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许岸生无奈,“您老是觉得我是小孩子,我已经大了,倒是你和王叔,你们都要小心些才好呀。”
明熠道:“大家都要小心,这伙人极其残忍,求财便罢,却将那商队大部分人都虐……都杀了,就连里面一个三岁多的孩童都没放过。”
“天……”许岸生叹道,“真是可恶啊!”
王婶也惊道:“你们方才都没说这个,天啊,太吓人了吧这……”
“这些你们也不要声张,大家谨慎些便好,出事的地方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说多了怕大家恐慌。”
“是、是,”王婶抚着胸口,“连小娃娃都不放过,真是群牲口啊!这些人就是不得好死,要下地狱的哟……”
明熠也颔首,顿了顿,道:“会送他们下地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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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42.抢不过就死
明熠离开后,王婶又不放心地交代了他们几句,许岸生一一应下,还打趣说王婶也太过操心了些,然而待王婶一走,他自己却又拉过常李道:
“你最近都少出去吧,和辉辉散步也不要太远。”
常李笑了笑:“我没事。”
许岸生心有余悸:“还是小心些吧,我听着实在可怕。
“抢人钱财,还要害人姓名,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这真是不给人留活路啊……好在有明熠他们。”
“……”常李弯着唇,手上捻着花,没有说话。
“这些人为什么不能找个好营生呢?”许岸生说着说着,又有些愤愤,“非要做这样的事,真是、真是!”
“……”常李抿唇,掐碎了花瓣,花汁黏在他手心,“可也许他们生下来就是这么个活法。
“常……我爹说,兔子吃草,狼吃兔子,弱肉强食,有什么错?兔子没错,狼也要活着,抢不过就死……这世上的畜生都这么活。”
“可是阿来,我们不是畜生,我们是人啊!”许岸生皱紧了眉头,“你爹怎么能这样说呢!”
“人又如何?”
鸡杀得,猪杀得,人凭什么杀不得?
人又如何?
许岸生抓着常李的衣袖:“是人就不能做这样的恶事,不能靠烧杀抢掠害人性命活着!”
“什么是恶事?”
杀是恶事还是抢是恶事?
他为什么不抢?他凭什么不抢?抢有什么错?
许岸生不就是他抢来的吗?
如果不抢,他就连这么一点爱都没有了。
老天不会给他,凭什么不许他自己抢?
凭什么?
他活该没有么?!
常李反问他:“明熠也杀人,他杀了很多人,这算不算恶事?”
“……”许岸生顿了顿,“明熠是好人,他杀人是为了保护我们。”
常李嗤笑:“凭什么他明熠杀人就是好人,有人杀人就是恶人?”
许岸生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道:“……明熠杀的是恶人,他是为了更多好人活着。”
“哦,哦,好、好,”常李茅塞顿开大彻大悟笑得难以自抑,“好人就是该活着的人,恶人就是该去死的人。
“恶人就算生来一无所有,也要不争不抢,听天由命,乖乖去死。”
“怎么能这么说呢……恶人是因为做了恶,所以是恶人,怎么会有人生来就是恶人呢?”许岸生胸闷不已,慢慢放开了常李的衣角,“恶人作恶,好人要保护更多好人,所以才要杀恶人。
“这世上都是好人,大家才能好好生活,明熠说的那些劫匪,连小孩子都不放过,如果世上都是这样的人,那大家怎么生活呢……”
常李觉得可笑至极:“那好人们杀鸡宰猪的时候,也会管那些鸡鸭猪鱼是不是所谓的小孩子么?”
“阿来,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许岸生觉得难受极了:“就算是鸡鸭猪狗,也不会残杀同类。”
常李觉得气闷,又不住发笑:“可人会,人会残杀同类。”
“阿来……”许岸生忽然摸索着站了起来,轻轻抱住了常李,“阿来。”
“为什么。”常李感受着这个带着花香的拥抱,只觉得喘不上气来。
“我只是觉得,”许岸生抱紧了他,“觉得你好像很难过。”
“是吗,是吗,是吗。”常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紧紧拥住了许岸生,头埋进许岸生颈侧,“是吗……”
是啊,是啊。
他没有人告诉他什么是好人,什么是恶人,只有常宏告诉他,有些东西你没有,就自己去抢,东西不会自己到你手上。
他只知道,怎么活,怎么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怎么得到他可望不可求的东西。
他不懂,不懂什么是好人,什么是恶人,他只知道,什么法子可以让他活着,什么法子让他不挨鞭子,什么法子让他得到爱。
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还以为自己离那话本子里那只自由自在的猴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这一棒喝来,他才恍然明白,自己原来不过是个该死的妖魔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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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那个,最后一句是病句我知道,不打引号还是因为我觉得打了看起来怪(望天吹口哨)
第43章 43.跟你有什么关系?
五日后,戌时,夜色渐浓,一个步履匆匆的黑影仓皇四顾着敲响了明府后门。
几乎是下一刻,门开出一条缝来,门内侍女看清黑影的脸,忙轻手推开门,一把将门外人拉了进去,又探头确认四下无人,轻合上了门。
“多谢姑娘。”那黑影擦了擦汗,挤出一个仓促的笑,将几两碎银塞进那侍女手中。
那侍女却将碎银推了回去:“不必了,我是看你这事好像确实挺重要的,才帮你这个忙。你说的事要是真的,那这个忙我该帮。”
那黑影连声应道:“哎、哎。”
侍女却话锋一转,指着来人厉声道:“但要是牵连了我,我绝不会放过你!”
黑影被吓得一愣,又擦了擦汗,点头哈腰:“应该的、应该的。哦哦,不是,那定然是真事!”
