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夕恒和沈朝昀也没闲着,帮忙剥蒜摘葱打下手,两兄弟小声聊天,沈朝昀说:“你朋友看唇语很厉害,我今天说的有几个词是亭山方言,他全听懂了,你语速那么快,他也能懂。”
“那当然,他比一般人都聪明。”
沈朝昀笑道:“你就没问问他是不是能听得到?”
“肯定是听不到啊,他那么老实,不会演戏,要是能听到早跟我说了。”
话题自然围绕起刘蕴秀的两个孩子,提起沈朝昀她脸上永远带着自豪的笑容,不知谁起的头,聊起沈夕恒之前跟刘聪妈吵架的事。
刘蕴秀尴尬地收住笑,问沈夕恒:“沈夕恒,你这么大了跟个几岁的小孩较什么劲,你欺负个小孩子,害臊不?”
“我欺负他?谁看见了,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怎么不信你儿子我。”沈夕恒自然脱口。
他这么一回嘴直接令刘蕴秀下不了台,她原本只是想在亲戚们面前训孩子,沈夕恒只需要嘴上服个软道个歉就行,刘聪的妈妈爱吵架出了名,刘蕴秀是知道的,只是先前才夸过她教训出来的孩子优秀,在人前她只能训沈夕恒才能立住面子。
“沈夕恒,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没欺负他,他妈妈跑过来骂你?”
沈夕恒吐出嘴里的雪糕棍,不顾他哥的阻拦:“那是人家他妈爱他护他宠他,他有人护着当然能肆无忌惮冤枉人了,不像我,我被人欺负还不能回家说,回家还得挨顿训。”
沈朝昀拽着沈夕恒手腕:“夕恒,我想喝饮料,带我去买。”
“哥你别拦着我。”xyzhy
刘蕴秀面子被驳,红着脖子大喊:“朝昀你别拦他,让他说,意思是我不爱你,我不护你是吧,你从小到大除了闯祸还是闯祸,我要是不爱你不护着你,你这会儿早不知道活成什么样了,父母养你还养成仇了是吧?”
沈夕恒心气的快抽了,表面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肩:“我没这么想,生命是你给的,你永远是我妈。”
“你阴阳怪气什么?你跟谁学的?你还想怎么样,在家你不好好学习,每天玩,那好,送你来这里,你倒好,天天出去野,买电动车对于你们学生来说算不算大事?这么大的事你有没有想过跟你爸你妈商量,或者经过我们同意?”
“我有打电话给你们,爸说钱是我的,随我支配,我打给你,你让我别打扰哥学习。”
“那你不会打第二遍吗?我们难道是陌生人吗?”
“不想打。”
沈朝昀拽不动沈夕恒,跑出去找沈立崇,周围亲戚们也都劝着:“孩子还小,青春期,正是叛逆的时候,慢慢教。”
“教不会了,这个孩子已经废了。”
“是是是,废了废了,您练好你的大号就行,让我自生自灭吧。”
这话一出刘蕴秀整个像疯了一样抓着刀往外跑:“行,你厉害是吧,我拿你没办法,你的车我总有办法处理,我现在就把你车拆了!”
“不可以!”
沈夕恒冲出去骑着车往外逃,为什么一定要逼他,不喜欢他为什么要生他呢?
程祈刚帮他妈妈分好药,程为同坐在门口,看着外面乱哄哄的人,追出去,问:“老刘叔,发生什么事了?”
“阿秀那个小孩儿不见了,跑丢了,大伙都在帮忙找呢。”
程为同赶紧回屋换鞋,告诉程祈:“夕恒不见了,大家都在找,他要是找你,你一定看住他。”
程祈手一抖,分好的药落满桌。
夜里十一点,外婆急得直哭,刘蕴秀又气又急,说等找到一定要骂死他。
沈立崇和沈朝昀跟小外公去溪边找。
程祈骑上自行车早去遍了他曾带沈夕恒去过的地方,最后在后山边发现沈夕恒的车,他们应该没找过来,传言后山有野猪,村里人一般不过来,程祈白天带沈夕恒来过,他还不知道野猪传言。
想回去叫人,又怕山路难走沈夕恒遇险,程祈顾不上太多,独自一人拿着手电上山。
他想叫沈夕恒,可他发不出声音,拨打沈夕恒电话,电话关机。
程祈使劲张嘴试图发出声音,不管他怎么努力,越急越发不出声音,只能拿着手电不停的晃动,不停的画着“8”字。
沈夕恒坐在半山,他脚崴了,下山时没看清,一个踩空脚扭伤,现在想下山下不去,想打电话叫人手机没电,今天一天没充电,来的时候气糊涂的,明天就是外婆生日,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耍脾气,太对不起外婆了,还是没学会控制情绪。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沈夕恒从他爸他哥,程祈,一直喊到外婆家的小鸡,就是没人来。
实在没力气的沈夕恒瘫坐在地,有力无力地重复:“爸,妈,哥,我在山上,快来救我。”
没人应,继续叫:“小聋子,来救救我啊!”
