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殊原本冷峻的表情有些缓和, 半响后还是将手机收起。
没有再进行追踪。
他看了眼拿着三明治想献殷勤的兰奇:“去自己的车里, 不用过来。”
兰奇被拒绝后, 脸色微僵,随即露出了一个失望的表情,一步三回头地走。
陆小小坐在驾驶座上, 气得直翻白眼:“你到底坐不坐?”
兰奇丝毫没有每次都让陆小小开车的愧疚, 他没有搭理陆小小, 径直拉开车门坐到了后面。
一上车脸上失望的表情就不加掩饰变成了嫉妒。
他刚刚非常小心的偷瞥了一眼, 刚好看到了安诺和贺长殊的聊天,尽管只是非常短暂的瞥了一眼, 还是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远比外人想象中亲密。
那些安诺觉得简短的回复,是别人眼中怎么也不敢想的,贺长殊难得的另一面。
兰奇从未想过,向来严肃的人,居然也会在意别人的一日三餐。
明明是那么无聊的消息,还句句有所回应。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他心中的嫉妒愈发强烈。
他忍不住幻想如果被这么特殊对待的是自己,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截然不同。
包括他在局里的地位,也不至于不上不下。
尽管是A级咒器的持有者,但他的能力放在一众高攻击力和高辅助力的高级监管员当中,实在是有些不够看,最多算是个弱A。
而这一切愈发让他变得慕强。
陆小小透过后车镜,刚好看到了他狰狞嘴脸的模样,她一头雾水的将视线收回,不再管他专心开起了车。
医院距离演唱会现场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还不算远。
他们到达的时候,医院只能替他们打开一个特殊通道,让他们得以不引人注意的通过。
外面蹲着很多记者狗仔,正规或是不正规的,都在盯着来往的人,尽管并没有人泄露出林伊的踪迹,但作为事故多发地的医院,每天都有这些人的身影在蹲守。
现在的社会风气,去捕捉那些电影明星的无聊八卦私生活已经上不了热搜,上不得新闻了。
只有越劲爆,越惨无人道,足够引起社会共鸣和群众恐慌的灵异事件,才能大热。
护士长走在前面,压低声音:“他还是在昏迷中,除了我和主治医生以外没有人愿意靠近他。”
林伊的房间是单人病房,在医疗资源严重稀缺的现在,只是普通的单人间就要花费普通人难以支付的天价。
陆小小:“幸好他之前是国民偶像,应该很有钱,接下来都变成植物人也能靠那些钱吊着。”
安娜抱着厚厚的书,冷不丁插话:“八千条人命,一旦法院要求他赔付,他就算是下辈子去地府打工也还不起。”
她说话虽然直白难听,但句句都是扎心的实话。
陆小小有些忧愁:“我之前还挺喜欢他的呢。”
甚至还买了他不少专辑。
他们的对话在病房外彻底结束。
病房外站着监管局的人看守,他只是个持枪后勤,看到他们过来后立即认出了贺长殊和李璟的脸,敬礼后放行。
病床上躺着的男人脸色苍白,卸了妆后的脸最多只能说是清秀,作为明星来说,这张脸的缺陷实在是太多了。
穿着病床服躺在床上的时候,和任何一个普通的病人都没有区别,完全看不出当初大火的时候站在舞台上放异彩的样子。
贺长殊看着他,试图找到他和平常人不一样的地方,在半末世开始前他就不关注明星娱乐。
精英式的教育让他连像普通小孩一样看电视剧的时间都很少,更别提去记住那些明星的脸和名字。
只是他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出能让他突然爆火的特点。
半末世进行到现在,让人类社会发生极大颠覆和变化其实也只过了这短短三年多的时间。
在这三年时间里,人类的娱乐项目大量减少,明星效应几乎消失,大部分电视节目都停播了,不论是综艺还是电视剧都受到了强烈的打击,电视里只能播放一些和谐
有爱的动画片,连一点血腥元素都不能有。
信仰力缺失的情况下,国家也开始在暗中推动林伊,想给他塑造一个阳光开朗的形象,推送他写的那些极富希望的歌曲。
这一举动意外的有效果,据说林伊的歌曲在大街小巷火了以后,就连幼儿园小孩都会跟着唱,国民自杀率居然跟着降低了。
网络上每天都有人感谢他,说是听着他的歌才度过一个个失眠害怕的夜晚。
他拥有别人都不敢想象的人生起伏,让人很难把那些数个月以来创造的奇迹和病床上此刻躺着的人联想到一起。
但正所谓火得越快,掉落下来以后摔得越疼。
网民们看了那个视频,现在对他当初的爱意全都转换为了惧意,这种惧意在稍微一发酵,就会变成深深的厌恶。
贺长殊问陆小小:“你当初为什么喜欢他?”
