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2

远游(玄幻灵异)——反一无迹

时间:2023-08-24 14:52:13  作者:反一无迹
  他的一只右眼瞳孔变成了一种诡异的灰色。
  “看来魂血胆不在东堂。”他似乎是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两只完全不同的眼睛盯在孔昭身上,“当年若不是你挡下一击,黎海若就会像他的兄弟们一样,重伤在某个地底下长眠……”
  孔昭一歪头,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他当年保护黎海若纯粹是本能行为,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那足以伤害海神的致命一击来自于何方。
  但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是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巫师——那时候他爹妈估计都没出生呢。
  还没等孔昭想通,就见“韦峻”嘴角一挑,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当年没能毁了你的琴,现在让你的灵体烟消云散,就当是我送给归墟东君的礼物吧。”
  他话音刚落,就见韦峻本来变灰的右眼倏地通红充血,接着就像一个装满了水的气球似的,“啪”地爆开。韦峻的一边眼皮迅速瘪了下去,脸上控制不住地露出了惊恐绝望的神色。
  下一秒,他手中的弯刀脱离了主人的掌控,狠狠地回旋划向了韦峻自己的颈部动脉。
  鲜血喷涌如泉。
  孔昭悚然后退三步,韦峻的身体软塌塌地向后倒去,身上的血和灵力却被月钩似的弯刀尽数吸收,那把刀就像自己有了生命一样,竖直的刀刃带着一道凌厉无匹的煞气,劈向孔昭。
  这是凶兵噬主,是吸饱了主人鲜血和性命的杀招。
  他避无可避。就算能勉强闪开,弯刀也一定会伤到他背后和烛九阴缠斗的祁北斓。
  孔昭别无选择,怀抱着本体琴身,以一种玉石俱焚的架势迎上了韦峻最后的刀芒。
  二者悍然相撞,发出一声爆破似的脆响。
  祁北斓在另一边肝胆俱裂地转身,也顾不得烛九阴了,纵身向孔昭那里扑了过去,火焰般炽红的九尾狂乱地张开,东堂街道两边屋顶的砖瓦被她带起的狂风卷过,簌啦啦地落了满地。
  风沙迎面,祁北斓的眼睛几乎睁不开了,却还是在一片嘈乱杂音里,清清楚楚地听到一声“喀啦”。就像利斧劈在梧桐树树干上。祁北斓的一声惊叫卡在喉咙里,心跳仿佛在那一瞬间停止了,泪水却不受控地夺眶而出。
  烟尘和乱七八糟的光华此时散开了一点,露出了裹在里面的人影,琴灵的长发长袍还是和从前一样轻软,发梢和金棕色的袖摆被风卷着扬起,背影映在九尾狐碧绿的眼瞳中。
  失去灵力支撑的弯刀率先“当啷”一声落地,祁北斓猛地停住脚步。
  千里之外,梦盈花田里的洛从雪心口忽地一疼,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开,正好和冲向他的陈练来了个脸对脸。他像是大梦转醒,不知今夕是何年,有些茫然地按了一下心口,对即将到来的伤害没有作出任何防备。对面的陈练趁机一鞭子抽向他的面门,却被族长洛司楠的长戒尺架住了。
  洛司楠挡在他前面,戒尺勉强挑开鞭子,扭头冲他吼了一句:“想什么呢?想死吗?”
