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拍出七八张,实再想不出来还能咋作妖才抻直衣襟抚平长裤,挺胸收腹站笔直拍出张正经“结婚照”。
俩人从照像馆出来,骑上摩托车,厉海拍拍霍振庭搂在他肚子上的手背,情不自禁感慨:“达令啊,我发现,不管我遇见什么烦心事,只要单独跟你呆一会儿,心情就变好了。”
“嗯,庭庭也是。”霍振庭趴他背上小声嘟囔。
厉海有点意外:“庭庭也有烦心事?”
“没有。”小傻子说完认真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和哈尼在一起,就没有。”
厉二爷心头骤暖,由感而发:“庭庭,你一定是老天爷送给我的……”
霍振庭追问:“啥?”
“救心丹。”
“救心丹是啥?”
“好吃的。”
小傻子震惊:“啊?哈尼要吃了庭庭呀?”
厉二爷笑而不语。
霍振庭急得攥拳敲他后脑勺:“不能吃庭庭,不能吃呀!”
厉海发动摩托车,哈哈大笑:“吃了啊,早就吃了哈!”
霍振庭崩溃大叫:“庭庭不能吃!”随即气得张开嘴,一口咬他老公肩膀上。
隔两层衣裳呢,根本不疼。
厉海嘴角上扬,心想我老婆这么可爱,这个世界值得为他……多一个好人。
厉探长决定去做那个虽然无足轻重,但多一个不亏,少一个遗憾,的“好人”。
回巡捕房把老婆交给兄弟看管,自己再接再厉上三楼找大哥谈话。
这时厉江倒是开完会了,正捧饭盒站窗边用餐。
厉海进门先温顺乖巧叫声:“大哥”,然后释放关怀:“你咋站着吃饭啊?”
“坐累了,站一会儿。”厉江说着朝暖水瓶呶下巴:“帮我倒杯水。”
厉海倒完水,顺手从茶罐里捏几片茶叶,贴心地给他哥扔陶瓷杯里。
“朗明说你刚才来找过我,有事啊?”厉江抿一口热水,呸掉漂在水面上的茶叶片:“谁教你这么泡茶的?先放茶叶再倒水都不懂。”
厉海尴尬伸手:“我给你重泡一杯。”
“不用,你直接说事情吧,前奏不要太长。”
厉探长抱臂,屁股倚窗台上,拿侧脸对着他哥,深吸一口气:“老大,是这样的——”
厉局长听弟弟告完状,自己也刚好把一盒炖菜泡饭吃完。
呷茶水漱嘴,缓缓开口,但提了个和凶杀案没太大关系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并州来沪城向盛家讨赔偿的工人,最后都被发落到哪里去了?”
厉海:“钱烨说有些替盛家做‘脏事’,然后隐姓埋名远遁他乡,另一些大概回老家吧?不然还能去哪?”
厉江撇嘴:“你太不了解这个世道。并州到沪城两三千里地,他们如果能凑出宽裕的往返路费,会义无反顾跑这么远,来讨一笔大概率讨不到的赔偿?”
厉海嘶声吸气:“对呀!盛家开矿这么多年,既然从没给工人付过赔偿,他们怎么还敢来撞大运?
要是我,不如留几块钱买白鸽票,万一中奖呢……”
厉江:“如果你连几块钱都没有,留在原地只能穷死饿死呢?”
厉海抢白:“那我会讨着饭来讨债,走到哪算哪,等到了盛老板家,讨不到赔偿也死他门口恶心他。”
厉江点头:“所以回到第一个问题,他们是怎么被盛家轻而易举打发走的?”
厉海恍然大悟,满眼震惊:“被他们杀了!”
厉江攒眉追问:“杀了,那么尸首呢?”
厉海:“埋了,或者扔海里?”
厉江:“扔得多了,总会一个半个被人踩到;就算投到海里,也会有飘上来的一天。”
厉海苦笑:“对哈……如果有这种来路不明的尸体出现,巡捕房没可能全不知情。那他们把人弄哪去了?”
厉江哂然点头:“对啊,弄哪去了?我们现在不就是正在顺藤摸瓜?”
厉探长惊讶:“原来我们不是在办杀人案呀?”
厉局长扬眉:“你不是在办么?现在知道凶手是温纶,也知道他人就在「水月局」,你还急什么呢?儿女情长那点事,他杀完就完了,早抓晚抓没区别,等拐卖人口的案子有眉目,钱烨自然会放你去抓温纶。
他要办大案,不贪你这点小功劳。”
“没有,不是,我没想跟火华哥抢功劳。”厉探长连连摆手,尴尬叹气:“是我误会火华哥……我先前还以为他是奸细。”
厉江:“什么奸细?”
