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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让我们像那些背叛者一样死掉，还不如留在阵法里不出来。”
“那你想回去当傀儡？我不介意送你一程。”白卿羽眼神一凛。
刚刚说话的镇民脊背一冷, 眼见白卿羽就要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丢回去, 赶紧求饶道：“我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
他的潜意识告诉他，若是选择回去, 这个人现在就会杀了他。
白卿羽见他连声求饶才放过他，从储物戒中拿出一瓶药丸, 一一喂镇民服下并封了他们的穴道，让他们陷入昏睡状态, 阻止了他们变老的趋势, 也封住他们的嘴。
白卿羽对闫凌道：“我只是暂时封住了毒性, 只有慕言双才知道解药, 你可有对策？”
他的目光落在闫凌手中的盒子上，“在凌玉生的记忆里, 这盒子装的是什么？”
闫凌摇头：“我的记忆只是慕言双脑海里的记忆, 这个盒子是凌玉生准备的, 我并不知道, 但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能把它交给我吗？”白卿羽问道, 他不能将自己徒儿独自扔在外面, 若是能带着这个盒子，或许能派上用场。
闫凌慷慨地将盒子递给他, 对他出去救君墨尘的选择丝毫不意外, 还道：“墨公子方才见你出了山洞后像是丢了魂一样地走向那狐妖, 眼看就要被人轻薄，他想也没想就冲了出去，狐妖生性狐媚，擅长蛊惑人心，你一定要小心。”
虽然是好意，但“被人轻薄”是什么鬼？他明明要把狐妖扔出去了好吧？只是君墨尘出现得太早，他还没来得及动手……
白卿羽在心里抗争，将盒子放进储物戒就出了山洞。
洞外，半空中，慕言双闪身躲过紫月剑，红伞飞速旋转，伞的边缘化作千支利箭，企图突破君墨尘周身的结界，但还未触及结界，就被一道白色的灵力尽数变成了齑粉。
君墨尘出手如电，在飞箭化成灰的那一瞬间用紫月剑直接抹了慕言双的脖子，干脆利落地将他杀了。
慕言双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漫天的红雪依旧，并没有要停的意思。
“是幻术。”白卿羽道，“只要结界未破，我们就杀不了他。”
话音刚落，他便看到君墨尘隐藏在袖子里的伤，伤在左手手臂。
一想到狐妖当着他的面勾引他的人，君墨尘就气得想要将它碎尸万段，哪怕是自伤，也要清醒地解决它。
白卿羽拿出一颗白色的药丸递给他，“这是清心丸，慕言双擅长幻术，吃下防身。”
“我不吃，该吃的是你。”君墨尘推了推他的手背。
白卿羽：“……”
下一秒，他将药丸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又拿出了一颗药丸，“轮到你了，是你自己吃，还是我帮你？”
君墨尘懵了一瞬，直到唇畔触及一抹柔软，药香迅速侵占了他的呼吸，许久他才回过神，疑惑地瞥了白卿羽的储物戒一眼，那里面到底装了多少药？
林中又出现了一批新的镇民，他们按照一种古怪的方式排列，双膝跪地，低垂着头，像是被人操控的傀儡。
“你当初绘制的到底是什么阵法？”白卿羽问君墨尘。
“一种招魂的阵法，它需要祭品，祭品越多，阵法越强大，据说就算那人魂飞魄散，只要祭品足够，它都能将魂魄召回。”
话落，两个人一起沉默，这是一种非常阴毒的阵法，君墨尘能让白卿羽重生，若是说没用禁术，那是不可能的，然而当真相被揭开时，尤其是面对自己最在乎的人，就像是一层层剥下遮羞布，将最丑陋的一面露出来供人欣赏。
“我知道阵眼在哪儿，我去破阵，你救人。”君墨尘扭头就走，白卿羽揉了揉眉心，沉默地跟在后面。
一路上比他想象的要安静许多，紫落花盛开在路旁，花瓣缓缓飘落，若不是混着空中如血般的雪花倒还挺浪漫的。
然而，没一会儿，他就觉得不大对劲，“这条路似乎哪儿不对。”
这明明是通往镇子的路，但是走了那么久还在林中，并且越往前走，树木越稀少，最后他们竟然来到了一片空旷的雪地上，就连紫落花树都不见了。
这是什么意思，找个空地打一架？
再往前走了一段路后，发现一红一白两个身影在对峙，双方灵力都不弱，其中那个身穿红衣的人是他俩都认识的人——慕言双。
比起刚见面时的儒雅，此时的他多了几分未被驯化的野性和邪气，但又比被心魔控制时多了几分清醒，连样貌都稚嫩了许多。
白卿羽皱眉，虽然预料到靠近阵眼时会出现很多幻境，但直接陷入阵主的记忆中还是很罕见的，没人愿意将自己的过往透露给只见过寥寥数面的人。
