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木匠揣回纸符，笑呵呵附和：“是喏，没关系，老公老婆都一样过日子呗，开心就好。”
第200章 计划总没变化快
巡捕房里被厉海和范筹大呼小叫搅起一阵鸡飞狗跳，好些警员堵在拘留房门口追问二人，是怎么知道温纶出事的？
卓大夫蹲拘留房里的小床边，给躺床上的人检查生命体征：“没呼吸，没心跳……八点二十分，确认死亡。”
说着解开温纶西装外套的衣扣，隔单薄衬衫按他肚腹：“死亡原因，初步怀疑是内出血。
准确死因有待进一步解剖化验，先装袋吧。”
厉海心里五味陈杂，总之很不开心。
虽然温纶过堂也免不了一颗枪子，但生命就这样在他眼皮底下戛然而止，让他感觉很替对方难过。
很快这种郁闷转化成埋怨，扭头质问范筹：“你昨天跟他聊啥了？咋把人给聊死了？我抓他回来我容易吗？这就叫你给气死了！”
范探员不知所措连连摆手：“我没气他呀！昨天聊得挺好啊……他蛮好说话。
两件案子时间、地点、手段、动机全给交待的清清楚楚。
我为表谢意，还自掏腰包给他买洗漱用具。”
说着伸手指墙脚：“你看那些牙膏牙刷，毛巾脸盆都是我买的。
他班主说今天给他送被褥来，他也没说要死要活的话呀！”
旁边一位年纪大点的警员忍不住开口劝和：“厉探长你别难为小范了，这就是典型的畏罪自杀，不是吞金就是服毒。”
卓大夫弯腰拉起温纶左手，在食指上看见一条深刻戒痕，唉声叹气剖析：“八成是把金戒指吞了，导致内出血，脏器衰竭。厉探长节哀。”
厉海横眉反呛：“关我什么事？我节哪门子哀！册那！”
骂完一甩手拨开围观同事，快步走回警务大厅办公区。
其实现在真正郁闷心烦的是厉江和钱烨。本来想把杀人案再捂一阵，争取时间追查盛家拐卖人口。
谁知温纶竟然畏罪自尽，搞得想让盛祺福和连洲多惘死几天都做不到。
也不晓得还能不能用盛家套出青帮。
厉海本想签完到岗考勤就翘班，带霍振庭和李木匠收拾房子去。
结果笔还没放下就被局长秘书通知上楼开会，还强调要带上范筹一起。
于是霍振庭只能暂时交给李木匠照管，厉海、范筹两个难兄难弟蔫头搭脑接受领导问话兼鞭笞。
厉局长倒不至于为厉海抓捕温纶表达不满。
毕竟温纶杀死盛祺福之后，没人想到他又去杀连洲；天晓得如果不尽快抓捕，这位因情痴狂的女武生会不会再对别人下手。
而眼下厉江最关心的，仍是盛家拐卖人口案怎样继续往下追查。
同来开会的钱烨表示，盛祺璋没这么快松口，他还需要些时间对其软磨硬泡。
所谓软磨硬泡，就是要用重大问题吊着受审人，使其持续感受压力，神经紧绷，直至精神溃防，把所有该说不该说的，全部说出来。
厉江问厉海和范筹，还有谁知悉温纶杀人案内情？
厉海：“卓大夫算知道一半，因为是他发现并收集到各种物证。
不过那些物证都是李永年走阴看见的东西，靠那些尚不足够给温纶定罪。
昨天我给拘留温纶的登记上写的是‘斗殴袭警’，没对其他人提盛祺福和连洲凶杀案的事情。
……不过除了小范，小范整天跟我在一起，说不说他也都清楚了。”
范筹战战兢兢补充：“我也没跟别人说，昨天老大让我随便和温纶聊聊，关照一下。
我就去跟他说，他一时半会儿可能出不去了，问需不需帮他捎点东西。
然后他说想要洗脸，要胰子头油之类的东西，我就去门口杂货铺帮他买了几件洗漱用具……头油比较贵，我没舍得买。
我把东西交给他，他忽然问我，想不想知道他为什么杀人。
那我当然说想啊！他愿意说，我没道理不愿意听嘛。
顺手记了记口供，记完他还态度很好的按手印签字。
再后来，他班主就来了，俩人简单聊几句，也没提杀人的事情。
班主挺恼的，说他受拘误场得赔钱……可也没说啥重话，后来还安慰他，说等出来了好好唱戏什么的，约好今天中午过来送被褥……”
厉江抬手打断他，询问重点：“温纶的口供是你单独给录的，对吧？”
范筹点头：“对。”
厉江：“归档后给别人看过没有？”
范筹果断否认：“没有！昨天老大不在，我录完差不多就到下班点钟了，寻思索性今天给他看一眼再立案。所以口供只装盒锁抽屉，没给旁人瞧……也没说。”