突然,一束光射过来,沈夕恒吓一跳,随即出声:“有人吗?我在这里!”
光重新晃动,晃动的光画着“8”字型,沈夕恒开心地的直挥手:“小聋子,程祈,我在这里,你往前走!”
脚步越来越急,程祈看清坐在地上的沈夕恒,猛冲上去拉起他,将他拥进怀里,用力揉他后脑。
沈夕恒被勒得喘不过气:“没事没事,我没事,别担心。”
程祈抱得更紧。
“程祈,你在发抖啊。”沈夕恒轻轻拍他后背,“别害怕,我没事,就是脚扭了,走不动。”
程祈放开他,拿手电照他的脚,脚踝肿了,他半蹲,示意沈夕恒上来。
“你背我啊,我可是很重的。”
程祈不等他说完,曲腰将他顶上背。
沈夕恒心底的恐惧全被程祈的到来赶走,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话也跟着多了起来,他抱着程祈脖子拿着手电,在程祈耳边絮絮叨叨,把今晚的事一字不漏的告诉程祈。
“小聋子,你要是会说话就好了,算了,不说就不说吧,我话多,你听不见更好,不会吵到你。”
“程祈,你背上的骨头硌人,太瘦了。”
“不过你肩膀挺宽的,手臂肌肉也还行,比我好,我没有肌肉,我只有瘦肉。”
“程祈你背过别人吗?我小时候我哥背过我,不过我已经不记得被人背是什么感觉了,唉,不知道以后你的背会背谁,小聋子,你真好。”
“我重不重,你是不是很热,脖子都是汗……”
背到山下改换电动车,沈夕恒搂着程祈腰累到睡着,程祈怕他掉下车,一只手骑车,另一只手抓着他胳膊让他靠牢,一路慢慢骑回家。
到家沈夕恒还是迷迷糊糊的,小声:“我妈肯定等着我呢,今晚肯定不用睡了,我得先去跟外婆道歉,她肯定担心坏了。”
程祈一早发过信息给程为同,该回家的都回家了,只有外婆和沈家人在等。
听到动静家里人都往外冲,沈朝昀拦住他们:“外婆,爸,妈,我先出去跟他聊几句,你们安心等。”
程祈将沈夕恒背进院子,看到沈朝昀,拿出手机打字:【请不要责怪他,他已经很内疚了,如果一定要责罚,能不能过两天?】
“放心吧,没人责怪他,回来就好,我弟弟他怎么了?”
程祈指指沈夕恒的脚。
“麻烦你了,放下吧,我来背。”
沈夕恒早醒了,装睡不敢睁开眼,听到他哥要背装作刚睡醒,“哥,我自己能走,一只脚也行。”
走了两步,他回头:“程祈,我没事的,你回去吧。”
外婆忙着给他热饭,双手合十感谢菩萨:“谢天谢地,菩萨保佑,还好没事,给你留了鸡翅,还有红烧肉,外婆去给你端。”
“外婆,对不起……”
沈立崇用力摸他头顶:“脚怎么样,需不需要去看医生,爸爸带你去看。”
“没事,就扭了下。”
刘蕴秀给他拿来干净的衣服和水,没有骂他,没有发火:“先洗洗手,洗把脸再吃饭,衣服换换,都脏了。”
沈夕恒鼻子一酸,他宁愿他们骂他,训他。
沈朝昀看透他的想法,夹起一块肉递到他嘴边:“张嘴,喂你,吃完上楼我给你擦药,今晚好好睡,我们是家人,什么事都没有。”
第29章 地主家的傻儿子
外婆抹泪:“对,都是一家人,吃饱睡一觉,明天醒来有蛋糕吃。”
“外婆,我们又不是小孩,怎么还拿蛋糕还哄我们。”
刘蕴秀无奈:“妈,现在的小孩儿想吃蛋糕随时能吃,不像我小时候,吃个蛋糕得等生日,蛋糕诱惑不了他们了。”
沈夕恒用力憋回眼泪大口吃饭,这种感觉真好。
睡前沈朝昀跟他谈心:“你出去后妈很自责,说以后再也不骂你了。”
“她是说再也不管我了吧。”
“人在气头上说的话都是没经过大脑筛选的,最亲近的人才会这样相互伤害。”
“哥,你放心,我不会怪妈,我也从来没怪过她,好吧有一点点,她对你太过苛刻了,我希望妈能给你点喘息的空间。”
“我没关系,你活得开心自在就好。”
第二天家里客人多,忙来忙去帮着打下手,一天没顾得上程祈。
脚好了很多,扭得不严重,贴了小外公半夜送过来的跌倒药膏很快消肿,今天只要不跑不跳,基本看不出问题。
程为同送了果篮和鸡蛋来,被外婆亲自上门退还,家里东西吃不完,不能收他们的。
