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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逆旅(古代架空)——春日负暄

时间:2023-08-23 10:45:08  作者:春日负暄
  “听闻孙小伯爷与逆犯过从甚密,”他说道,“殿下信你,我秦某人可不信。”
  孙晔庭不以为忤,神色淡然,侧身让开,说道:“殿帅请吧。”
  秦钦哼了一声,带着人鱼贯而出。玉脂吓得腿软,靠在屏风上,险些没回过魂来。孙晔庭却没急着走,他看着玉脂,说道:“荣王殿下正带人抄检定远侯府。”
  他话一说完,也不等玉脂回答什么,便转身出去了,玉脂连忙撵上去要送。
  窗外,谢燕鸿说道:“我要回侯府。”
  长宁说:“出城。”
  “回侯府,”谢燕鸿说道,“不然我手一松,咱们一起摔下去算了,要不我就大叫,让人来抓我下狱,下了狱好歹能见到家人。”
  长宁满心烦躁,他在京师足足呆了四个月,眼看着带着谢燕鸿出城去,送到该送的地方,他就可以回关外去了,离这些麻烦远远的。谢燕鸿本就是累赘,如今还要节外生枝。长宁正要再说,却见谢燕鸿在他怀中,牙齿将嘴唇咬得发白,眼眶通红,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算了。
  长宁说:“行。”
  两人连滚带爬地翻回去,玉脂推门回来吓得差点尖叫出来,双手捂住自己的嘴。谢燕鸿看了她一眼,说道:“多谢,无以为报,我......”
  玉脂慌慌张张的,到处翻箱倒柜,打了个包袱,将妆奁里的金银首饰随意抓了一把,连同谢燕鸿给她的玉佩香囊也都装到一起,塞到谢燕鸿怀里,匆匆说道:“快走吧,再来我可遭不住了......”
  谢燕鸿不好意思收她的东西,推回去,玉脂斩钉截铁地道:“二爷从前助我良多,这些就别推了。孙小伯爷走前还塞了两张金叶子给我,我也放进去了。”
  谢燕鸿抱住包袱,一咬牙,说道:“那我走了。”
  玉脂忙说:“快走快走,咱们两清了,去哪儿都别告诉我,我骨头软,禁不住刑讯的,快走快走——”
  禁军都走了,他们匆匆下楼,长宁引着谢燕鸿,两人左绕右绕,总算在月上中天时,靠近了定远侯府。长宁带着谢燕鸿,从仆役杂院的狗洞钻进去。进去之后谢燕鸿就熟了,侯府里就没有谢燕鸿没钻过的角落。
  正院前,火光通明,站满了佩刀的禁军,空旷处黑压压地跪了一地的人。
  定远侯爷谢韬在最前,并未跪,而是背手直直站着,不卑不亢,朝戎装甲胄的荣王问道:“殿下想在侯府里搜出什么?”
  荣王持晚辈礼,笑答道:“云书兄还在宫中,我要搜出什么,得看侯爷的意思。”
  听见荣王提及长子,谢韬面色不改,朗声道:“犬子受召入宫,为国尽忠。我谢韬从龙有功,忠烈之臣。殿下想搜便搜,不必多言。”
  荣王成竹在胸,老神在在地说道:“本王手上有父皇处置谢家一门的御旨,还未盖玺印,谢家如何,端看侯爷。”
  谢韬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问道:“不知是何罪名。”
  往日,荣王总是躲在太子身后,做足了谦恭有礼的弟弟模样,今日却全然不同,气定神闲,意气风发,他看着谢韬,语带嘲讽:“谋反。”
  谢韬问:“有何证据。”
  “虽无证据,意有之。”荣王答。
  站在荣王旁边的还有安靖伯孙伯爷,也就是孙晔庭的父亲。面对昔日老友、战友,安靖伯尴尬地袖着手,几次欲言又止,谢韬却看也不看他一眼。
  荣王说道:“搜。”
  看了谢韬一眼,荣王又道:“侯夫人体弱,尔等不得怠慢。”
  谢燕鸿与长宁七拐八弯地靠近后院。院子里人影也没有,只有侯夫人王氏所居正房,亮着一灯如豆。谢燕鸿撩起袍子就跑过去,直冲入正房。
  王氏穿戴整齐,正倚窗而坐,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谢燕鸿忙扑过去,叫道:“娘!”
  王氏见他,先是一喜,又转为怒,一拍桌子,喝道:“不是让你出城吗!回来做甚!”