交战时所掀起的雪浪径直飞向了白卿羽和君墨尘，他们本要躲开，那白衣男子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因为时间太短，他来不及施展灵力，竟用自己的身体挡下了雪花。
“这里危险，快离开。”那男子的声音温和，就如清泉一般特别好听。
交代完之后，他又重新与慕言双交战，没几下就将慕言双打倒在地，雪白色的链子紧紧束缚着慕言双，不仅困住了他的四肢，还封了他的灵力。
“为何伤人？”他问。
慕言双没有回应，只是狠狠地瞪着他，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但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也就只敢瞪眼龇牙，没敢反抗。
“凌师弟，这狐妖伤了很多村民，留着他干什么？”一个年纪稍大的女子走了过来。
凌师弟......凌玉生？
“他连话都不会说，想必是无人教导，我想将他带回去好好教导，若是日后他依然伤人，再行处置。”凌玉生用指尖轻轻点了点慕言双的额头，他的额间立刻出现了一抹雪花的印记。
那女子见状也不好反对，将目光移向远处，发现了白卿羽，问凌玉生：“他是？”
他？
白卿羽疑惑，看向身旁的君墨尘，明明这里有两个人，难道是因为几千年前的人都喜欢用“他”而不是“他们”？
他试探道：“在下莫羽。”
简单的回答，没有介绍君墨尘。
那女子面色未改，似乎是真的看不到君墨尘，拱手回礼道：“在下凌秋，这位是我的师弟凌玉生，这里地处偏僻，时有妖孽出没，公子独自在这儿恐怕不安全，不如跟随我们回村子吧。”
白卿羽看了一眼天色，假装为难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会叨扰你们吗？”
“不会，你只管跟着走就是，你长得跟我师弟很像，我一看就很喜欢，村里的人肯定也会喜欢你。”凌秋爽快道。
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君墨尘借着别人看不到他的优势，上下端详着凌玉生，最终得到一个结论：“还真挺像。”
白卿羽：“......”
他跟着凌玉生二人回到了他们口中的村子，看到那建在雪山山谷里的院落，错落有致的亭台，以及远处袅袅的琴声，白卿羽着实吃了一惊。
雪水从雪山的缝隙中渗透出来，逐渐汇聚成了溪流，院落临水而建，靠着回廊连接起了近百个楼阁，水雾弥漫在回廊之上，恍若仙境一般
这是村子？
这分明是隐藏在雪山中的豪门大派！
凌玉生将他们带到了其中一个院落，还动用灵力把慕言双收拾了一番，收起了他的利爪和九条尾巴，只有头上那一双红耳朵怎么都藏不起来，许是因为灵力不足的缘故。
白卿羽看出凌玉生只有金丹修为，本事不高却心肠很好，性格也很温柔，把慕言双安排在了自己的院子，还给了他们一人一间上好的厢房。
“凌家庄有些简陋，希望莫公子不要介意。”凌玉生有些不好意思道。
白卿羽：“......”几千年前的人都这么低调么？
若说他是凌家庄的小少爷，那他这温和谦恭又带着几分天真的性子就可以解释了，从小接受礼仪熏陶，又没见过世面。
君墨尘站在白卿羽与慕言双之间，想将他们隔绝，这个幻境的人只能看见白卿羽，看不见他，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就在他们要回屋时，凌玉生的院子忽然乌泱泱涌入了一群人，一位披着银色绒毛披风的女子缓缓进了院中，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挡住天空中飘落的雪花，一举一动皆是优雅。
“玉生，听说你带回了两个客人？”女子悠然开口道。
凌玉生轻轻点头：“什么事都瞒不过母亲，这位是莫羽莫公子，另一位是我从雪地里带回来的小狐狸，儿子见他受伤了，便带他回来疗伤。”
白卿羽朝那女子恭敬地行了一礼，女子一看便知他的出身不凡，当即回了一礼：“莫公子多礼了，便当是自己家，随意便可。”
目光落到慕言双时，女子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撑着伞走到他身旁，轻轻弯下了身子，朝慕言双伸出了手。
慕言双此时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小野狐，瞪圆了眼睛看她，企图将她吓退，然而对方竟丝毫不惧，身上散发淡淡的灵力让他动弹不得。
女子温柔地摸了一下他的耳朵，纯净的灵力让他忽觉耳尖一阵凉爽，下一瞬，他的耳朵竟然收了起来，变成了寻常少年郎的模样。
第137章 师父，他不是你该教的人
“母亲。”凌玉生有些担忧, 她一人管着整个凌家庄，不会这么好心的。
“他叫什么名字？”凌母问凌玉生。