厉海:“我怀疑他心向青帮,把我的事情透露给白立群。”
厉江沉吟半晌:“我不晓得,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也要明白一件事,他不了解青帮,就办不了青帮拐卖人口的大案;但太了解、太熟稔,说不定随时反咬我们一口。”
厉海先前心里只有格陵云天大酒店虐杀案,没想到背后事情这样复杂。
此时听得眉头越攒越紧:“不是盛家拐卖人口?怎么又变在青帮?
你之前告诫我,遇着青帮的事情绕道走,不要跟他们起冲突。
这会儿自己竟然要跟人家硬刚?三皇一后哎!你来真的呀?”
第186章 弟控之魂熊熊燃烧
“青帮靠开妓院起家,倒卖烟土把生意做大,傍上个窃国贼当靠山后胆子更大,囤积物资大发乱世财。
可是妓院合法、烟馆待禁、贸易自由,我们尚能为自己开脱职责,安慰自己,说那些心智尚存的正直之士,不会去逛妓院、抽大烟。”
厉海讷然点头:“念军校时教官时常念叨,若要改天换地,唯有从军一途。”
他哥俩上的同一所学校,老弟接受的教诲,大哥同样耳濡目染。
厉江沉默良久,跳过胞弟言及话题,自顾自继续道:“人口买卖的性质,和他们其他生意的性质不一样,已经不能单用‘伤天害理’来诠释;我也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借口,让自己心安理得袖手旁观。”
厉海唉声叹气:“你说得对,这件事也很有意义。仗还不知要打几年,普通人的生死也总要有人管的嘛!但你怎么知道扣住盛家就一定能牵出青帮?”
厉江:“青帮欺行霸市积习难改,但凡是他们触碰到的买卖,在沪城就没人可以再插手。
所以盛家最多不过是把‘货’交到他们手上,能把‘货’神不知鬼不觉输出境外的,只有在民用码头占山为王的青帮。”
厉探长用力咬了下嘴唇,攒眉睇住他哥:“你以前总说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突然这样有使命感,我有点不习惯。”
厉江嗤笑:“等我还俗,自然会当甩手掌柜,可眼下仍是‘和尚’,总还是要把这口钟撞响。
否则上对不起佛祖,下对不起良心。”
厉海内心愈发焦躁,咂舌摇头:“你先等会儿,实话实说,你要动青帮,到底是因为自己的责任心,还是因为你弟弟我。”
厉江耸眉窘笑,并不否认私心:“蔺小姐确实有帮我坚定意志,将来我会亲自感谢她。”
厉海心神震撼喃喃开口:“哥……你真是我亲哥。”
“屁话。”
蔺大小姐欺男霸女那点破事,愣被护弟心切的厉局长上升到国仇家恨这么高格局。
厉老二心说等青帮栽了大跟斗,不晓得蔺宏远得知真相会不会悔断肠子。
但厉海此时更觉忧虑,拧眉反对:“不行吧!青帮有靠山,你有靠山吗?你没靠山跟人家硬碰硬?我可听说青帮有杀手,凶得很。”
话说一半已经愁得直抓后脑勺,换副语气规劝:“哎呀……蔺宏远好糊弄,你还是冷静点吧!我跟她吃吃饭而已,还是她请客,我又不掏钱,我一个大男人,吃不了亏。
你要对付青帮,务必稳扎稳打徐徐图之,老大你千万量力而行的好伐?”
厉江眼神轻蔑:“谁说我没靠山了?”
“你靠山谁呀?我咋不知道。”
“你老婆。”
“庭庭?!”厉二爷一惊再惊:“他能干啥?难道你指望他帮你借阴兵?”
厉江无声哂笑:“我要是顶不住,就把你送给戴齐天当老公,换三万飞虎军南下救场,什么三皇一后青帮白帮,连窝都给他们端了!”
厉海倒吸一口凉气:“老大你逗我?……敢情我跳得出虎穴,也逃不出狼窝?”
他哥呵呵哂笑:“你该干嘛就干嘛去,我又不是傻子,用不着你担心。”
厉探长吁短叹:“您倒是先吩咐我该干嘛呀?”
厉江立马给他分配个任务:“下楼的时候顺便给我叫一下朗明和关探长。”
“哦……”厉海憨兮兮点头,走两步又回来,语重心长:“老大,上阵不离亲兄弟,你有事一定要跟我说。”
厉江咂舌抢白:“我今天说的还不够多?你还想听啥?