开席前外婆每样菜盛出一份,用托盘装着让沈夕恒送过去程家,沈夕恒过去时程祈没在,阿姨一个人在家,不知道为什么,沈夕恒感觉阿姨看他的目光带着刀子。
刚走几步,想起外婆说托盘得带回去,家里托盘不够用,还得给其他邻居送菜,返回去时听到阿姨跟叔叔对话:“他来这段时间程祈变了,会撒谎会骗人了。”
程为同说:“放宽心,夕恒小孩心性,人又开朗,程祈跟着他没坏处。”
“什么叫没坏处?那有什么好处吗?昨天大半夜跑去山里找人,山里有野猪,野猪伤人的事你忘记了?被伤的人在床上躺了几年,脚都被野猪吃了,他昨天回来小腿一直流血,不知道是被树杈伤的还是石头,要不是那个小孩,程祈绝不会这么没分寸跑去山里。”
“那不也没事吗?放宽心放宽心……”
沈夕恒没敢进去,转身跑开。
给程祈发信息:【你在哪?】
【瓜田。】程祈回。
本想问他腿的事,又觉得直接问以程祈的性格肯定不会说,【哦,没事,就随便问问,今晚还能补课吗?】
【改天吧,你脚怎么样?】
沈夕恒把脚拍给他看:【没事,昨天擦了油,本来就只是轻轻扭了下,我就是懒得走路,故意骗你背我。】
【没事就好。】
原本计划的爬山之旅推迟至两天后。
约定爬山的这天迎来一位不速之客,至少对沈夕恒来说是不速之客。
郑骆秋穿着牛仔外套戴着黑色头盔骑着他那辆改装过的摩托车出现在程祈家门口,“又有新面孔了,又是城里来的?”
沈朝昀礼貌地冲他点头:“你好,沈朝昀。”
“郑骆秋,你比这位弟弟可爱多了,你们这是要出门?”
程祈把他车后绑着的工具搬进去,对他比划几下,郑骆秋单眼眨了下:“爬山?带我一个,你们这一辆电动车也坐不下三个人,谁要坐我的车?”
沈夕恒小声嘀咕:“装什么范儿,谁要坐你的车,吵的要死。”
程祈看向沈夕恒,推出自行车,手机打字:【我骑自行车吧。】
沈朝昀多聪明,从弟弟的语气听出他对郑骆秋的不喜,又看出程祈的顾忌,浅笑着走到郑骆秋车边:“不介意载我这个城里人吧?”
郑骆秋对他挑眉:“腿挺长,适合坐我车,上来吧。”
沈夕恒板着脸:“你最好是骑稳点,你摔了没事,别摔着我哥。”
郑骆秋冲沈夕恒挥手:“你哥就交给我了。”
驶出村奔上小路,小路没车没人,郑骆秋停车,扭头,摘下头盔戴到沈朝昀头上:“戴上,带你感受下我们乡下的风,看看是不是跟城里不一样。”
沈朝昀依言戴上头盔:“好啊,走!”
沈夕恒骑着小电车在后面大骂:“郑骆秋,你带我哥去哪?我们要去爬山,你给我停下,把我哥还给我!”
程祈坐在后座直笑,沈夕恒后视镜看到,连着他一块儿骂:“你这什么狗屁朋友,一来就抢人算怎么回事,现在怎么办,我们还爬不爬?”
程祈在他背上写:【爬。】
“也行,待会儿给我哥打电话,我们先去摘柿子。”
郑骆秋故意斜着压弯,本意是逼沈朝昀抱他的腰,沈朝昀在风里大声:“想让我抱你可以直说,倒也不必如此。”
车回正,郑骆秋大笑:“你很特别,跟我见过的其他城里人不一样。”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那就别说,”郑骆秋大喊,“抱紧我,带你跟风比赛。”
沈朝昀在风中释放本性,张开双臂在山里大喊:“再快点!”
“怎么比我还疯!”
郑骆秋在前面山脚停车,两人靠在山壁歇气,沈朝昀直白地看着郑骆秋:“你似乎对城里人有成见。”
“有点吧,先介绍下,我是个修车的,没什么文化,说话不太好听,我呢,经常给城里人修车,他们过来采风,钓鱼,探亲,车坏了找我修,用着高傲的语气,施舍似的,说,算了,就这里修吧,乡里乡村的,随便修修,回市区再去维修场检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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