏濯玉的眼睑,暗地自责不已。魏婉樱抬眸眼波婉转,见他满目真挚伤情做不得假,半晌才浅声开口:
“我可不是女子,也不贤良淑德。”
“本王省的,本王爱的是魏濯玉,不那么听话,不那么守规矩,甚至偶尔胆大妄为的魏濯玉。”
又默了一炷香后,魏濯玉任由李琅爱抚几回,才眼噙春水的将手搁到男人掌心,软绵如乖顺的猫儿:
“李琅,疼——”
李琅闻言心尖一紧,怜惜的不知所措,又怒又悔,只盼将人永世护在身后。他揉揉魏濯玉指尖,狠声道:
“本王定会让他为此付出代价。”
他打横抱起魏濯玉,将人用外衫遮住,同檀玉说:
“去千峰楼请冬柏过来。”
“是。”
话音刚落,李琅就带着人出了门,看到一旁的侍卫,男人才淡淡道:
“檀在,去问问娟娘,把钱给了。”
“是。”
李琅大步走入魏濯玉的卧房,对其他人,连多余的眼神都欠奉。
待将人放上塌,李琅才得空将徽容的信拿出来看。
魏濯玉很好奇,探手想碰才想起来手伤了,低声呜咽下就被男人护着手拥到腿上坐好。
“你这个属下倒是忠心。”
魏濯玉手上使不上劲,李琅就附在耳边给他念: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翻脸无情是为不为。若殿下此番真对公子置之不理,任由那鼠贼践踏公子,那真枉费公子如此顶撞回护,更配不上他对檀玉如对自己人。”
第22章 <22>温存
=========================
听到那回护之词,魏濯玉就已然满脸通红,他羞臊的蜷起腿,便对上李琅温柔到不像话的目光。
男人轻轻勾住他的下颚,爱不释手的抚摸啄吻。暗地却不愿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濯玉,你是如何回护我的?嗯?”
魏濯玉周身随着这低哑的声音,不由微颤,心乱如麻。他嗫嚅半晌,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躲在李琅怀里蹭他,勾的李琅心都要化了。
“休要蒙混过关。”
“李琅……你好凶!”
李琅被逗的哈哈大笑,抬手刮刮魏濯玉的鼻尖道:
“濯玉,你不知晓你这幅样子有多好看,好看到本王想将你藏起来,只做本王心尖上的月亮。”
魏濯玉被抚摸的轻眯眼眸,试探着主动吻上李琅的唇角。李琅浑身一颤,眼里攀上世俗的情丝。
“我的濯玉穿上男装定是位会被掷果盈车的公子哥,比那些牡丹白莲更为挑眼。到时该是本王心生担忧,争风吃醋吧?”
魏濯玉知道他此言是为了解开自己的心结,含笑吻他的眉心道:
“在我心里,他们都比不过你。”
李琅心尖一阵激荡,热流下涌,他揉揉怀里人的耳朵,声色低沉道:
“她们更是比不得你。”
魏濯玉被夸赞的耳畔通红,浑身发热。他抬手轻抚过李琅的鬓角,就被男人温柔的握在宽厚的掌心,啄吻到炽烫。
“濯玉啊,你可愿做这睿文王府的当家人?”
魏濯玉蓦然睁大双眼看向李琅,眼底不自觉泛上暖乎乎的酸涩。
“当家人?”
李琅小心翼翼吻上他的眼皮,真挚回答道:
“对,睿文王府的当家人。”
魏濯玉愉悦轻笑道:
“那殿下就不怕被传惧内的名声?”
李琅哈哈大笑回答:
“求之不得。”
见魏濯玉开心了,他才沉思踌躇下,庄重开口:
“我给你赎身可好?”
魏濯玉闻言直起身,眼里闪过担忧:
“上面那位会同意么?”
李琅坚定道:
“他不答应也得答应。我不会再让你待在我看护不到的地方,被人欺辱。”
魏濯玉心底一暖,就见檀玉带着冬柏进了屋。冬柏朝李琅点点头,没有行礼,而是径直拿起魏濯玉的手,拆开帕子端详。
“被缚起码半个时辰,虽然勒到皮肉,看着血肉俱绽,但所幸没伤到骨里,还有的治。你弄的?”