  作者有话说:
  虽无显迹,意有之。 栽赃于谦的罪名,大概就是,没啥证据,但你就是想,一些莫须有的罪名。
  我写的权谋应该很弱智吧!不难懂吧!就是太子荣王打架,太子输了,荣王要把忠臣都摁下这样。
  换地图倒计时。
 
 
第十三章 飞蓬各自远
  谢燕鸿被这当头一喝吓得站住了,没哭,直直地立在他娘跟前,说道:“到底怎么了?我不走。”
  王氏说道:“荣王反了,你拿着我的手书,北上魏州,到你外祖家。”
  谢燕鸿的外祖父王谙任魏州通判。
  书信早已交给了长宁,长宁从怀中将封好的书信拿出来。谢燕鸿看也不看,“扑通”一声跪下了,梗着脖子说道:“我不走,一家人死也要死在一块儿,走什么。”
  王氏二话不说,扬手给了谢燕鸿一巴掌。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打得谢燕鸿差点没跪稳,脸上红肿起一片。王氏猛咳两声,她本是将门虎女,谢韬打仗时,她是随军的,气虽弱了,势还在,说话掷地有声。
  “你留下又能如何?你是能挡千军,还是能扛刀剑?”王氏怒道,“走!”
  谢燕鸿忍着眼泪,撇着脑袋,就是不松口,也不说话。他性子向来是这样的,没认定的事儿一切都好说,认定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王氏抬手拭去眼泪,想要去扶他,又收回手。
  王氏认真地说道:“里头封着的不仅有我的手书,还有圣人的手书,你带着这些,还有我的私印,去魏州。”
  谢燕鸿神色一凛,看向王氏,问道:“果真?”
  王氏将信从长宁手上拿过,郑重给他,谢燕鸿终究都接过来了,认真地收在身上。她的目光落到沉默不语的长宁身上,哀哀说道:“好孩子,带他去吧。”
  面对她的眼泪与哀求,长宁有些无措,不知该说什么。王氏的眼泪簌簌而下,强忍住,说道:“当年是我们对不住你在先,我们......”
  王氏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说道:“去吧。”
  话音未落,外头有了动静,王氏忙说:“先躲躲。”
  两人连忙钻入花梨木大立柜里,掩上柜门,只留一条小缝。立柜虽大,但里面本就有些东西,躲了两人,局促得很,谢燕鸿紧紧挨在长宁身上,不发一言,脸上还肿着巴掌印。
  赶在禁军前头进来的是章玉瑛,她眼眶也红着,挡在王氏前头,朝禁军说道:“你们要搜什么,要往女人家的房间里搜?”
  禁军得了荣王的命令,并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立在院子里,但却一步未退。
  王氏反将章玉瑛拉到自己身后,问道:“你怎么还在?月鹭入宫前给你留了书信......”
  章玉瑛手上正捏着那封信,信都被她死死捏着,已经皱了。她手是颤的,声音也是颤的,声音里满是委屈:“娘,夫妻结发,生同衾,死同穴,他一纸和离书就想把我打发走吗?”
  王氏轻抚她的脸,小声说道:“不过是权宜之计,你拿着和离书,回家去,避过这一阵,总有团聚之日。”
  章玉瑛只是摇头,她知道王氏这话不过是哄她的。荣王这么大的阵仗,逼宫谋反,顺者昌逆者亡,谢月鹭被召入宫作了人质,就是为了逼谢韬就范,带头俯首称臣。她同样知道,谢月鹭也好,谢韬也好,都不是这样的软骨头,她又岂能一走了之。
  章玉瑛咬了咬牙,捏着谢月鹭写好的和离书,大步走到窗边,放在灯上点了。王氏没拦住,点着的和离书被扔在地上,很快便化为了灰烬。
  王氏顿足长叹,最终还是握着她的手,走出去院子里,反手掩上房门。
  走前,她不经意地回首一眼,与藏在花梨木立柜里的谢燕鸿对视一眼。谢燕鸿浑身都在抖,长宁怕他喊出声来,也怕他冲动冲出去,抬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另一手箍住他的腰。
  王氏最后看的那一眼,眼里满是温柔,还朝他笑一笑,仿佛在让他别怕,一如小时候他噩梦惊醒,哄他入睡时那样。门一阖上,王氏肃然立于数十禁军之前,声音清越,泠然不可侵犯。
  “我谢家忠君爱国,不曾有过一丝不臣之心,若要抄检,可有圣旨......”
  花梨木大立柜里,长宁的眼前就是谢燕鸿的发顶,他感觉自己的手背有热烫的水珠低落,后知后觉地知道,这是谢燕鸿哭了。他还来不及说些什么,手就被谢燕鸿拉开了。
  谢燕鸿抬手抹了抹脸,背着他,低声说道:“趁这个时候,快走。”
  两人小心翼翼地从花梨木立柜中出来,反手掩上柜门,从后窗翻出去,沿原路出去。
  长宁本就少话,谢燕鸿也不讲话,正是黎明前天色最黑的时候,两人一前一后,脚步匆匆地往西城门赶去。城门遍插火把,火光熊熊,五步一人,守卫之森严,比平日更甚百倍。
  他们停在远处,一时无法。
  谢燕鸿急得左右踱步,看向长宁:“怎么办?”
