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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志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他快速接过了小锅，去外面的水龙头冲洗干净。
干起活来的手脚十分麻利，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
安诺在后面看着他：“你多大了？”
“十岁。”
“我不信。”安诺眼睛变得圆圆的，“你看起来只有七八岁。”
王小志因为常年的营养不良，导致他看起来和实际年龄一点也不符，身高也很矮小。
听到安诺的话，他有些不服气：“那你呢？你成年了吗？”
“我二十二岁了。”
王小志咧开嘴角，终于露出孩子气的一面：“我、不、信。
第39章 成精的第三十九天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 最后是安诺先放弃了。
他不高兴：“所以你刚刚为什么哭呢？”
王小志慢慢收起脸上有些顽劣的笑容，不说话了，抿紧嘴巴低头。
这种时候, 作为小男子汉的尊严感莫名其妙出现了。
他不想告诉眼前这位漂亮哥哥自己是因为天太黑, 又被赶出来才吓哭的。
这两年他经常憋不住了就在小区角落里自己哭, 从来没有人会靠近他, 眼前的人还是第一个愿意问他为什么哭的。
安诺眨眨眼：“你该不会是为了吓我吧？”
王小志愣了一下，脏兮兮的脸上出现几分倔强：“对，我就是故意的。”
他别扭极了, 说完又担心自己被讨厌，硬着头皮不愿意动。
安诺：“哦。”
反正他也没被吓到。
保安亭又开始安静。
王小志偷偷用余光去观察他，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心里那块大石头莫名就落下了。
他闭了闭眼, 突然一口气问道：“我叫王小志，我后面还可以来找你玩吗？”
他在心里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毕竟谁会愿意接近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孩。
虽然他只有十岁，心智早已比一般小孩成熟。
令他没想到的是，安诺十分坦然地点了点头：“可以啊。”
王小志顿时脸就红了，支支吾吾半天, 最后快速说了句那下次见, 就跑了。
小区的灯光都暗了, 他仅凭微弱的月光和自己的肌肉记忆，顺畅无阻的跑到单元楼楼道，这才按到了灯。
楼道的昏黄灯光亮起的瞬间, 并没有带来多少温暖, 反而让王小志的内心蒙上了一层阴霾。
他原本因为安诺那句话而雀跃起来的心情开始极速下降, 仿佛从人间又被拉回了地狱。
越往家的方向走, 他越害怕。
他知道在前方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
却不得不回去。
王小志走到五楼，一道冰冷的防盗门出现在他面前。
这里的房子因为当初设计问题, 很多人家都是大门正对着楼梯口的。
不等他敲门，里面的人就已经从刚刚听到的脚步声中把他认出来了。
哐当一声，是玻璃砸在门内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个男人的怒吼：“还不滚进来？！”
王小志的手都在哆嗦，他抬起手拧开门，不合身的袖子往下滑了滑，露出手臂上原本遮得严实的伤痕。
一道一道全是青紫痕迹，若是有人掀开他的衣服，就会发现这具小小的身躯，身上很难找到一块好皮肤。
他小心翼翼走了进去，果然看到了门口处全是玻璃碎屑。
刚刚那个男人就是用啤酒瓶砸的门。
而要负责请清理的自然是他。
王小志不仅要清扫这些碎屑，还要把又乱作一团的屋内打扫干净。
在男人回来之前，他其实已经打扫得很干净了。
只是他回来后又拿今天赚的那点钱开始喝酒，喝到醉了就开始耍酒疯，把家里很多东西都扫落在地上。
除了酒瓶以外，家里已经很久不放玻璃制品，家具也减少到了最简。
反正不管摆放什么，最后结局都是会被他乱扔。
以前楼下住着人的时候，他还会收敛一点，现在这栋楼居住的人减少了很多，有的是早就搬走了，有的是在外面遇到意外，再也回不来了。
