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长生乖顺地颔了颔首。
商靖之慢慢低下了身去,吻上了凤长生的眉心,接着是鬓发、鼻尖、面颊、唇瓣、下颌……
他吻得格外细致,仿佛在吻稀世珍宝。
凤长生一把捏住商靖之的要害,眉飞色舞地写道:靖之未免太能忍耐了。
“长生,松手。”商靖之额上泌出了一层汗。
靖之不是说我欲擒故纵么?我这回便不欲擒故纵了。
凤长生的左手堪堪放下,吐息便滞塞了。
商靖之不及制止,紧张地细看,确定并未出血,才松了口气,责备地道:“万一受伤了该如何是好?长生,你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凤长生委屈巴巴地吸了吸鼻子,偏过首去,不看商靖之。
商靖之见不得凤长生委屈,只得哄道:“我不该对长生说重话,对不住,但长生必须顾惜自己的身体。”
凤长生仍是不看商靖之。
商靖之捧了凤长生的双颊:“长生,你理理我。”
凤长生张口轻咬了一口商靖之的手背,才在这手背上写道:我理你了。
商靖之无奈万分:“长生再理理我。”
凤长生又咬了一口商靖之的唇瓣:理了。
“长生,莫要生气了。”哄归哄,商靖之还是强调道,“长生下回绝不可操之过急。”
凤长生皱了皱鼻子:都怪靖之太可口了。
“是,都是我的错。”商靖之揉了揉凤长生的发丝,“莫要生气了。”
好吧。凤长生笑逐颜开。
商靖之见自己终是将凤长生哄好了,顿了顿方才继续。
良久后,凤长生湿漉漉地依偎于商靖之怀中,打了个哈欠后,又在商靖之同样湿漉漉的胸膛上写道:打从我发现自己心悦于靖之后,我便日日想同靖之交.合。
“打从我第一眼见到长生之后,我便日日想同长生交.合。”商靖之轻拍着凤长生的背脊道,“长生睡吧。”
凤长生好奇地问道:假使我并不反对靖之将我送走,靖之真会将我送走么?
商靖之答道:“会,见不到长生,我会好过些。”
凤长生二问:假使我不肯被靖之送走,亦不肯与靖之欢.好,靖之会如何?
“我大抵会特意避开长生吧。”商靖之思及那时拼命忍耐的自己,便觉得痛苦难当。
凤长生三问:假使靖之避不开我呢?
商靖之据实道:“那我十之八.九会对长生强取豪夺。”
才不会。凤长生笃定地写道,按照靖之的性子,除非醉了酒,或是被下了药,不然,才不会对我强取豪夺。就算靖之醉了酒,或是被下了药,只需我哭上一哭,靖之便心软得下不了手了。
商靖之并不赞同:“长生未免太相信我的人品了,我自己倒是不觉得我能一直忍着。”
凤长生有理有据地写道:纵然我已同靖之欢.好过无数回了,甚至怀上了靖之的骨肉,靖之先前还不是在忍?
商靖之想了想,道:“或许长生说的才是对的。”
凤长生志得意满:我说的就是对的。
商靖之抬手蒙住了凤长生的双目:“长生该歇息了。”
凤长生确实倦了,嗅着商靖之的气息,感知着商靖之的体温,未多久,便睡了过去。
待他睡醒,发现自己一身清爽,显然商靖之已经为他擦过身了。
商靖之素来体贴,只是他其实更希望商靖之所出之物多留一些时候。
商靖之正在假寐,发觉凤长生醒了,吻了吻凤长生的唇瓣,问道:“要赖床么?”
凤长生往商靖之怀里拱了拱:要,还要靖之讲故事给我听。
商靖之不擅长讲故事,正绞尽脑汁苦思着要讲什么,却见凤长生写道:讲讲靖之是如何成为镇国将军的吧。
“我刚入伍时,被年长的士兵欺负,我便将他打了一顿,军有军规,我受到了惩罚,但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后来,又一次,我单枪匹马地冲入了戎狄的阵地,取了其将领的首级,那将领是耶律珏的父亲,所以耶律珏对我深恶痛绝。再后来,我又接连诛杀了戎狄十余大将,便平步青云了。”商靖之不好意思地道,“我讲得甚为无趣吧?”