  洛从雪摇摇头,强行压下心中的躁郁和不安,重新闭上眼睛,汲取着梦盈大阵几千年留下的传承。
  那边祁北斓呆呆地看着孔昭的背影,连呼吸都屏住了。
  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只需要一点外力触碰,就会碎成一堆齑粉。
  孔昭缓缓回头,嘴唇颤了一下,似乎想对她说点什么,却没能发出声音。下一秒,他怀中抱着的本体徳音琴坠地,落在东堂残破的石板路上,发出了两声闷响。
  因为桐木的琴身从中间断成了两截,自然是有两声响的。
  器身损则器灵伤,器身毁则器灵亡。像是在天光下消融了似的,带着没能说出口的告别,孔昭的身影在水银堂前消失不见。
  祁北斓僵硬地站在原地,用力地,一下一下地眨眼,消失的影子也没能奇迹般地重现。
  那张俊秀的侧脸上,留给祁北斓最后的表情依然是温柔又平静的,仿佛他只是离开一会,只是去歇一歇,明日依然会捧着装点心的笼屉,逐个敲开他们的门。
  但他再没能出现。
  草木明秀的招摇山上,招摇君坐在一棵榕树主干的分杈处,把玩着一枚淡青色鳞片的手突然顿住,他眯起眼向东望去,凝神片刻,随即叹了口气,无声地念了几句咒文。身边几根树枝就像是被抽走了生机一般,树叶迅速枯黄跌落。
  念完一段后,他额头上艳红的赤宫花似乎颜色也变得黯淡了几分。
  荀子姜坐在他对面的树根下摆弄龟甲,见状冷笑一声:“你这老鬼终于要去见先圣了吗?”
  “还早着呢。”招摇君懒洋洋地答道,“刚刚干了件好事,欠小海若的情算是还清了。”
  荀子姜奇道:“你居然还会做好事?”
  招摇君高深莫测地冲他摆了摆手,笑而不语。
  ——————
  烛九阴兀自发出怒吼,露出一口尖利的长牙,猛扑向背对着它的祁北斓。
  祁北斓眼眶通红地扭过身,赤红的九条狐尾如同扇面一般在身后张开,尾尖上跳跃着金红的弧光。她仰起脖颈,发出一声泣血般的悲鸣,后足蹬地向上窜起,巨大的身子悬停在半空中,比日轮还要灼目。
  那一瞬间,她在想,若她能早一点结果这烛九阴,和孔昭一起对抗韦峻,德音琴是不是就不会受损?
  孔昭也不会……消失。
  她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经脉中沸腾,周围的空气变得滚烫而稀薄,九尾狐碧绿的眼瞳蒙上了一层血红的薄膜,灵气在她周身源源不断地汇集,像是一场小型的飓风。
  愤怒和歇斯底里竟让她在这片刻向上跨过了一道坎。
  天上隐约有雷云汇集,是天道在为触摸到天狐境界的狐仙造势。烛九阴挺起胸口,蛇尾一扫,上身扬起承接九尾狐自上而下的一击。
  祁北斓不躲不闪,用自己最脆弱的部位去承受烛九阴的攻击,前掌径直扑向对方胸前的要害,以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和烛九阴撞在一起。
  灰黑色的指甲深深地扎进了九尾狐柔软的腹部,鲜血淅淅沥沥地染红了雪白的皮毛。只要再往下拉几寸,就能彻底把她的腹腔豁开。但烛九阴的手臂上石块似的肌肉在微微痉挛,再也使不上力气了。
  因为祁北斓的前掌已经刺入了它的胸口,还顺着惯性用力地搅动了两下,喷溅出的血沾了她满头满脸。她什么都不在乎了,就以这种你死我活的姿势,另一只前爪猛地划向烛九阴的咽喉。
  若是白遊或黎海若见到这颗心脏,他们会觉得熟悉。因为烛九阴的肉身曾经被有苏狐族分食殆尽,只有一颗心脏还是活的,被供养在狐仙村的柳树里,是楼面用以复活烛九阴的媒介。
  上古凶兽皮糙肉厚,相对脆弱的脖颈皮肉也坚如岩石。狐仙爪尖指甲尽数崩断,血流如注。她还怕伤得不够,整个狐身攀附在烛九阴的身上,偏头用犬牙恶狠狠地咬上烛九阴的喉管。