他的父亲也就彻底露出了自己的本性，每天在家里带着不是骂人打人就是在摔东西。
王刚看着自己的儿子蹲在地上一点点清理垃圾，非但不心疼，内心暴戾的气息反而加重了：“真是没用！一点小事也做得那么慢。”
说完他一脚就踹了上去，往一个十岁小孩的背后用力踢踹。
常年在工地干活的人，力气也十分野蛮，下手不知轻重。
王小志一下子扑到了地上，身上衣服都沾上了垃圾。
他一声不吭任由他踹着，熟练的伸出手护住了自己的后脖颈。
现在的酒精也很贵，王刚的一整天的工资都除了吃饭以外全都用来买酒，尽管如此，他买到的酒依旧是极其劣质的自制酒。
曾经常见的啤酒，也已经是他买不起的价格。
这种劣质酒味道更臭。
王小志的鼻尖都充斥着难闻的酒臭味。
以往挨打的时候，他都只会闭上眼睛，让自己的大脑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有放空才能让痛苦的情绪得到延缓。
可这一次，他闭上眼睛，想到的是一碗暖呼呼的泡面，和一张完全不带歧视的脸。
身上的疼痛顿时更加难忍了。
有那么一刻他后悔了。
如果自己请求那位哥哥今晚让自己留下，是不是现在就不用在这里挨打了。
前后强烈的落差感让他忍不住攥紧拳头。
王刚没有发现儿子身上的异样，他又踹了两脚后才放过他，大着舌头说：“把这里整理干净。”
然后才摇摇晃晃往自己的房间走，轰的一下用力把门关上。
王小志站起来，衣服后面出现几个脏兮兮的鞋印子，他习以为常的站起来，继续整理。
地上的垃圾里并没有食物。
王刚中午的时候都是在工地吃的盒饭，晚上有时候会在外面对付一口再买酒回家，有时候则是会买点馒头咸菜回家配着酒喝。
后者就会分给王小志一点。
也只有那时候，王小志能在这个家吃到东西。
而有些时候，他连一天一顿饭的保证都没有。
王小刚低头把垃圾全倒入垃圾桶，脸上看不清神色。
客厅里的小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
保安亭的小床很硬，安诺一米七八的个头睡上去的时候，都要稍微蜷缩一下手脚。
小区内除了虫鸣外，没有任何声音。
至少环境足够安静，这个小区不仅人气少，就连外面泛滥的野猫野狗也不爱过来。
安静的环境让他一觉睡到早上。
六点的时候，他就要负责把大门打开。
大锁的钥匙只有他有。
安诺打开了小区大门，就拿着杯子毛巾去洗漱，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一辆车牌号未登记的小型货车想要进去。
他顿时使命感上来了，拿起小本子趴到小窗户那问：“要登记才能进去。”
面包车里的人探出头，接过纸笔写上自己的基本信息。
安诺探究的眼神扫了扫车子：“这是干什么的？”
司机现在已经习惯被提问，他直接下车把门打开给他看：“我就是来拉货的，有几户人家最近要搬到这里。”
“怎么会突然来这个小区？”安诺好奇。
听之前大婶和便利店老板的语气，这个小区已经很久没有新业主了。
更别提这一下子要来好几户。
司机：“听说是要在附近开个公司，把这个小区当做员工宿舍了，这里空房子这么多，租金是附近最便宜的。”
安诺恍然大悟，他探头往车后面看，确实都是一些普通家具。
于是回到小保安亭，朝他挥了挥手：“去吧，记得早点出来。”
“好嘞！”司机应和了一声，开着车进去了。
不知道新来的业主们是什么样的人。
安诺托着腮思索了一会，转身又开始泡面。
这一次他泡面的技术又有所进步一点，已经不会将面煮得彻底软烂。
比昨天晚上的要好吃一点。
很容易满足的小怪谈高兴的眯起眼睛。
连续两顿泡面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困扰的事情。
等时间来到六点半的时候，陆续开始有人从小区里走出去。
夜晚人们不敢晚归，以此作为交换的就是白天上班的时间被迫延长。
王刚也是在这时候走出来的，他看到安诺后，脸色变得凶狠几分，不知道低咒了一句什么，才掏出钥匙打开小门。
安诺看着他，十分友好：“你今天没有忘记带钥匙呢。”
王刚只觉得自己被挑衅了，他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了一句脏话。
转身走的脚步都加快了。
安诺看着他的背影，默默感叹了一句人类真是精力旺盛。
这么早去上班也精神十足，脚步完全不虚浮。
...
