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长殊微微颔首。
阿吉露出疑惑神情:“老大,怎么没看到安诺?”
贺长殊看了他一眼,声音淡淡:“会议人都到齐了吗?”
注意力瞬间就被转移,阿吉愣愣地摇头。
会议室在最高层,现在专门的A级监管员就守在那层门口,他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知道会议齐不齐人了。
等他摇完头,贺长殊已经走远。
阿吉脸上的疑惑更大了,他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自言自语道:“今天怎么好像有点冷。”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最高层,老虎此刻正抱着资料站在那等着,见到上司过来立马迎上去。
而贺长殊并没有接过他手上那份资料,他单手松了松领结,低声交代了一句他什么。
老虎脸上出现瞬间错愕,很快又反应过来应下:“是。”
贺长殊这才走进会议室,立马十几双眼睛立马齐刷刷看了过来。
这一次监管局首席也出面了,他表情严肃地坐在最上方,右手边是副首席,左手边的位置还空着——那是专门留着给他的。
不等他入座,方媛已经带着招牌小白花的笑容开腔了:“贺领队,不愧是又一次解决S级灾祸的监管员。”
看似捧着他,实际上在暗讽他目中无人的迟到会议。
贺长殊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一挑眉:“开始吧。”
其气焰嚣张到在坐的几个领队都差点站起来。
他
们纷纷看向首席的位置,坐在上面的老人并没有因为贺长殊的迟到而变脸色,甚至在听到他擅自做主宣布会议开始也没有生气,顺着他的意思点头。
艾琳娜率先回答:“昨天抓到的那些人质,我们进行了分开拷问,可惜他们掌握的信息并不多。”
方媛:“从送到我们手上的报告显示,那艘轮船的船长应该是幕后人的心腹,掌握着直接连接他们所在空间的办法。”
她特意停顿了一下,话音突转:“但是他却在船上自杀了,是不是属于贺领队的重大失职?”
李璟看了她一眼:“他自杀是始料未及的,现在应该将目标重心放在他为什么会拥有咒器这件事上。”
谁都没想到向来与世无争的05领队会为贺长殊说话,在短暂怔愣后,艾琳娜开了口:“这是整个监管局的重大失误。”
方媛:“他死了,线索也就断了。”
会议上每个人各持其词,两派人争吵不休。
贺长殊全程一言未发,金眸沉沉的看着他们。
首席最后重重地一拍桌子:“行了。”
所有声音停下,他们看向首席。
首席清瘦了许多,他年岁也高了,是在场唯一一个无法和咒器签订契约的普通人。
“散会吧,这件事我会继续让人去调查,一个这么大的网站,一定会在哪里不小心留下自己的老鼠尾巴。”
首席都这么说了,其他人就算再有不满也无法多说什么,一场会议各怀鬼胎的结束。
贺长殊站起身,作为今天的主角,他一句话都没说。
会议上所有人都以为他心情不好是因为这次事件背后隐藏的恶劣影响。
就在他即将出门的时候,首席有些苍老的声音从后面响起:“长殊。”
此刻会议室里只剩下副首席和首席以及几个警备员。
贺长殊对待首席的态度还是要比其他人稍微好一些的,他转过身。
首席:“我们当中,怕是出现了内鬼。”
副首席原本还安安稳稳坐着,闻言立马瞪大了眼睛:“您是说监管局内部?”