  烛九阴丑陋粗笨的五官扭曲,痛苦地张开蒲扇似的大手,想把狐狸从身上扯下来。但手刚碰到她背后的尾尖,就条件反射地缩了回去,掌心皮肉被烫得焦黑一片。
  楼面的复活虽然有效,却也夺取了它大部分的灵智。它身下粗长的蛇尾狂怒地翻腾着,扭动的幅度却越来越微弱,终是失去了支撑的生机,上半身直挺挺地向前扑去。
  祁北斓趁机松开嘴,落地顺势一滚,免得被沉重的尸身压在下面。
  她喘着粗气看着烛九阴渐渐停止了挣扎,空白的意识才渐渐回笼。她僵硬地扭过脖子,发现自己正好滚落到了德音琴旁边。
  或者说,是残破的德音琴旁边。
  德音琴七弦尽断,桐木的琴身彻底断裂。
  琴身之前受过最重的损伤,是在上次大劫中被劈开了一道裂痕。黎海若寻访各地收集天材地宝,调和出了一小桶珍贵的银鳍鱼胶,又请来世上炼器第一的韩默吟亲自动手修补,足足温养了十年,才让孔昭的灵体从沉寂中苏醒。
  眼下韩默吟已经不在了。就算他还活着,也没法把断裂的琴身重新拼接。
  器灵依托本体的器物存在,也就是说,千年的灵气孕育出的琴灵也回不来了。
 
第124章 梦蝶
 
  祁北斓再也撑不住重量,体型庞大的九尾狐原地变回人身,全身的衣服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接近□□,染出来的酒红长发长出了一段黑色的发根,乱七八糟地垂在腰际,瓷白的皮肉上伤痕累累,满脸都是烛九阴黑紫色、半凝固的毒血。
  不只是血,烛九阴的全身都带着毒,爪尖尤甚,临死前的那一击确实把她伤得不轻。但九尾狐已经摸到了仙家门槛,毒汁只会让她晕眩几日,不会要她的命。
  又或许她的晕眩也不是来自烛九阴的毒。
  左右身边没有其他生灵,她顾不上自己穿没穿衣服,哆哆嗦嗦地跪坐在断琴旁,地上的碎瓦砾给她的膝盖上又添了几道红印子。她向琴木伸出手,第一下还摸了个空,第二下才颤抖着把徳音琴捧起来。
  却见木质琴身参差的断面上,竟长出了一层翠色的苔藓,又像是春草刚冒头的嫩芽。绿茸茸的,在祁北斓的注视下慢悠悠地向旁边蔓延。
  祁北斓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用手指刮了一下,触感柔软微潮。她背后有一棵云杉树,繁茂的枝叶突然无风自动,从中传来招摇君的声音:“徳音琴原身为一截桐木,我招摇山上正好有一棵梧桐三千年前与他出自同源。我用山神的祝祷护他灵体不散,你带他来招摇山,我能救他。”
  祁北斓浑身一颤,泪水终于顺着她的脸颊淌了下来。
  她挣扎着起身,怀里抱着琴木,踉踉跄跄地越过韦峻和烛九阴的尸体,往自己的房间里跑。
  眼下外面打成什么样她都不在乎了,楼面还是什么人要做什么也和她没关系,甚至韦肃的死她也无暇去细想。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招摇山,去争取那万分之一的奇迹。
  ——————
  鬼渊之下,随着下面地宫通路的打开,时间的流逝也已经贯通,但天堑依然能隔绝一切法术。没有时间的限制,也不能使用传送符箓,白遊步履匆匆地从鬼渊外围往“花心”深沉走。
  洛文曦偷懒落在他肩上,还是有点不安,问他:“你打算怎么打开上面那道出口?”
  白遊言简意赅答道:“直接劈开。”
  洛文曦扑棱两下翅膀,低头扫了一眼他腰上的寒星刀,算是认可了这个决定,忍不住又问:“有个问题困扰我很久了。传言都说归墟东君是上面那个,真的是这样吗?”
  白遊:“……”哪里的传言?
  他沉默了片刻,委婉地问:“你觉得我像下面的吗?”
  洛文曦实话实说:“是不太像……”
  就你这砍人的架势,谁能压得住你?