有事当然跟你说,不跟你说难道跟那个傻子说?行了你赶紧走吧。”
也不晓得什么原理,厉老二被老大数落两句,心头悬着那口气忽然之间就喘匀了。
离开时顺便当传令兵,自己恢复悠哉悠哉常态,回警务大厅找自己人打发时间。
范筹看见厉海回来,立即满脸期待凑跟前询问:“咋样?局长有啥说法?”
厉海脸色如常,跟他含混打岔:“你昨天请庭庭吃红烧肉,我今天请你俩喝茶吃点心,走着。”
霍振庭和范筹听说他请客,兴高采烈连声说好,站起身争先恐后往外跑,憨得不分轩轾。
厉海反而被俩人落在后头。
但范筹跑出巡捕房快停下脚步,拉住厉海压低声音:“老大,是不是在里面不方便说?我知道你这个月手头紧,咱随便找个背静地方说话就行,不用非得去茶楼。”
“倒也没穷到一顿饭都请不起。”厉二爷哭笑不得,他这位小跟班兼好兄弟,讲义气,也够贴心,只是不够机灵。
老大都明显在找事情搪塞了,他还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只有霍振庭在专注思考吃点心,三人按老规矩坐上摩托车,小傻子立刻提议:“庭庭想吃芝麻糊。”
“哦,好。”厉海有意忽略范筹给他丢难题,所以顺着傻子的思路嘀咕:“那就找个中式茶楼呗?啊我想想……”
霍振庭:“哈尼,我们昨天说好的,今天还去那个地方。”
范筹替他老大追问:“啥地方?”
霍振庭:“有好多漂亮姐姐和哥哥,可以听戏,吃饭饭的餐厅。”
“哦水月局,水月局晚上才开门,现在太早……”
厉海话没说完,坐在车斗里的范筹忽然仰脸提议:“老大,我们去水月局堵温纶吧!既然明知道他是凶手,火华哥不管,我们管!”
“……”
厉探长目不斜视,仿佛双耳失聪。
范筹着急:“到底什么情况你跟我说两句嘛!局长为啥支持火华哥?老大,你不会是老爷太太从外头抱养的吧!?”
厉海回手一巴掌削他小跟班脑袋上。
他们今天只在市区遛,谁也没戴头盔,范筹脑瓜顶被拍得生疼,但知道自己说错话,表情极为尴尬。
战战兢兢双手抱头,正准备道歉却被厉海骂回来:“你才抱养的!你个戆度。”
范筹瞬间释然,表情做作地拖起哭腔:“所以局长到底啥意思嘛?”
第187章 连环情杀案
厉海把摩托骑到水月局门口,让霍振庭看一眼戏楼的确还没开门营业。
然后大家发现戏楼对面刚巧有间评弹茶舍,正合适给厉二爷兑现请客。
于是三人进店,在门口挑张临窗风凉的小桌围坐,点几样零食配清茶,外加一碗芝麻糊。
洋人喜欢下午三点来钟加餐来顿下午茶,国人习惯晚饭后进茶楼听段说书打发时间,所以传统茶舍这个点钟没什么客人光顾。
说书人也不正经讲故事,只抱个三弦随心所欲拨弄,连段像样的调子都听不出来。
不过这样的气氛正适合二三好友扯皮闲谈。
厉海抓一把盐焗瓜子,问范筹:“你说咱现在去抓温老板,她如果矢口否认自己杀了人,咱能拿她有啥办法?”
范筹扬眉:“您不是都找着证据了吗?马鞭、衬衣、烧掉的面具,还要啥证据?”
厉海窘笑,用火华哥那套理论为难兄弟:“可是那些都不是活人看见的呀!咱可没有目击证人,难道让李半仙出来作证,说他走阴看见温纶杀人?”
“这倒是。”范筹也觉为难,唉声叹气一番,抓起把瓜子慢慢嗑:“老大,你说温纶为啥要杀盛祺福?”
厉海:“我是没学过什么犯罪心理,但是把盛祺福打成那样,应该有仇。”
范筹附和:“恨大发了。”
厉海继续:“往死者腚眼里塞东西,说明这个仇,八成跟男女情爱那点事有关,所以是情杀。”
范筹:“嗯嗯。”
厉海:“有连洲女朋友前车之鉴,我猜温老板那个投河的女朋友,不是因为盛祺福投河,就是因为盛祺福跟温纶分手。
所以温纶肯定是给那名女子报仇。”
范筹点头:“我也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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