厉江目光移向钱烨：“你怎么看？”
钱烨神情谨慎：“原则上，只要让卓磊改一下温纶的死亡时间，往后推几天，文书是挑不出毛病的。
但是现在好些人都看见温纶死了，人多眼杂嘴更杂，就算程序上不落马脚，恐怕也没办法瞒得滴水不漏。”
厉海侧首朝门外吩咐：“朗明，把卓磊叫上来。”
可是等到卓大夫进屋，厉局长仍在犹豫不决，他不说话别人也不敢开口。
虽然在巡捕房上班的对外统称警官，但法医属于技术岗，只负责出各种尸检、痕检报告，破案的事情他们虽然参和，但没有决策定论权。
平常探长以上级别开会，也很少知会他们。
所以现在卓大夫就很慌张。
手足无措站地当间等差遣，神情从困惑到心虚，感觉自己可能摊上大事了，可又想不出来到底会是什么事。
等得腿都软了也没人开口说话，最后给年轻法医吓出一脑门冷汗，厉局长才一字一顿交代：“没事了，你回去吧。”
虽然俗话说“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但厉局长思前想后，觉得目前他们要办这件大事，不拘小节是很危险的。
就如钱烨所言，程序上不露马脚，不代表可以瞒天过海。
串改报告对付一般小案子是没问题，但青帮不是一般小门小户，人家也不管你程序怎么走。
厉局长等卓法医离开，沉眉敛目吩咐钱探长：“左右是藏不住了，给全盛矿业工人失踪立案，正式从这头查起。”
钱探长起身敬礼：“是！”
厉海心说这是诡计耍不成，准备打硬仗了。
册那……老子竟是红颜祸水！
第201章 断臂海纳斯
“红颜祸水”这种桥段搁在厉二爷身上，虽然并非全然捕风捉影，但除了他血缘至亲，倒也没人真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钱烨当仁不让扛大梁，是要在明年简老退休后，为自身竞争总探长职位增添筹码。
将来如果厉江全家移民海外，钱总长自然距离局长位置更近一步。
不明就里的“职场戆度”厉探长，以钦佩目光追随火华哥背影，直至其走出局长办公室。
厉江轻扣桌面把笨弟弟注意力拉回来：“我刚才跟火华说了，让他以后不要随便动用你的人。”
厉海欣然点头：“多谢局长体量，其实只要别随便让庭庭出警就行，他得有我压阵。”
“嗯，我把小范调给他了。”厉局长说着拉开抽屉，拿出包香烟放手边：“行了，没别的事情，你们也忙自己的去吧。”
厉海瞠目结舌，满脸不可思议：“为……为啥呀？”
“为啥呀？！”范筹更加不能接受，眼睛瞪溜圆，摇头摆手：“我是老大的人，我不能跟别人啊！”
厉江眼神揶揄睇向小弟跟班：“为啥不能？你也揣上他的种啦？”
范筹震惊：“还有谁揣？……不是，我当然没有，可是我一向跟着老大的嘛！
再说老大除了我，手下哪还有人呀？我走了，他不就成光杆司令啦？！”
厉江划火柴点烟，微眯眼帘呼出口仙气儿：“他过两天回燕京扫墓，你不跟火华就去跟老关，不过火华这边案子大，更需要人手。”
范筹恍然大悟，拍胸口压惊：“哦哦，临时的呀……那属下遵命。”
厉局长对他“是不是临时”的问题不置可否：“看情况吧，先跟火华干一段，学点正经东西。”
范筹将惴惴不安目光投向他老大，他老大脑袋耷拉很低，好似和他一样深受打击，也一样无力反抗。
厉海理智上清楚他大哥这样做一定有原因、有道理，心情上却难免失落。
范筹和他十几年交情，除了晚上睡觉，几乎如影随形，俩人虽然打打闹闹经常拌嘴，可真要分开，那种感觉和已经生儿育女的夫妻离婚相比，只差少个孩子给他俩争夺抚养权——难割舍得很。
兄弟俩失魂落魄走出局长办公室，下到二楼时范筹伸手拽厉海衣袖，轻声央告：“老大，我等你回来哦。”
厉海点头：“照顾好自己，做事机灵点。”
范筹难受得眼眶泛红，哽咽支唔：“那个……就是……你如果有事情忙，照顾不过来庭庭，记得叫我帮忙哦。”
厉海讷然点头，心想：你看，孩子也是有的。唉……
转身跟好兄弟用力抱了抱：“好好干。”
随后一个继续往楼下走，另一个转身去找新领导报到。