这里刚好有他的粉丝,虽然是过去式。
陆小小晃了晃头顶上扎的小辫:“我每次结束任务回到家,都会产生一种现实和虚妄的割裂感,站在自己家里的时候甚至会感到陌生。”
她说的时候,周围没有一个人露出诧异神色。
毕竟监管者之间大部分都有点心理问题,他们每天面对太多血腥,很难保持平常心。
监管局内的心理咨询室,每天预约的人数都是爆满,每个月都在聘请各地有名的心理学家过来调节。
陆小小也丝毫不羞耻,大大方方说出了烦恼:“而且我家里能陪我的,只有一只猫,自从我和咒器签订契约后,它看到我总是害怕,我很寂寞的时候就会去听歌。”
林伊的歌很火,她会听到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
陆小小:“后来我就把歌单全部换成林伊的歌了,挺多人应该都是这样的,他的歌曲像有魔力一样,存在安抚人心的作用。”
只是可惜现在都下架了。
兰奇故意跟她唱反调:“夸张了吧,他只是个普通人,经过鉴定也没发现他有使用过咒器的痕迹,什么安抚人心,只是你自己心理作用吧。”
陈俞羽这时候突然咳嗽了一声。
室内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
他脸色有些涨红:“其、其实我也喜欢他的歌,我也觉得他的歌可以缓解情绪。”
一个人这么说也许只是心理作用,但这么说的人多了,事情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陆小小搓了搓手臂:“幸好我的偶像不是他。”
她的偶像,不用说当然是贺领队!
试问哪个01的队员不崇拜贺领队的。
虽然害怕他的人居多,但追随他的人,就没有不以他为荣的。
陈俞羽:“没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居然会是这种情景。”
贺长殊看向护士长:“他近期内有清醒的可能性吗?”
护士长摇了摇头:“我不能向你保证,他的情况太奇怪了,那天送过来的时候,几乎命悬一线,过了一晚上后又奇迹恢复了。”
“按照他现在的各项指标来看,他应该已经能苏醒,只是现在依旧在深度昏迷之中,找不出原因。”
护士长的话无疑让这件事变得更加棘手。
贺长殊:“现场八千人死亡,幸存下来的那少数人呢,他们之间是有什么共同点吗?”
阿吉:“没有,我已经调查过一轮了,他们看起来都是一些普通人,之间也并不存在认识的可能性。”
而且这些人现在精神遭到重创,亲眼目睹八千人的集体自杀,他们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精神治疗,才能恢复正常对话。
李璟:“从本人身上调查不到的话,那就去调查他身边的人。”
他看向双胞胎:“去把林伊的经纪人和关系最密切的人都带过来,演唱会的主办方也带过来。”
双胞胎露出一模一样的笑容:“是。”
应完直接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犹豫。
像极了被上了发条的玩偶,听从别人摆布。
第37章 成精的第三十七天
那一边陷入调查的瓶颈, 这一边的小怪谈正在经历岁月静好。
唯一不友好的就是他正在挨饿。
时间到了下午,保安亭内老旧的风扇慢慢吹着,发出一点嘎吱的声音。
温和的风力吹在安诺身上, 让他原本有些红润的脸蛋降温了不少。
他眯起眼睛, 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趴着。
透过小窗口, 看起有些乖巧的可怜。
这个小区实在是太老旧了, 里面的住户,有能力的都搬走了,剩下来的住户, 不是一些搬不起家的,就是舍不得走或者懒得再搬家的老人。
所以哪怕现在是大白天,进出的人都很少。
安诺在这里坐了半天, 终于遇到第一个要进出的小区业主。
是一个看起来有些胖胖的和蔼大婶。
她手上还挎着篮子,好像是刚从菜市场回来,里面满当当都是菜。
小区的业主都会有一根钥匙,用来开启小区门。
在晚上九点之前,他们可以随意进出, 无需保安帮忙开门。
九点后, 根据新规矩, 保安会给门锁上另外一道防护,到时候就只有喊保安过来帮忙才能进去。
大婶开门开到一半,突然感受到了一阵视线。
她扭过头, 直接撞入了那双黑润润如同小鹿般的圆眼之中。
见到大婶注意到了自己, 安诺露出一点笑意:“你好。”
唇红齿白的青年, 穿着干净整洁, 很容易让人心里产生好感。
大婶一下子就沦陷了:“小伙子,你是新来的保安啊?”
