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晨认出来了,这是曾经到家里和拉斐尔商谈想要他去做义务服务的老人,拉斐尔拒绝了他,当时拉斐尔叫他什么来着?
“拉斐尔啊,你来看我了。”那位年老的雌虫费力地说。
拉斐尔上去紧紧握住她的手:“老师,我来迟了,都没有人告诉我,还是......”
雌虫笑着摆摆手打断他:“是我让他们不要说的,你现在已经是常任执委了,工作很忙,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老师怎么能这样说。”
“我说的是实话。”那位老年雌虫笑了笑,纵然气息不稳,也能听出声音里的坚定:“没关系,和人道别是一生中必修的功课,要学会,要学好。”
拉斐尔忍住眼泪点头:“老师教我的,我都记得。”
雌虫满意地点头:“我知道,你一向是我最好的学生。”然后那位老年雌虫看向许晨,好像有什么话说,刚张开嘴正遇到医生过来查房,一进门就皱起眉头:“怎么这么多人?病人需要休息,无关人员到病房外面等着。”
许晨赶紧退出去。
雌虫就笑:“你看你,医生,你把我的小客人吓跑了。”
“我说您也省省吧,”医生一点都不怕,脸上只有恨铁不成钢:“都这个状态了,少说话,多休息,多活两天比什么都强。哎!”他看着拉斐尔:“病人要休息,你控制时间啊。”
等到医生走了,雌虫拉着拉斐尔的手:“那个小雄虫我认得,不是说出了意外吗?”
拉斐尔搓搓手:“找回来了。”
“我看着他挺好的,举止也得体,重要的是眼里干净。你带他来见我,是不是很喜欢人家?”
拉斐尔点点头,又苦笑一声:“可他不喜欢我。”
“你怎么知道,你问过?”
“不用问。”
“唔......”雌虫想了想,又笑起来:“你为他拒绝了古拉德家族的要求,后来推行雄虫改革付出了不少代价吧,就这样人家还是不喜欢你,啧啧啧。”
拉斐尔摇摇头:“事情不能这么算。”
“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他啊。”雌虫很有兴味地看着拉斐尔,微微笑着,有几分琢磨不透的意思:“元老院在雄虫改革方面是有一点急的,我能感觉到,其实不该这么急,之前我以为是因为伦纳德,现在想想大概不是。”
雌虫忽然凑进问拉斐尔:“有几分是为他?”
拉斐尔垂下眼皮,不肯回答这个问题。
雌虫有些失望,接着又摇摇头,叹了口气,笑起来:“那他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吗?不该啊,这么一点政治敏感度都没有吗?”
拉斐尔苦笑起来:“他不是真不知道,他是装不知道,他不愿意领我的情。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就当我是为了伦纳德。”
年老雌虫仍然保持着他那捉摸不透的微笑,他对拉斐尔说:“我送你一只鸟吧。”
拉斐尔没听懂。
他的老师望向远方:“其他事情我已经没什么能教你的了,会有人送你一只鸟。要记得,一辈子很长,不要急,慢慢来。”
拉斐尔出去的时候,许晨正站在医院的花园里发呆,他注视着花园里的玫瑰花,花园中心有个小水池,阳光正洒在上面,好像金箔浮动在水面上。
雄虫就是这个时候扭过头来看他的。
拉斐尔无意识地吟诵出诗句:“With the earth and the sky and the water,
remade, like a casket of gold.”
许晨没听清,愣了一下:“什么?”
拉斐尔摇摇头:“没什么,一首兰斯帝国的诗歌。我觉得放在这里很应景。”
“结束了吗?”许晨问。
“已经结束了。”
“回家吗?”
“回家吧。”
......
“那是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吗?”
“他是我的老师,是他引我入仕途。”
“唔......别太难过。”
拉斐尔沉默了很久才点点头:“好。”
第139章 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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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拉斐尔收到了老师送给他的鸟,是一只锦华雀。
那只小锦华雀头部是灰蓝色的,胸前布满斑点,红嘴红脚,挺起胸膛来一定是一只很威风的小鸟,可是现在整个小雀蔫蔫的,缩在笼子角落,被放下的时候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羽毛上都看不见光泽。
“怎么看着这个鸟状态不好啊?”秘书看着鸟笼问。
“客人下定的时候和我们说,要一只野外现抓的锦华雀。”老板陪着笑脸:“锦华雀本来就是宠物鸟,养殖的要多少有多少,野生的还真不好抓,这是昨天刚刚抓到的,还不适合笼子里的生活。”
拉斐尔走到鸟笼旁边,那只锦华雀看见生人逼近,警惕地跳起来,趁着拉斐尔不注意狠狠叨了他一口。
老板在一旁赶紧说:“虽然是野生的鸟,但是该做的检查都做过了,并没有携带病毒......”顺便嘱咐了拉斐尔养鸟的注意事项:“有什么问题您可以随时联系我。”
“辛苦您了。”拉斐尔点点头。
等到老板离开了,秘书奇怪地问:“拉斐尔大人,您怎么想起来养鸟了?”