凤长生摇了摇首:不无趣呀,我心悦于靖之,无论靖之讲什么,我都觉得有趣得很。我已能想象出其中的勾心斗角,刀光剑影了。
“多谢长生。”商靖之失笑道,“倘若人人都像长生一般捧场,我便能当说书先生了。”
凤长生小气地道:不许靖之当说书先生,靖之只许说予我一人听。
“好,我只说予长生一人听。”商靖之起身,又端了温水来,供凤长生服药。
待凤长生服过药后,便是上药。
上罢药,商靖之催促道:“长生赖完床了么?我们抓紧时间去找算命先生可好?这药丸固然有效,但还是汤药更有效些。”
没赖完。
凤长生将整副身体黏在了商靖之身上,不愿起来。
商靖之换了说辞:“长生不想早些知晓何日为吉日么?”
想。
凤长生赶忙坐起了身来。
一炷香后,俩人已坐在了算命先生面前,报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凤长生这才知晓却原来他初遇商靖之,被商靖之抱回镇国将军府那日乃是商靖之的生辰。
他捉了商靖之的手,写道:我是上苍赐予靖之的生辰贺礼,我与靖之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商靖之附耳道:“感谢上苍。”
靖之亦是上苍赐予我的礼物,在我最为落魄之时,幸而遇上了靖之,否则,我兴许已不在这人世间了。
凤长生刚刚写罢,闻得算命先生道:“下月,也就是一月初一,便是吉日,两位公子若能在下月初一成亲,便能白首偕老,子孙满堂。”
商靖之并不想要子孙满堂,凤长生已然怀上身孕了,且不肯流掉,他别无他法,惟能由着凤长生,不过他绝不会让凤长生怀上第二胎,是以,难以子孙满堂。
一念及此,他猝然发现自己竟不那么惧怕凤长生难产而亡了。
即使凤长生安然生产,不论是怀孕,还是生产都太过辛苦了。
凤长生只看了商靖之一眼,便看出了商靖之的心思,遂写道:是否生第二胎由靖之做主。
他心悦于商靖之,自然不排斥生第二胎,但他舍不得见商靖之日日提心吊胆。
商靖之低声道:“既由我做主,便不生第二胎了。”
好。凤长生从钱袋中取出一块碎银予算命先生,然后拉着商靖之买酒肉去了。
凤长生做男子打扮,与商靖之十指相扣,可谓是招摇过市。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有人侧目,有人窃窃私语,不外乎断袖如何如何。
凤长生与商靖之皆不在意,故视若无睹,听若未闻。
平青城自从被屠城后,便荒无人烟,没什么可买的。
将士们打了胜仗,当然须得犒劳犒劳。
由于酒肉买得太多了,俩人带不走,遂请店家送去。
因为凤长生得日日喝药,商靖之买了一大袋蜜饯。
买罢蜜饯,他听闻不远处有一观音寺,便带着凤长生去了。
不久后,商靖之跪于蒲团之上,面向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广大灵感观世音菩萨,虔诚地道:“恳请菩萨保佑长生顺利生产,恳请菩萨保佑宝宝茁壮成长。”
凤长生补充道:“恳请菩萨保佑国泰民安,四海升平。”
商靖之为观世音菩萨上了香,后又将钱袋中余下的所有银两捐给了住持。
原本他是不信神佛的,他出征前,从不求神拜佛,他只信他自己,惟有依靠自己,方能取得胜利。
而现下他已信了神佛,因为他有求于神佛,只要神佛能保佑凤长生及其腹中胎儿,他可终生信仰神佛。
凤长生亦为观世音菩萨上了香。
待俩人出得观音寺,商靖之才后知后觉地意识道:“长生适才说话了。”
凤长生有恃无恐地道:“对呀,面对观世音菩萨,当然要说出来才够诚心。”
商靖之紧盯着凤长生,到底不敢出言责备,仅唤了一声:“长生。”
凤长生讨好地亲了亲商靖之的侧颊,不再出声,只写道:若能国泰民安,四海升平,我与靖之便能日日缠.绵了。
商靖之发自肺腑地道:“若能国泰民安,四海升平,便不会再有屠城之事了。”
凤长生认真地写道:望今后不会再有屠城之事。
写罢,他神情一变,面露促狭:靖之好生正经,靖之能说些不正经的话么?
商靖之遂改口道:“若能国泰民安,四海升平,我与长生便能日日厮守了。”
凤长生这才满意了。
俩人正要回客栈牵马,途径一白事铺子,凤长生停驻了脚步,写道:买些纸钱吧。
“我已身无分文。”商靖之犯了难,只得厚着脸皮向住持要回了一两银子。
俩人策马回到营中后,商靖之命厨子将所有的肉烹饪了,随即与凤长生一道寻了块空地烧纸钱。
为了保护我,死了不下十人;为了保家卫国,更是死了不计其数之人。
凤长生的左手因鲜血淋漓的这句话而略略发颤。
战乱中,人命与蝼蚁无异。
商靖之祈愿道:“我这一生不知见过多少人殒命了,望从今往后,不会再见到。”
冻土上尚有残雪,落了纸钱灰后,更显凄凉。
凤长生鼻尖一酸,乍然被扬起的纸钱灰洒了满面,以致于猛地咳嗽了起来。
商靖之轻拍着凤长生的背脊,直至凤长生不咳嗽了,方才收回手。
将全部的纸钱烧尽后,商靖之牵着凤长生的手,盯着军医为凤长生熬药。
凤长生百无聊赖,把玩商靖之的手指。
待汤药熬好,商靖之喂凤长生饮下,又喂凤长生吃蜜饯。
凤长生一面吃着蜜饯,一面写道:如今已是十二月中旬,只剩下半个月了,不知成亲前,我这舌头能否长好?