安诺:“是的, 我今天第一天上岗。”
现在这种严峻的情景,只要能找到工作,根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年轻人做保安,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大婶看着安诺,越看越喜欢:“真是一个认真工作的小伙。”
她很久没有人停在路边唠嗑,享受一点慢节奏,此刻看到会主动打招呼的年轻人,忍不住就想多说几句:“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啊,可以来找我,我怀孕得比较晚,儿子和你差不多大,去年才刚高考完。”
她看着安诺的眼里满是慈祥和善意。
安诺看着她手里挎着的买菜包,软了软嗓音:“那是什么东西呀?”
不是他想一直盯着看,只是有股好香的味道一直从里面传过来。
大婶顺着他指的地方翻了翻,翻出来一袋子白花花的肉包子。
大婶:“就是一袋普通的包子。”
安诺继续用有些水润润的眼睛盯着:“好吃吗?”
这大概是地球小孩想吃东西的同一口径。
小怪谈无师自通。
大婶顿时露出了关怀的眼神:“当然好吃了,这是猪肉白菜馅的,你要吃吗?”
安诺眼睛亮了亮:“可以吗?”
大婶拍了拍胸脯:“当然了,来吃吧孩子。”
现在的社会条件严峻,人们的开支大幅度减少,吃饱饭成为很多人生活的目标。
哪怕是朋友之间,也很少会再随便请客,大部分人选择关起门来过日子。
像大婶这样直接给一个刚认识的人送食物的,十分少见。
她打量了一下安诺的样子,估量着他大概最多也才刚过十八岁,还在要长身体的阶段。
怕他吃不够,又塞了两个包子到他手上。
安诺一只手拿着一个包子啃,另一只手还握着两个。
吃得十分满足,眼睛都忍不住眯起。
在阳光下像极了晒到太阳的猫。
大婶:“好孩子,以后可不能忘了吃午饭,我住在这里的401号房,我从十几年前就住在这里,对这里了解很多,你遇到困难都可以来找我帮忙。”
她突然压低了声音:“这里可不是每个住户都像我一样好说话,遇到那些奇怪的人,你不要理就好,我觉得他们有些人,看起来就很危险。”
说完这句话,她左右看了看,似乎害怕着什么似的加快脚步走了。
铁
门吱吱呀呀的又关上了。
安诺坐在椅子,安安静静搭配着白开水把包子吃掉了,好在吃最后一个的时候,他记起来了什么。
对着手上咬了一半的包子拍了张照给贺长殊。
安诺:【我今天吃的是肉包子哦。】
此时正在病房里的贺长殊手机抖了一下,其他人都装作看不见。
他没有回避,暂时停下了对话,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放着高级法餐不吃,不知道偷偷跑去哪里吃包子的笨蛋。
想到这里,贺长殊忍不住嘴角扬了扬,原本压抑的心情莫名缓和了。
对面的林伊经纪人吓得恨不得自戳双目,深怕因为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被灭口。
他吓得有些发抖:“这、这件事真的跟我没关系啊,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不可能去干这种事情。”
贺长殊回了个“嗯”字以后,才将注意力重新放到经纪人身上。
“林伊最近一个月的行程,你都给我列出来,包括一切你觉得可疑的行踪或是细节。”
他放话了,经纪人不敢不从,立马抓起一支笔奋笔疾书。
李璟看向双胞胎:“你们怎么只带了三个人回来?”
他明明交代的是把和林伊关系亲密的人都找过来。
可是除去主办方,站在这里的就只有林伊的经纪人和贴身助理。
双胞胎一板一眼一起回答:“根据资料显示,他这个人之前存在感很低,小学初中高中圈子都很局限,根本没有朋友,到了大学和舍友关系也一般,父母早逝,亲人把他们当皮球一样踢。”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关系亲密的人都没有。
和他关系最好的,也就只有这几个月负责照顾他的贴身助理和经纪人了。
安娜呵了一声,小声道:“这个人之前的生活真是我和一样阴暗没用呢。”
狠起来,她连自己都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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