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伥鬼(玄幻灵异)——银渔

时间:2023-08-27 09:55:18  作者:银渔
  不知睡了多久,逄风醒了。
  此时仍是子夜,他瞥了一眼岩洞的入口,一抹柔和洁白的月光落下,抚在干草上。幻境中,竟是有月亮的。
  逄风面带嘲弄地开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唯独从口型能看出他的言语:“恐惧……原来你认为,我所恐惧的东西是这个。”
  “你是想让我再杀死他的母亲一次,你认为这就是我的恐惧?”
  月光惨白,他忽然一笑:“关于这件事,我不会畏惧,也不会后悔。”
  “只是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孤一向反感,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别妄想用它困住我了。”
  这时,他的腿忽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逄风低头一看——是狼,它正努力地从母亲身下拽出自己的两条长尾巴。终于,它成功了。小狼仰起头,碧绿的眼睛里盛满他的影子。
  逄风摸了摸它的耳朵:“你不怕我?”
  小狼又开始往他身上爬,似乎要在他怀里入眠。逄风道:“你还是怕我一点比较好。”
  他话虽这么说,却还是将小狼抱到了怀中,逄风点着小狼的额头:“不要随便相信人类,知道吗?有些人类很坏,会把你抓去做灵宠,项圈套上你的脖子,不听话就拿鞭子抽你。”
  他作势要打小狼的脑袋,小狼完全不怕,含住了他的手。
  “还有些人类,披着一副光鲜亮丽的好皮囊接近你,花言巧语骗你。让你不知不觉对他言听计从,像是被灌了迷魂汤,迷迷糊糊把命交出去了还不自知。”
  这话太复杂,小狼完全没懂,睁着一双懵懵懂懂的绿眼睛望着他。逄风挠了挠它的下巴:“没准,我就是这样的坏人类。”
 
 
第87章 美梦
  幻狱中的时间和刘家村相似,十分混乱。有时白昼,烈日当空,眨眼间便夜幕低垂,唯独灰雪纷纷,一刻不停。
  幻境之景,要根据幻境之主本身的记忆去缔造。如此看来,这位幻境之主已经许多年没有见过日升月落,记忆已经开始错乱了。
  但属于她所剩不多的记忆里的月亮,很美。
  若是按照日升月落来计,逄风在此,已经度过了一月。但实际的时间,远比这要少许多。幻境中一切生灵,都严谨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亦是幻境之主意志的体现——她认为日出应劳作,日落应休憩。于是幻狱的一切都依此法则运作。实际上,狼是夜行性的兽类,极少在白天出没。而幻狱中,母狼和狼崽们却是白天行动,夜晚入睡。
  南离幼时也是如此,白天缩在窝里睡足了,晚上便精神起来。它在大殿里狂奔,小爪子踩着玉砖,发出一连串“啪嗒啪嗒”的声响。
  逄风原本睡得就晚,这下不堪其忧,于是他开始强迫南离和他同睡。若是南离深夜不睡,在殿里乱跑,他就揪着幼狼的后颈皮,强行拎到自己榻上。狼迫于淫威,最后还是改掉了这习惯。
  又是丰收。
  逄风拎着两只野兔,母狼跟在他身后,嘴里也叼着一只羊羔。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母狼显然将他当成了家庭中的一员。
  有时候,狼会以血缘为纽带组成狼群,共同抚养幼狼。而少数时候,也会接纳没有血缘关系的成员。
  他刚到岩洞口,洞口就冒出了一窝毛茸茸的小狼脑袋,小狼像兔子洞里的兔子似的,挤在一起。直到如今,它们已经熟悉了逄风的气味,也开始和他熟络起来。
  小白狼见到他,按耐不住欣喜,竟然像拔萝卜一般,努力将自己的尾巴从兄弟姐妹之间拔出来,钻出了缝隙,跳到逄风怀里。
  蛮横的小白狼,从前总是霸占肉,如今改为霸占这个好看的人类。它的兄弟姐妹对此颇有意见,却敢怒不敢言。
  狼的成长速度比人快上许多,这才一个月,怀里的小狼就已经沉甸甸的,像只毛茸茸的秤砣,七岁的逄风几乎抱不动它了。
  逄风抱着哼哼唧唧的幼狼回了岩洞,小白狼早就习惯了被他抱着——他只要蹲下身,做出要抱它的姿态,小狼就会主动跳到怀中,将两只小前爪搭在他的手臂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
  这个年纪的小狼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胃口大得要命。所幸幻狱里似乎并没有缺衣少食的概念。因此,每次他们都能满载而归。
  灰色的雪,代表着主人的心境,而这些与现实间存在差错,莫非是主人的愿望?