“不是我养的,是我的老师送给我的。”
秘书吃了一惊:“那位大人?可为什么要专门养一只野生的鸟呢?”
拉斐尔盯着鸟笼:“你说......如何拥有一只锦华雀呢?”
“找宠物店主下单就好了,他会联系养殖场。要是野生的话,大概是下好笼子,用食物诱捕一类的。”秘书老老实实的回答。
锦华雀还缩在笼子的角落,拉斐尔看着那只瑟缩的小鸟,眼中若有所思。
今天培训班的老师有事,下午的课只上了一半,最近半年舒尔曼天天来接他,趁着今天下课早,不如也去看看舒尔曼。
许晨走进帝国美术学院给舒尔曼发了消息,舒尔曼没过多久就出现在了他面前,脸上是抑制不住的雀跃:“你怎么来了?”然后高高兴兴挽起他的手臂:“你第一次来这里呢,走,我带你逛逛学校。”
“这是美术学院的主教学楼。”“这是建筑学院的教学楼,哈哈哈哈这栋楼真的很丑对不对?”“这是东湖公园,夏天会开满荷花,我们会带着学生在这片空地写生。”“这是学生们画的涂鸦,这个还有点意思。”
许晨跟着舒尔曼逛了一会儿,舒尔曼接到了一个电话,许晨虽然没有听说对面说了什么,但是舒尔曼皱着眉头回应:“我现在有事,你让同学们自习吧。”
“你是不是要上课啊?”许晨问。
舒尔曼马上转头冲他笑:“没有的事!你还想去哪里?唉,最近有个美术展是有关古代雕塑的,要不要去看?我带你进去,拿着教师证不需要预约。”
许晨笑起来了:“你是老师,哪有吧学生丢在一旁的道理,快去上课吧。”
舒尔曼噘着嘴,不一会儿就挤出两滴眼泪,可怜巴巴地看着许晨,漂亮的绿眼睛里带着央求的神色,真是很难让人抵挡。
许晨捂住了舒尔曼的眼睛,定了定神:“去上课吧,要不我和你一起去?”
许晨感觉到手心里有睫毛划过的微妙触感,然后舒尔曼点了点头。
本来舒尔曼作为老师就来迟了,学生们都已经支起画板坐在位置上等着了,即使许晨从后门溜进去也免不了引起注意,引起了一片善意的哄笑。
“今天的色彩课我想和大家强调的是色彩的情绪,色彩在画面中能否具有充分的表现力,其实是和色彩所带出来的情绪有着直接的关系。”
下午的阳光从窗台上洒进来,照得舒尔曼的肤色白得耀眼,绿眼睛在阳光的照耀下简直有璀璨的色泽:“虽然不同的人对于颜色会有不同的偏好,但是色彩对于感官和情绪的刺激确实是相通的......”
许晨不由得笑起来,原来舒尔曼讲课是这幅样子。
但是师生相合的画面并没有持续多久,舒尔曼飞快地讲完理论部分,然后布置了一个课程作业让学生们去做就跑下来找他:“快走吧,我们可以去小树林逛逛。”
“你的课上完了?”
“这不是留了作业让他们画吗?”舒尔曼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
许晨不由得扶住脑袋,前不久他的教师培训中刚说了作为老师要注重课程实效,课程作业要及时批改反馈:“你不需要看着他们,给一点有针对性的指导吗?”