凌玉生愣了下，就连慕言双也看向了他, 眼中有着几分探究，他想了一会儿道：“还没取名字, 先叫小言吧。”
“那既然要留下就好好跟着玉生, 像个凡间少年一样, 这里以后就是你的新家了，小言。”女子轻笑道, 温柔如水，却始终没给慕言双松开身上的绳索。
凌母安顿好慕言双后便走了, 君墨尘沉默地跟了上去。
白卿羽回到客房内，本以为幻境到了这儿会迅速变换到慕言双的下一幕记忆, 但出乎意料的是, 什么事都没发生, 好似这只是一个寻常的夜晚, 他也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借宿之人。
君墨尘直接穿门而入，现在的他跟幽魂没有区别, 什么都碰不到, 他对自己的状态适应得很快, 自觉去打听消息。
“师父, 这里不像是幻境。”君墨尘皱眉道, 每一个人都太鲜活了, 如果是幻境，只会以一人为主, 其他人只是纸片人, 不会思考。
白卿羽走到桌前, 拿起一张宣纸铺在桌上，道：“你将阵法图纸画下来，我看看。”
说完，他很自然地拿起了墨块给君墨研墨，君墨尘也没多问，拿起笔勾勒图纸，每一笔都干脆利落，衣袖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飘动，幽兰花香似有似无，明亮的烛火将他的轮廓映衬得格外柔和，眼中就像落入了星光。
白卿羽默默把目光移向了手上的墨块，喉间不自觉地滚动，一下，两下……
直至君墨尘把笔重新放回桌上，他才抬起头来，也不看君墨尘，而是拿起了桌上的图纸，侧过身对着烛火去端详，像是看不清字的老人家。
君墨尘：“？”
“这阵法是有什么问题吗？”他问道，师父这一脸严肃的模样，让他心里一紧。
有问题的不是阵法……白卿羽不禁有些心虚，这才认真地去看图纸，这一看就发觉不对劲。
“我曾在书上看过一个阵法，与这个阵法很像，但又有些不同。”白卿羽那笔在图上改了几笔，阵法的走势瞬间变了，“这个是溯洄阵，能将人送回几千年前，准确地说是回到过去。”
但这个阵法的效用很有限，只有曾在那个时空存在过的人才能回去，就算其他人误入阵法，修为高强的会像君墨尘一样变成魂体，修为不足的人会被阵法排斥在外。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白卿羽打开窗户查探，发现慕言双蹑手蹑脚地摸到了墙边，企图逃跑，他手脚麻利地翻过了院墙。
然而，过了一会儿，白卿羽就看到他又被凌玉生恭恭敬敬地逮了回来，他走在前面，凌玉生走在后面，月光之下，两人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
君墨尘挑眉，看向白卿羽：“师父，慕言双和你一样喜欢逃跑呢。”
白卿羽抬手轻轻捏了一下他的下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现在该跑的是你了。”
话音刚落，鼻尖的幽兰花香忽然浓了几分，君墨尘凑到他面前：“我何曾逃跑过？”
白卿羽伸手环过他的肩膀，将人拥进怀里，眸中的光柔和下来，君墨尘的体温比寻常人的温度低，就算抱在怀中，隔着衣衫亦能感受到他身上微凉的温度。
这一刻，白卿羽觉得格外满足，因为在这个世界，只有他能看到君墨尘，能触摸到君墨尘，若说没有私心，那是假的。
屋内只有一张床，白卿羽本以为今夜可以抱着君墨尘美美地睡一觉，但他没料到，某只未被驯化的小狐狸.精.力旺盛，一次又一次逃跑，爬了东墙，又爬西墙，就连狗洞都钻过了。
一次次逃跑，又一次次被逮回来，愣是闹了一夜。
白卿羽为了隐藏修为，只得忍住想要布下隔音结界的冲动，但很快他就发现院中安静了下来，是凌玉生在他的房门处设了结界。
翌日清晨，白卿羽打开房门时，看到院中挂满了宣纸，就像是挂灯笼一般，每一张纸上都写着一个字，慕言双站在中央，似是被这个阵仗整懵了。
“小言，你从这些纸上选一个字作为你的姓，我知你不识字，你就挑长得好看的。”凌玉生指着那些纸对慕言双道。
如此随意的取名方式......
白卿羽倚着门看热闹，慕言双跑了一晚上都逃不掉，对逃跑的热忱早就被冷水浇灭了，他耷拉着脑袋，随便扯了一张纸，结果因为力气太大，一下子落下了两张宣纸。
一个“慕”，一个“霜”。
“霜字过于冰冷，凌家庄本就置身于皑皑冰雪之中，不如取为‘双’字更有暖意。”凌玉生走到院中的石桌前，提笔写下“慕言双”三个字，字如其人，娟秀而工整，写完之后，他又耐心地教慕言双读他的名字，尽管慕言双满脸不耐烦，他也不发脾气，一遍遍地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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