  白遊突然毫无征兆地刹住脚步,一手按在寒星刀柄上,洛文曦不明所以,以为遇到鬼了,虽然他用不着动手,却也戒备了起来。
  一只巴掌大的凤蝶翩然从他们头顶飞过,身子在半空倏地张大。洛从岚变回人身,缓缓落在他们面前,背后的一双蝶翼完全展开,像一场绚烂绮丽的幻梦。
  白遊像是清楚她的来意,开口道:“你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处理。”
  洛从岚笑着摇摇头:“我是为他而来的。您知道为何洛至桓会选择我吗?”
  “是因为曹子寻吧?”白遊叹了口气,“我猜你当初嫁给他,也有洛至桓的设计。你们两个都是他一开始就选中的,只是他没想到你们身边还有个楼面派去的梅四娘,这才生出了这么多事端。”
  洛文曦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大悟。
  原来洛从岚背上被烙下的炎明符文,一开始就是洛至桓为上次大劫准备的,又被楼面从中作梗加以利用。如今她摆脱了洛至桓和楼面的控制,却还是为曹子寻来到了鬼渊。
  “洛至桓精通巫术,下个情蛊之类的让我和子寻在一起,不是什么难事。”洛从岚垂下眼帘,淡淡地说,“我不清楚自己当初有没有中蛊,或是受了其他的什么影响,但我不后悔嫁给他。”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都几百年了,刨根问底求一个起因没什么意义。
  “我查了曹子寻的命格,极阴鬼命,你们两个都生于上一次大劫前,那时洛至桓和楼面多半是分别看到了平山凶厉欲出的天象,据观星台的记载是荧惑守心,星位落点的那个极阴鬼命的人,就是镇远将军曹子寻。若没猜错,洛至桓应该是想利用你牵制曹子寻,必要时用背后的炎明符文杀了他,若由你这个凤翼族直接破解,族运会立刻翻转。可惜他漏算了一步,被楼面搅了局,直接借着太玄在朝中的权势布局,控制曹子寻造下无可挽回的大杀业,让他和十万怨魂直接受天罚堕鬼。但楼面当时也没想到我会拿武神的右臂献祭镇压战场,他的计划也失败了,便和洛至桓一样,一边布局一边等下一次大劫。”
  洛从岚安静地听他说完,随即笑了:“原来如此,和我猜的差不多,我背上的符文不是为了鬼渊天堑而烙下的,而是为了……彻底杀死他。”
  “若鬼王降生,便是神力。只有神能弑神。你背上的炎明符文由白龙王义济亲自解封,又由秘术烙在皮肉上,也有杀死鬼王的威力。但我如今已经恢复了九成,和它有一战之力。”白遊说着手指捻过寒星刀柄上雪白的刀穗,“鬼王只要在鬼渊下诞生,就能冲破天堑,相当于在天平的一端放下一个大秤砣,平衡会立刻被倾覆。我不在东海陪我老婆褪鳞,翻山越岭跑到这鬼地方来,就是为了把鬼王摁死在鬼渊下。”
  洛从岚眨眨眼:“你要动手杀死我丈夫吗?”
  白遊皱眉道:“楼面当初只是为了诳你留在身边,才说能救回他的。天罚降下,堕鬼者将永受轮回之苦。从他堕鬼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你丈夫曹子寻了。”
  “我知道。”洛从岚把垂落在脸颊两侧的鬓发理到耳后,“但谁也不许伤他,只能我亲自动手。”
  白遊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那韩易水呢?你和曹子寻的儿子,也能丢下不管吗?”
  “易水已经长大了,我只怀了他不足六个月,是韩默吟把他从一个死胎救活养大,花费了近百年的心血,他做韩默吟的儿子就够了。”洛从岚眼角一弯,笑容凄艳,“白将军,我知道您宅心仁厚,不想我白白送死。但这是我的宿命。我们夫妻注定死在一处。鬼王降生之日就是他解脱之时,我会带着他一起走,就在这鬼渊下,也算死同穴了。”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