“还要给指导?!”舒尔曼大惊失色:“我已经给过了啊!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许晨苦笑起来:“等会儿学生们画完你要看一眼的。”
“看的看的,”舒尔曼赶紧点头:“下节课再看,我们快走吧。”
他们之间这点小小的拉扯在安静的画室中分外明显,学生们从画板后面露出一个一个的小脑袋看着他们。
许晨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坐在这里,不管舒尔曼怎么拉扯他都不动。
舒尔曼也没了办法,只好坐在许晨身边,并且不断小声引诱他:“要不要去吃烤牛眼肉?三食堂开了一个新的西餐厅。”“旁边农业大学引进了新品种的葡萄,想不想试试。”最后看着雄虫不为所动的样子,舒尔曼只好坐在他身边玩他的衣带。
许晨看着学生们画的差不多了,就推推舒尔曼:“快去批作业。”
舒尔曼叹了口气走上讲台,有气无力地说:“画完的过来让我看一眼。”
学生们排着队上去接受舒尔曼的指点,因为排的队很长,甚至有学生听过之后改完稿子再上去排队。
有个雌虫学生悄悄坐到了许晨旁边,眼里满是崇拜,甚至悄悄塞给了许晨一包零食:“舒尔曼教授很少这样做单独点评的,这次多亏了你!”
另一个学生在旁边点头:“可不是!以前还有一节强制的点评课,舒尔曼教授是周三和周五的下午五点到七点,虽然他也不上心,但是你缠他他也会指点你,但是半年前吧?他把这两节点评课也翘了!”
许晨想了一下,半年前?五点到七点?那不正好是他下课的时间吗?
好家伙!舒尔曼把自己的课翘掉接他下课?
正好外面下课铃打响了,舒尔曼立马站起来收拾包。
许晨走过去看看还在排队的学生,然后盯着舒尔曼。
舒尔曼又开始可怜巴巴地眨他那双绿眼睛了。
许晨瞪着他。
舒尔曼只好坐下接着点评作业。
直到所有学生的作业都点评完了,许晨才和舒尔曼一起出去,舒尔曼大声抱怨着:“累死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问过你接我会不会影响上课,你告诉我说没有课,那点评课算不算课?”
舒尔曼撅着嘴巴不说话。
“舒尔曼,老师可不能这么当啊。”
舒尔曼气哼哼地:“今天我点评了这么多人的作业!本来我应该和你出去玩的!”
“你什么时候都能和我出去玩,但是课要好好上。”
舒尔曼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真的?”
“当然是真的,要好好上课。”
“哎呀不是,我说的是我什么时候都能和你出去玩是不是真的?”
许晨想了想:“只要不耽误你工作,当然是真的。”
舒尔曼高兴起来:“那我这周末要去游乐场!”“下周末要去吃烤肉!”“还要去新开的露营地!”
许晨被他逗乐了:“舒尔曼,多大人了,这么贪玩。”
舒尔曼低下头偷笑,凑过去抓住许晨的手。
天色微晚,华灯初上,舒尔曼想他现在真的原谅过去的事了,手术,生病,无法进入军校,试图入仕被阻。
只要亚特还在他身边。
拍卖会上,闪光灯照的人睁不开眼睛,记者的话筒一个劲往前推:“舒尔曼先生,这次买画的收入全部捐给公益组织是真的吗?”
舒尔曼身后画布上的月亮笼着一层薄纱,似真似幻,画作中的月光如水,柔柔淌了一地。
舒尔曼点点头:“本次拍卖所有的价款我都会捐给目前开办的雄虫试验班,希望能有更多的雄虫脱离抚养院,接受教育。”
下一个记者马上问“舒尔曼先生,这幅《月光》曾经有人出高价想要拍下,但是您当时拒绝了,为什么现在又愿意拍卖了呢?”
舒尔曼站在摄像机旁,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因为我的月亮又回到了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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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天番外我会连更,有喜欢的可以蹲一下
第140章 番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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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斐尔学习了锦华鸟的生活习性,这种鸟胆小,怕人,容易受到惊吓,饲养环境应该尽力保持安静,喜欢水浴,水的温度要尽量保持在30度......
他还专门询问了店主很多饲养细节,买了一大丛兰花,把鸟笼子藏在里面。添水添食的时候都尽量小心,不去惊动那只小鸟。
秘书想要帮他都被拒绝了,有关那只鸟的事拉斐尔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人。
慢慢的,小鸟好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重新开始喝水吃食,毛发上也渐渐恢复了光泽。
拉斐尔问过店主,有没有可能最后让他从笼子里出来。店主为难地问他:“从笼子里出来?还愿意回笼子的话,基本只有手养鸟可以做到了,您是想最后达到手养的目的吗?这可有点难。手养鸟都是从刚破壳的时候就上手喂食了,这只锦华雀过去是野生的,几乎不可能和人达到这种程度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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