  逄风没有细想,这些并不重要。因为今日,他们就要离开此幻狱了。
  此幻镜针对南离而生。而唤醒他的办法,则是通过重现现实中发生过的恐惧,让他意识到自己身处幻象中。
  先前逄风以为这是始龀幻狱,但在这一个月的调查中,他发现自己错了,它并不是纯粹的始龀幻狱,而是双重幻狱。
  它合并了第四幻狱,华蜜幻狱。
  蚁陷蜜中,无从脱身。
  这便是华蜜幻狱的写照。华蜜幻狱会创造出内心最渴望的幻象,诱惑如流淌之蜜,因此被称作华蜜幻狱。而华蜜幻狱的生门,正如同一根脆弱的蛛丝。曾有人心有余悸回忆道:身处华蜜幻狱,恰似寒冷困倦时,行走于薄冰上,可冰下却不是无底深潭,而是无数暖炉被褥、玉枕狐裘。
  华蜜幻狱,是唯一一个杀人于无形之间的幻狱。它不会折磨人,却能悄无声息摧毁意志。逃出此间的方法,便是亲手毁掉最渴望的事物。而这,同样也是南离最深的恐惧。
  两重幻境彼此嵌套,相辅相成,连逄风也不仅感叹其中的精妙。可惜,幻境之主的幻术造诣虽然高深,却低估了他对南离的了如指掌。
  小白狼总觉得今日,他的人类有些奇怪。
  他来的那天,带来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它总喜欢凑上去东瞅瞅,西嗅嗅。可今天,人类却将这些东西仔仔细细用布包好,放回了兽皮小包袱里。
  它还是照例将小脑袋靠在人类的胳膊上,两条尾巴摇来摇去,等着他抚摸自己。
  可今天,人类的神情却很严肃。
  “嗷?”
  ——你怎么了?
  “呜呜……”
  ——怎么不理我?
  逄风摸了摸它的脑袋:“我要离开了。”
  走?什么是走?是出去打猎吗?
  这只小白狼很幸运,未曾经历过别离,不明白它的意思。
  “离开,就是你会好久不能见到我了,”逄风眼神柔和,“你有你的路,我也有我的路,我们不能一直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小狼急了,叼着他的衣角,嘴里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它求助似的望向母亲,可母亲却默许似的,什么也没说。
  狼群常有这种情况,一部分狼会在某个时间离开狼群,成为孤狼。若是幸运的话,明年它会再度回来,但更大的可能,是永远也见不到了。
  没有狼会干涉这些狼的选择,母狼也一样。
  “呜……”
  小狼跑到母亲身边,拼命要头拱它,可母狼却无动于衷,小狼只得徒劳地哀鸣着。
  ——那以后,我还能见到你吗?
  “这不是我能知道的事情,”逄风道,“也许是两天,也许是两个月。当然,也有可能是两百年。”
  他抱起小白狼,蹭了蹭它的脸:“要听母亲的话。还有,不要去相信人类。”
  逄风背起那只兽皮的小包裹:“说起来,今天还没有教你人类的词语——”
  往常,他每日都会教幼狼一些人的词汇,幼狼进步神速,已经能磕磕绊绊听懂他的意思。可逄风却始终没有教它“再会”。
  他郑重其事道:“这是再会。”
  逄风背着小包袱,裹上兽皮,在茫茫雪地艰难地跋涉。不知走了多久,他却忽然听到了那熟悉的爪子踩着雪,啪嗒啪嗒的声音。
  是小白狼,它顶着风雪,急切向逄风奔过来。它奔向他这短短一段距离,如浮光掠影间跨越无数春与秋,它的身躯如同柳枝抽条,迅速发育生长,渐渐从一头懵懂的幼兽,蜕变为威风凛凛的双尾白狼。待到他终于停在逄风面前,已经是南离的模样。
  他就知道,它会回来。
  人形的南离站在他面前,喘着粗气:“我方才,似乎做了一个美梦……”
  逄风微笑道:“梦里有我么?”
  南离重重点了点头:“有,而且……”
  他说这句话时,脸不由自主红了:“我好像,比之前更喜欢你了。”
 
 
第88章 骨枯
  眼前的景色如潮水消散而去,露出嶙峋的现实,狭窄的乡间道路上,灰雪依然纷纷扬扬。
  南离定了定神:“……这该不会八重幻狱都要经历一遍?”
  逄风道:“不会,顶多还有一重。后面的三重幻狱与芥子有关,如今已无法再现了。这和施术者水平无关,再高明的厨子,也难为无米之炊。”
  “登天路断绝,凡间不再有仙灵之气,许多上古赫赫有名的禁术也无法再现。便说阵法,现存的阵法,也只是上古大阵的一鳞半爪,连皮毛都算不上。”
  南离思索道:“如今仙兽不存,也与这有关?”