李琅不可置信的盯着他,就听魏濯玉莞尔笑道:
“和他无关。”
“噢。上药会很疼,忍着点,忍不住你就找个东西咬。后面一两个月内还是轻易不要拿有分量的物件,茶盏也轻易不要碰。等肉长好再说。”
冬柏面无表情的说完这一通,就拿出一瓶药粉,往棉布上倒满揉了揉,见魏濯玉望着他,才缓缓说:
“这药药力极佳,我自己调的,比金疮药好使。”
魏濯玉还没回过神,就见李琅固定住他的胳膊,将自己的手递到自己面前,沉声道:
“别看,咬着。”
“这怎么……啊——”
魏濯玉痛的汗瞬间被激出来,他止不住要躲,就被牢牢固定住,眼见他疼的要咬唇,李琅眼疾手快把自己胳膊塞了进去。
“乖,疼了就咬,想哭不要憋着。”
冬柏见魏濯玉喘息渐稳,把药布赶快裹到他手腕上绑好,拾起另一只颤抖的手,铁石心肠又按了上去。
魏濯玉痛的眼前阵阵发黑,不自觉用力咬住李琅的胳膊,眼泪滴滴答答落在男人的锦袍上,烫的他心尖发疼。
官没为奴,姐姐自杀,魏濯玉没哭;沦落青楼,被人欺凌他也没有哭,但当有人心疼,他积压许久泪终究是夺眶而出,得以宣泄。
直到药上完了,他还是抽抽搭搭哭个不停。
李琅沉着眸,满目疼惜给他擦眼睛,轻柔拍抚。冬柏没问缘由,只拿出一盒药道:
“每七日换一瓶,若是不够了就让檀玉去找我。朔月我会再来瞧一瞧。”
“朔月去我府上瞧。”
“好。”
冬柏什么都没问,给李琅留了瓶药拱手告辞。
李琅待魏濯玉缓过来,轻轻吻上他的眼皮,就见人望着自己的手,满目关切:
“疼不疼?”
李琅含笑摇头道:
“我皮糙肉厚不怕疼,更何况你牙能有多尖?”
第23章 <23>入后府
===========================
魏濯玉摇摇头,明显不信。小时候玩闹时不小心咬了长姐,长姐都说疼的。
“那你给我瞧瞧。”
李琅镇定的揉揉被咬的地方,面不改色道:
“你看,一点都不疼。”
魏濯玉若不是手不方便,一定当场给他撸起来。
“你就哄我吧。回去记得上药。”
“好好养着,我很快便来接你。”
魏濯玉嫣然一笑,就在李琅心间开出春色满园。
李琅出来,就瞧见等在外面的娟娘。他眼里的柔和瞬间散干净。
“若是再让本王听到她受伤或者被欺负的消息,你这煦羽阁就别开了。”
娟娘吓得脸色苍白,连连点头,就见李琅扬长而去。
很快李琅大闹煦羽阁,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消息就传进了宫。这倒正合他的意。
李琅应召入宫,刚进门就听李琥咳嗽两声问道:
“听闻你因为魏婉樱大闹煦羽阁,还把严爱卿的儿子给揍了?”
李琅撩袍下跪,正声回道:
“虽魏婉樱为青楼女子,地位卑微,但臣弟也见不得严琢芩趁机报复,欺辱与她!”
李琥沉默良久,眼神从半信半疑很快便转到温和似水。
若是李琅把魏婉樱带回去,往后她就会成为睿文王府的污点。就算李琅真的有不臣之心,他也翻不了天。毕竟谁会拥护一个以娼姬为妇的纨绔子弟呢?
他这么想着,面上不禁温柔又问:
“你喜欢她?”
李琅听出他语气里的肯定,却不敢全应,只道:
“臣弟是挺喜欢他的。毕竟他性格教养都是极好的,与那些普通的青楼女子有所不同。而且她曲艺双绝,还听话,臣弟喜欢。”
李琥若有所思的抿口茶,颔首赞同:
“说到底也是大家出身,定是与普通官姬不同的。严琢芩确实过分了些,再怎么说也是姑母唯一留下的遗孤。若实在喜欢就养在后院吧。”
李琅喜上眉梢的叩头:
“多谢皇兄!皇兄最好了!”
李琥喝口茶压下嗓子里的痒,笑道:
“但是,不得晋为正室。”
“是。皇兄身子是风寒么?怎的从方才就一直咳嗽不止?”
“无碍,无碍。”
李琅稍微寒暄一番,起身告退,跨出门的那一瞬间眼神骤变,鹰瞵鹗视,杀机四伏。
8/12 首页 上一页 6 7 8 9 10 1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