病房的门被关上。
从里面走出来的监管员一脸歉意：“非常抱歉，我的咒器无法唤醒他。”
他的咒器可以让人细胞得到短时间的优化，从而达到治愈效果。
可惜林伊的昏迷并不是因为外力攻击，更像是某种精神问题。
他的咒器并没有派上用场。
最后的方法也失败了，贺长殊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嗯，辛苦了。”
监管员冲他敬礼，然后才离开。
李璟：“我们把能用的方法都用了，能不能醒来只能看他自己造化了。”
阿吉：“不过这一晚上我们也并不是毫无收获，至少我们能把嫌疑锁定在他生活的小区。”
经过一晚上查看资料以及盘问，他们将林伊举办演唱会前两天都去过的地方调查了一遍。
更加认定了他原本所生活的那个小区有猫腻。
哪个人气偶像会在演唱会前一天坚持回到自己破旧的家睡觉，哪怕那个地方距离演唱会的地方需要开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
主办方都替他在附近把最高级的酒店定好了。
还是遭到了强硬的拒绝。
贺长殊看了一眼阿吉：“都安排好了吗？”
阿吉飞快点头：“嗯，我已经找了人帮我们租下丽衡小区的房子，而且找了个完美借口，到时候进去我们就都是一家公司的普通职员，把那里当员工宿舍住的。”
陆小小：“等到了中午，我们就可以直接入住进去了。”
一点也不会打草惊蛇。
李璟：“你的下属，办事效率都很高。”
不等贺长殊说些什么，阿吉已经自己谦虚的笑了：“这也不算什么。”
都是经过领队死亡训练过的人，这点小事比起来，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他们一夜未睡，经纪人就也陪着一夜未睡，此刻困得正在不断打盹。
然后就突然被人拎住衣领，打了个哆嗦就清醒了。
“发、发生什么事了？”
阿吉：“带我们去找他之前住的小区。”
经纪人哪里敢不同意，脸上陪着笑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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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没想到，他们出去的时候，明显看出外面的狗仔又多了一圈。
他们不知道从哪得到了消息，听说了经纪人过来这家医院，纷纷前来围堵。
安娜抱着书挡住脸：“你来的时候就不能注意点吗？”
“这些人真的是防不住啊。”经纪人苦起一张脸。
安娜：“怎么办？”
李璟瞥了眼双胞胎。
双胞胎意会，干脆利落抓住经纪人冲了出去，直接让他脸对着那些狗仔。
狗仔们一看到他，纷纷像是苍蝇一样黏了过来，话筒和摄像头恨不得怼到他脸上，七嘴八舌开始追问。
“林伊现在到底在哪里？网传他其实早就苏醒，被上头的人保护起来了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八千人死亡到底和林伊有没有正面关系！？”
“请问对于你管理的艺人害死八千人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林伊是在这家医院接受治疗吗！？”
趁着他们一阵骚乱，阿吉猛地踩下油门，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真是太吓人了。”
阿吉心有余悸：“这群记者可真敬业。”
陆小小在一旁插嘴：“现在他们也是高危工作之一了。”
正所谓好奇心害死猫，有些记者为了比警察公布更早一步得到真相，会擅自去出事地拍摄，因此而死亡的例子数不胜数。
车上有一瞬间陷入安静。
只有兰奇看不懂气氛般屡次想和贺长殊搭话，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为了保持公司普通职员的人设，贺长殊这次没有开自己的车，选择带着阿吉一起乘坐陆小小的车。
尽可能的低调。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往那个小区。
眼前这个生锈掉色的小区名字和小区正大门，就能看出这个小区的水平。
下了车站在这个小区门口，贺长殊的眼皮突然跳了跳。
他莫名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熟悉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男人猛地侧头看去，顿时和一双圆圆的猫眼对视而上。
那双猫眼玲珑剔透，里面带着满满的好奇和惊讶，灵动的气息跃然在上面，仿佛周围颜色都被感染得掉了色。
安诺高兴地朝他挥了挥手。
贺长殊的瞳孔有一瞬间的紧缩。
处理过无数次大场面的临场反应第一次僵住了。
贺长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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