  逄风赞许地点头:“失了仙气,真龙、凰鸟等也无法存活,只有它们的混血末裔,才能在世间存留。”
  “当然,剑法是靠‘意’传承,因此不会受什么影响。只是每个人的人生之路都各不相同,重现他人心境,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他人之道,只能参考,不能照搬。”
  灰色的雪地里,羊肠小道蜿蜒曲折,直通远方。小道的尽头伫立着一间孤寂的茅屋,这次并没有什么阻拦他们前进的障碍,那条路坦坦荡荡,笔直摆在他们眼前。
  逄风却屏息凝神道:“来了。”
  “这重幻狱,名为骨枯。”
  它的名字来历很简单。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南离低头,望向脚下的路,那是踩实的泥土铺就的乡间土路。灰雪一落在其上,便无声无息融化了,雪水洇湿了泥土。
  奇怪,这明明没有什么?
  南离:“!”
  他的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一双无鞋的脚。
  悬挂在半空的脚。
  南离缓缓抬头,他的视线越是向上移,身体颤抖得就越厉害。
  那是一个人,一个吊死的男人。
  那是,他第一次去讨伐邪宗时杀死的人。
  二百年间,南离参与讨伐的宗门太多了,他到后来甚至有些记不清了。唯独第一次杀死的人,他的记忆无比清晰。
  他有那只特殊的眼,知道谁该杀,谁不该杀。这宗门的宗主放任手下弟子烧杀抢掠,有不长眼的弟子竟截了向皇室进贡的灵药,因此触了众怒。
  一行人踏入宗门时,山门有个约摸六七岁的小姑娘在摆弄一只小风车,见到他们,便热情地主动为他们引路。南离看出了她的魂光清澈,暗下决心,要力排众议保下她。
  可等到他们闯入主殿时,却发现那作恶多端的宗主已经死了,就吊死在正殿正中央,舌头伸得老长。而他的怀里,正是那个小姑娘,她的小脸青紫,已经被活生生闷死了。
  那是宗主的女儿,或许是他觉得,若是自己死了,女儿沦落到这些人手中,肯定生不如死。于是在这之前,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骨肉。
  满脸青紫的女孩躺在吊死的父亲怀中,圆睁着无辜的眼,望着南离。
  南离下意识地后退,却转头碰见了另外一个死人。许许多多的被他杀死的人,或怒目圆睁,或满怀怨恨,紧盯着他,怨毒的声音此起彼伏。
  “为什么要杀我……”
  “我明明没有得罪过你!”
  “爹,你为什么杀了我爹!”
  “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明明我们都是一样的!”
  ……
  南离想说不是的,因为你们是恶人,做了无法饶恕的事情,才被杀死的。
  可是,无论是不是恶人,他也的确是杀了,杀人的感觉残留在掌心,像是黏腻的网,如影随形。
  狼只为进食而杀,绝不滥杀。丛林中的兽类,弱肉强食,常年徘徊在生死边缘,就算死在其他兽类手中,也绝不会心怀怨恨。不为活命而杀生,这种行为,仅仅在开了灵智的生灵身上存在。
  掌心忽然一阵冰凉,南离转头望去,逄风神情依然淡然:“别看他们,看着我。”
  “无需在意已死之人,只要你认为自己的行为没有过错便好。”
  南离沙哑着嗓子问:“林逢,你看到了什么?”
  逄风平静道:“什么都没有。”
  果然如此,南离悲哀地想,他是皎皎的云间月,不染世间污浊,自然会看不到什么。这般心性纯澈之人,同他在一起,简直像是明珠沾尘。
  可在南离看不见的地方,逄风身侧同样出现了无数死去的人,他们身影重叠在一起,神色痛苦,满眼怨恨,向逄风伸出枯槁的手,企图要抓住他,将他拖下泥沼。
  “太子殿下……救救我……”
  “太子殿下……不要杀我!我家里还有妻儿——”
  骨枯,骨枯,一将功成万骨枯。
  而一王功成,又该平多添多少尸骨?
  逄风的目光向远处望去,这条枯骨路的尽头,正站着一个污头垢面的少年。他浑身赤裸,躯干布满鞭痕。
  少年的身畔站着一匹枣红小马,那是逄风在他生辰时送给他的。少年的心口被利落一剑贯穿,逆魄寒气冻彻心脉,那里已经没有血淌出来了。
  小马的腿被折断,只能倒伏在地,低低哀鸣。
  这是长夜尚书令之子,他曾经最要好的伴读。
  他没有像先前那些人那样骂他,咒他不得好死。这些幻狱具现出的死人保持着临死前的状态,他也一样。
  少年满眼惊惧与不解,难以置信道:“殿下……为什么?”
  逄风没有说什么,灰雪倾泻而下,将过往的一切都覆没,他只是淡淡收回目光:“走罢……马上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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