那侍女睨了他一眼,给他指了个方向,便匆匆离开了。
“多谢、多谢姑娘。”那人又哈了哈腰,向那侍女所指方向赶去,一边赶还一边抚着胸口呢喃,“这团练家的侍女都如此吓人!”
于是一刻钟后,明熠的书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敲门声响起时,明熠正点着灯,在书房中翻看案宗。
他以为是侍女来送茶,喊了声“进”,来人却迟迟不推门而入,他心下起疑,捏着案宗一角,又喊了声“进”。
房门终于被推开,一个满脸褶子,略微佝偻的中年男人带着局促的笑钻了进来,随后又立马将门关上了。
明熠警惕地盯着他:“您是?”
那人手上拿着一块褐色的方巾,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朝明熠一揖道:“大、大人,小人名叫徐建诚,在镇东做点小生意,那镇东人都认识我的,我清清白白的,我……”
明熠打断他:“所以您突然来访是?”
“哦、哦,”徐建诚又抬手擦汗,“前日您在街上,是不是有一稚子给您送了张字条,上面说赵家下聘,聘礼丰厚,恐有危险……”
明熠颔首:“是。”
“那、那是小人递的!小人得了消息,赵家富庶,那聘礼要被劫,”徐建诚忙道,“只是那时您就看了一眼,然后将条子还给了那孩童,怕是不信的,我、小人想,还得亲自来……”
明熠合上案宗,正眼看向来人:“你与此事又有何干系?”
“小人……小人只是担忧!”徐建诚左一下右一下擦着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对、对,担忧!那前几日不是才有商队被劫么?”
“你替赵家人担忧?你又凭什么有把握说会被劫?”
“小人、小人没有把握……”
明熠口气严肃起来:“没有把握却又不惜夜闯民宅三番两次要将此事说与我!”
徐建诚吓得几乎要下跪:“有!有把握!”
“又是哪里来的把握?!”
“我、我……”
明熠一拍案桌:“说话!”
徐建诚扑通一声跪下了:“小人在那劫匪中有相识!是那相识告诉我……”
“那相识为什么告诉你?你又为何鬼鬼祟祟?”
徐建诚疯狂擦汗,紫黑的嘴唇不断颤抖:“他、他不小心透露……小人怕被他发现,所以才……”
明熠声音放缓:“果真?”
徐建诚忙不迭点头:“果真!”
“好,”明熠点头,“我信你。”
徐建诚连忙扯起一个堆叠着褶子的笑叩谢:“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不必如此。”明熠起身,上前扶起了徐建诚。
徐建诚颤颤巍巍起身,嘴上还不停重复:“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明熠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温和笑道:“别怕。”
徐建诚拧捏着手上的方巾:“哎、哎。”
“与我说说,你同那人,是如何相识的?”
“那人、那人……”徐建诚支支吾吾。
“你既与他相识,想必是有交情的,我们派人去护赵家,免不了同他们有一战,要是不小心杀了那人……”
“不、不!”徐建诚猛地抬头,“只求大人放他一马!他是、是……”
明熠循循善诱:“是什么?”
徐建诚声音小了下去:“是我故人之子……”
“故人之子。”明熠仔细咀嚼着这句话,打量了一番面前人。
从方才起,他就觉得,这人略有些面熟。
但也只有一点点。
他能在每个地方迅速与人交好,很多都得益于他十分擅长记人面相,见过那人幼时,过了四五年也能大概认出,倘若这人真的同他认识的人相似,他一定不会认不出,但是现在他感觉到的面熟,却只是一种隐隐绕在他心头的直觉。
于是他拍了拍徐建诚的肩,温声道:“那人可有什么特征?我有心放他,但要是我们认不出……刀剑无眼。”
“他、他……”徐建诚匆忙擦汗,“他身上有许多伤,鞭伤,有一条斜在后颈,若是不刻意遮住,应当可以看到……”
“好。”明熠点头,“我们会多加留意,只是若是实在保不住……”
“只求大人尽力……”
明熠笑道:“必然。”
“多谢大人……”
……
与此同时,一只鸽子飞到了猴子头上,被愣子一把抓下,取下了它脚上的纸条。
猴子凑上去摸着下巴看了看:“这是地图?”
愣子拿着那不算大的纸条眯着眼睛左看右看:“这这这……”
“明儿给老大发个红标吧。”猴子摇摇头,直叹气,“真该跟老大说说,让咱们都去学个认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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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里打纲但不写的后果就是下笔完全不记得后面轮到哪个情节了(抹泪)
第44章 44.最近乱,少出门
两日后,常李照例遛完辉辉回来,才到转角,就听到了药馆那边传来阵阵谈笑声。
他脚下一顿,随即加快了步子,果不其然,一转过弯,就见到许岸生和明熠并肩站在前院聊天,明熠身子微倾,凑近了许岸生,他们一个高大端方,一个俊秀伶俐,阳光下两个人简直是……熠熠生辉。
拐角土墙的影子笼罩着常李,他勾了勾唇角,笑着踏出阴影,走进明熠的视线,站在了许岸生身侧。
“在聊什么?”常李笑眯眯地问。
明熠直起身,正对上常李的目光,也笑道:“前日有泼皮市井持刀伤人,我前去制服,不慎也挨了几刀,想来找岸生拿点药。”
常李皱眉:“哦?你们拿药竟也要专程来这里?如此不便?”
“不是,”明熠十分坦诚道,“我想顺便来找岸生玩。”
许岸生也咧起一口细白的牙:“不用拿药也能来玩的!”
明熠笑:“我可记住了。”
“那是自然!”
常李:“我看你们聊得开心,别忘了拿药。”
许岸生一拍脑门:“真忘了!”
“别急,”明熠拦住了许岸生,“有一刀落在了我后颈,怕是平日也能看到,家父年纪大了,我怕他看着狰狞,还想问问有没有法子能把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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