“应该能长好吧。”商靖之并不确定。
七日后,商靖之收到了今上的密旨,今上同意他在这平青城成亲后,再回金陵。
一月初一,元日,成亲当日。
凤长生的舌头已差不多长好了,说话语调不再古怪,只是得留神些,不能磕到牙齿,不能吃硬物,不能吃辛辣之物。
天一亮,凤长生便起来准备了。
喜服是在衣裳铺子里买的现成的,俩人一般样式,做工粗糙,衣料尔尔,但已是镇中能买到的最好的喜服了。
昨夜,凤长生与商靖之相拥而眠。
现下,为了仪式,俩人身处不同的房间。
吉时到,俩人在商靖之父母亲人坟前拜堂成亲。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商靖之端详着爹娘合葬的墓碑,心道:儿子心悦于长生,儿子今日同长生成亲了。儿子克死了两任未过门的娘子,长生说与儿子无关,坚持要同儿子成亲,望儿子不会害了长生。
长生已怀有五个月的身孕,望长生能平安生产,切勿如娘亲一般,命丧鬼门关。
凤长生亦端详着公婆合葬的墓碑,心道:我心悦于靖之,今日我便要得偿所愿地同靖之成亲了。靖之瞧来刀枪不入,但靖之一直自苦于心。我知你们是靖之血脉相连的亲人,无一会怪罪靖之,可靖之始终无法原谅自己,望靖之有朝一日能好起来。请你们放心,我会陪着靖之的,直至我寿终正寝。
“夫夫对拜。”
俩人直起身来,相视而笑。
拜过堂后,俩人在坟前摆了满满吃食,才回营。
凤长生的身体尚未好透,不能饮酒,以茶代酒,一众将士便拼命敬商靖之酒。
商靖之的酒量深不可测,不过一个时辰,便喝倒了一大片将士。
凤长生忧心忡忡地道:“靖之无恙否?”
商靖之面色如常,语调如常:“自是无恙。”
酒过三巡。
商靖之扬声道:“诸位吃好喝好,我要进洞房了。”
忽然有人道:“闹洞房!闹洞房!”
尚未醉倒的将士们一同起哄道:“闹洞房!闹洞房……”
商靖之毫不留情地给了每人一记眼刀子,而后,牵着凤长生进了新房。
新房处处是喜庆的大红色,红烛摇曳。
凤长生在喜床边坐下,见商靖之递了合卺酒来,接了后,含笑道:“第一回喝合卺酒,还是我逼着靖之喝的。”
“我曾经想过我那时是否不该容许长生点红烛?是否不该换喜服?是否不该饮合卺酒?是否不该同长生共赴巫山,如是,长生是否便不会被耶律珏捉走,饱受凌.辱?长生是否便不会受伤?长生是否便能安然无恙地待在金陵?”商靖之眉宇间布满痛苦之色,“耶律珏明明已经死无全尸了,长生明明在我左右,午夜梦回,我却常常后怕。”
“靖之想错了,就算靖之不同我过‘洞房花烛夜’,我亦会来平青城见靖之,亦会落入耶律珏之手。”凤长生软声道,“靖之切勿再责怪自己。”
商靖之哑声道:“我控制不住自己。”
凤长生放下合卺酒,一把抱住了商靖之:“我专治天煞孤星,总有一日,定能将靖之治好。”
“多谢长生。”商靖之覆上了凤长生的唇瓣。
凤长生当即松开唇齿,探出了舌尖,他已足足半个月,不曾同商靖之唇舌交织了。
商靖之以舌尖滑过凤长生舌面的伤口,怀中的凤长生霎时颤抖了一下。
他立刻松开凤长生,发问道:“疼么?”
“不疼,有点痒。”凤长生撒娇道,“靖之再亲亲我,再亲亲我。”
他马上便被商靖之堵住了唇瓣,久违的深吻教他神魂战栗。
商靖之唇舌间尽是酒味,使得他微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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