霍振庭和李木匠没进巡捕房办公楼，俩人在道边揪些野草喂毛驴，小傻子玩得不亦乐乎，看见厉海立即追问：“哈尼，咋们啥时候回家呀？小范哥哥呢？”
厉二爷黯然神伤：“小范哥哥有事情忙，我们现在就走。”
霍振庭贪新鲜，仍要乘坐李木匠的毛驴平板车，厉海骑摩托慢悠悠跟在后面，三人二车拐进霍宅所在的西合弄，很快看见早已等在弄堂深处的善良嫂。
厉海约她今天过来查看家里需要添补什么用具，善良嫂为表重视工作，稍微提前赴约，厉海却迟到了一会儿，女人因此里外里多等半小时。
厉二爷下车一边开门一边向对方客套告罪：“抱歉，单位有点突发情况，让你等久了吧？”
善良嫂笑脸殷勤：“哪里哪里，没关系的，左右我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
厉海推开大门，让李木匠把驴车赶紧院子，自己也把摩托推进来。
之前办盛祺福案子那天，厉海让同事帮忙给霍宅拔杂草，今天过来看院子里果然整齐很多。至少步道清晰，不必再踩着草梗子走路。
重新粉刷过的房屋内部散着股清新水浆味道，凭添许多乔迁新居的喜庆感受。
善良嫂前后上下打量屋宅，由衷慨叹：“好大好漂亮的房子呦。”
厉海点头附和：“是啊，庭庭家从前做生意的，条件蛮好。”
但其实对方想表达的不是字面意思，女人讪笑补充：“这么大，打扫一次要蛮久。”
厉海尴尬耸眉：“倒也不必每天打扫，从前这里也只有庭庭和他姐姐两个人生活，差不多就行。”
然后给善良嫂介绍一楼结构：“厨房和佣人房都在这层，不过一层可能比较潮湿，这里空房多，你可以去楼上选个采光好的房间住。
二楼和三楼各有一间主人房不方便给你用，其他房间都没问题。”
善良嫂笑眯眯点头：“我的房间没关系，能住就行，先去瞧厨房吧，看看锅灶够不够用。”
李木匠想去驴车上搬木料，但霍振庭看厉海进厨房，立即拽李木匠胳膊神密兮兮邀请：“李叔叔，我带你去见我姨姨，我姨姨以前包包子可香了。”
李永匠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上到二楼才想起这栋房里还有位女鬼，霍振庭邀请他结识的姨姨恐怕不是活人。
但既来之则安之，况且半吊子法师也是法师，一缕和气的幽魂对他来说，除了看不见，和普通人没什么分别。
谁知霍振庭一上二楼就“呀！”一声惊叫，把李半仙吓的脚下发虚差点踩空台阶。
阴阳眼小傻子大叫一声后立刻捂紧嘴巴，并回头对李永年做出个噤声的动作，随后心花怒放往前跑几步，压低声音却压不住亢奋：“姐姐！……姨姨这么快就把心儿姐姐找到啦！”
李木匠哭笑不得站楼梯口，心说好家伙！两男两女，两活两死，这栋房倒是蛮阴阳平衡。
霍振庭侧身给两边介绍：“姨姨，他是李叔叔，李叔叔可好了，让庭庭坐驴车，庭庭还在他家住过。”
然后又对屠惠心道：“心儿姐姐，还还记得李叔叔吗？”
说完扭头一脸期待望向李木匠。
李木匠又没阴阳眼，他只能看见霍振庭，但犹豫两秒，仍客客气气朝前方哈腰：“侬好，嗯是霍公子和厉长官的朋友，冒昧打扰，请二位见谅。”
商翠娥也立即朝他弯腰浅掬一躬：“您好，我在庭庭家借住的，不算打扰，您自便。”
屠惠娥掩唇窃笑：“娥姐，他又看不见你，也听不见你，你跟他说这么多干啥？”
随后看向霍振庭：“我当然记得他，嗯们楚县李半仙嘛！他咋也来沪城了？他也要在这住吗？”
第202章 别勾他后果很严重
霍振庭摇头解释：“李叔叔是来看望庭庭，不在这住。”
说完想了想，又补充：“其实庭庭希望家里人多一点，人多热闹，庭庭家以前可热闹了。”
李木匠悄悄撇嘴，心想人多没关系，鬼就不要再多了吧？
屠惠心不以为然，笑嘻嘻提议：“庭庭，我们回屋里，我给你讲我看过的电影好不好？”
“好呀！”霍振庭愉快点头，并扭头示意李木匠跟他们一起进屋里坐。
曹美莲卧室仍是老样子，宽敞明亮却“阴凉”，墙壁颜色比别处粉刷过的房间暗一些，地板上有块永远擦不干净的褐色血污。
102/147 首页 上一页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