  长宁也皱起眉头,颇觉难办。若是傍晚那会儿出城还好说,荣王要反,这京师如今肯定守得如同铁桶一般,不到万无一失之时,定不会放松。
  此时,旁边的暗巷里,驶出一辆马车来。车帘拉开一角,露出孙晔庭的脸来。
  城门守卫把辚辚驶来的马车拦下,大声喝道:“来者何人,无令不得出城。”
  驾车的是个一身短打的高大男子,沉默不言。车帘被掀开,里头出来的是个锦衣公子,拱手客气道:“安靖伯世子孙晔庭,奉荣王之命出城,烦请行个方便。”
  他手上拿的确实是荣王令牌,今日荣王亲自领兵入城,身边跟的也确实是他。守卫再三确认,又见马车之内空空如也再无别人,也就放行了。孙晔庭再次拱手谢过,返身回到车内。城门缓缓开启,驾车的男子一甩缰绳,骏马拉着车驶入雾色之中。
  马车一径沿着官道走着,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过了金明池,天蒙蒙亮的时候,停在了城外宝相寺门前。
  宝相寺香火并不盛,在这样的清晨,寺门在重重修竹掩映下,若隐若现,四下无人。
  孙晔庭下得车来,把拉车的马解开,说道:“你快走吧,我托玉脂姑娘给你十片金叶子,足够你度日......”
  谢燕鸿从车底滚出来,身上沾的泥土都没来得及拍,冲上去直接照着孙晔庭的脸给了一拳。孙晔庭躲避不及,被打得倒退三步,捂着鼻子跌坐在地上。谢燕鸿像头怒气冲冲的小老虎,扑过去,揪住孙晔庭的衣领,还要再打。
  孙晔庭也火了,不顾直流的鼻血,截住谢燕鸿的拳头,抬脚踹他,两人扭打在一起。
  谢燕鸿朝长宁喊道:“还不快来帮忙!”
  长宁扭过头,假装没听见,任他们两个厮打。
  两人街头流氓似的,滚来滚去打了好几个来回,谁也没占上风。谢燕鸿朝他喊道:“孙晔庭!你和你爹都是软骨头!软骨头!”
  孙晔庭大喊一声,将他掀开,怒道:“闭嘴!”
  谢燕鸿浑身狼藉,站起身来,指着他,骂道:“我说错了吗?夫子教你的礼义廉耻,你全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逆党?荣王和你这狗腿子才是逆党......”
  孙晔庭衣服被他扯乱,头发也乱是乱的,全然没了平时斯文软和的样子,他眼睛通红,大声截断谢燕鸿的话:“你不懂!”
  谢燕鸿被他气笑了,胸膛起伏,说道:“好!好!我不懂,那你说说看?我倒听听你要放什么狗屁!”
  孙晔庭急急说道:“成王败寇,有能者居之,又有什么不行?太子无能,只不过占个嫡长之明,就理所应当要继承国祚吗?凭什么?”
  谢燕鸿一时间被他问住了,涨红了脸,喊道:“那你呢?!我和颜澄当你如手足一般,你就是这样报答的,害我全家?”
  孙晔庭低下了头,不讲话了,一时间,两人沉默相对,只听到粗促的喘气声。
  半晌,孙晔庭才低声说道:“你和颜澄是天之骄子,我不过是盛光下的影子,总是给你们作陪衬的。我的才干、抱负都是不值一提的。手足吗?你和颜澄是手足,待我却不是。”
  时至今日,谢燕鸿才知道他是这样想的,冷冷嗤笑道:“小人之心。”
  孙晔庭撇开头,说道:“任你怎么想吧。你的家人,我会尽我之能保全的。”
  谢燕鸿问道:“我哥哥怎么样了?”
  孙晔庭答道:“荣王召他入宫,想让他拟圣人的遗诏。”
  “遗诏?”谢燕鸿失声问道。
  话音刚落,京城的方向传来了一阵沉郁的钟声,一声一声,回音不绝,沉沉如雷。那是昭示着帝王薨逝的钟声,先由大内的大庆殿钟楼敲响,然后是城内各大寺院道观敲钟应和,接着是城门钟楼。
  不过一会儿,宝相寺的僧人也敲响了钟声,这钟声将会持续整整三天,天地同哀。
  谢燕鸿脸色惨白,说道:“荣王弑君,你是帮凶。”
  孙晔庭的脸也煞白,但他脸上却无悔色,毅然道:“你走吧。”
  他从车内拿出一瓶酒来,倒在两个白瓷小酒杯里,端起其中一杯,仰头一饮而尽,另一杯递给谢燕鸿。
  “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孙晔庭说道,“小鸿,我给你践行,你自珍重。”
  谢燕鸿抬手一挥,将那杯酒打落在地,酒液倾倒,浸入泥土之中。他说道:“这首诗是写给挚友的,你我此刻是仇人。”
  话毕,谢燕鸿再也不看他,翻身上马。长宁沉默不语,也上了马,两人共骑。长宁一夹马肚,骏马长嘶一声,马蹄落处,扬起微尘。
  谢燕鸿突然喊道:“回去告诉你主子,我手上有圣人手书——”
  身后,孙晔庭久久立着,突然扬声吟道:“醉别复几日,登临遍池台。何时石门路,重有金尊开。秋波落泗水,海色明徂徕。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
  谢燕鸿依稀听见了,他也记得,夫子说过,诗书有灵,是天地正气,可以壮胆。
  但他终究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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