贺长殊掀了下眼皮:“嗯。”
他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首席叹气:“我只能相信你了,如果连你都不能信任,我实在看不到人类的未来。”
贺长殊沉默片刻:“言重了。”
他从会议室里出来,刚下了楼没走几步,身边路过一个人抱着一沓资料匆匆忙忙路过。
见到他的时候被吓了一跳:“贺、贺领队。”
手上资料最上面一页因为突然停下的动作幅度而掉在地上。
贺长殊弯腰捡起,刚想递给他的时候顿住了,金色的瞳孔里仿佛有东西在不断翻滚。
脑海里那根虚伪的、紧绷着名为理智的弦在此刻断掉,内心深处的魔鬼狰狞咆哮着要出来。
“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他听见自己嗓音平稳的响起,可是一字一顿都像是刀锋划过嗓子呕着血吐出来的。
抱着资料的人一脸懵,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是今天刚拍到的,有接收到举报,有人在游街反对监管局。”
这种事情其实并不少见,世界变得混乱了以后,这种奇奇怪怪的游街示众时不时就会出现。
对于监管局来说其实不痛不痒,并不会影响到什么。
贺长殊看着手上这张照片,手指不自觉用力揉皱了照片上面的一角。
那张照片的角落,有着他最熟悉的一张脸。
傻乎乎的还不知道自己被偷拍了。
贺长殊金眸又闪了闪,看着照片的视线深沉得像无底深渊。
怎么办,就算放走了,好像也是你主动撞到我自己面前的。
那些自以为是以为能够彻底深埋葬送的情感,经过一天的发酵,在见到这张照片上的人时全都土崩瓦解。
仿佛察觉到气氛不对劲,抱着资料的人不敢开口向他讨要回那张照片,赶紧跑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贺长殊才将那张照片收了起来,他面无表情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拿起手机点开自己的工作邮件。
其中最新一封陌生人未读格外显眼。
送邮件的人叫沈厌,那个人完全张扬的在邮件上落下自己的署名,笃定他一定会打开。
这封邮件从昨天晚上就发送到了他的邮箱里,此刻静静躺在他的屏幕里,上面的文件名十分刺目——他不是人类。
第82章 成精的第八十二天
在那封邮件里的是一段怪谈的故事背景。
当你吃下蛋糕上第十八颗樱桃的时候, 晚上就会看到一个黑影趴在自己床头......
除了这段话以外什么都没有。
寄信人的心思昭然若揭。
像一条毒蛇,伺机在暗中等待着他们决裂的反应。
贺长殊冰冷的视线落到沈厌的署名上,若有若无的杀意一闪而过。
很显然对方也不是人类。
怪谈和怪谈之间也许有着他所不知道的联系, 所以对方那么快就能掌握这么重要的信息。
对方想要看到他什么反应?震惊又或者是愤怒、失控。
可惜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贺长殊关掉了这封邮件, 恢复面无表情, 给某个人打了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对他这个突然的要求显得很诧异, 愣了半响后还是应下了。
监管局有了新鲜事。
那就是哪怕之前受到重伤腰腹都被撕裂也坚持继续出任务的贺领队破天荒选择了休假。
连带之前没有休的假一起,连着带薪休假三天。
没有理会总顾问震惊吃惊的表情,贺长殊请完假后就开车一路压着限速的底线回到家中。
刚到家没多久, 门口就传来了三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站在门外的人很懂规矩,敲完三声后就停了下来,耐心等待他开门。
贺长殊打开门接过他手上的东西, 转眼就要关上,门外站着的大叔突然出了声。
“之前跟你一起住的那个孩子呢?”
贺长殊明白他在指安诺:“......出去了。”
大叔脸上表情松了松:“只是出去了就好。”
他之前来送餐时见过安诺,对于他出现在贺长殊身边这件事带着非常感激的心情。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看了眼他脸上冻如寒霜的表情,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按下电梯走了。
贺长殊转身回了房间, 将东西放到桌上——是一个八寸大的蛋糕。
又过了一会, 蛋糕上的包装盒终于被打开,他垂眸看着上面的装饰品,脸上表情在阴影中看不清。
洁白的奶油抹面之上, 是摆放错落有致的十八颗新鲜樱桃。
不知道过了多久, 蛋糕一直被晾着。
男人转头翻阅起了一本书, 坐在一旁手指轻点......
...
安诺还不知道自己的故事背景已经被两个男人调查清楚了。
他在离开那废弃工地后就开始了漫无目的游走, 又到路边买了个五块钱什么都加的煎饼果子吃。
他刚咬了第一口,突然身边就传来一声打招呼。
“安诺、安诺!”
安诺嘴里塞着煎饼回头找人, 什么人都没看到。
他一脸疑惑地继续吃。
过了两秒,那声音又响起来了。
这次更近了,几乎是贴着他身后发出的。
“安诺!”
难不成是大白天又遇到灵异事件了?
安诺脸上惊恐的神色刚要浮现,衣角突然就被人扯了一下。
“低头!!”
底下的声音听起来气急败坏。
安诺这才发现原来声音是从他脚边发出来的。
一个带着帽子和口罩的小孩,衣服有些太长了,把手脚都遮得差不多。
可是发出的声音却不是小孩,甚至让他感到有些熟悉。
不等安诺露出疑惑
的神情,那“小孩”手一伸就把自己的口罩往下拉了拉,露出那张脸的真面目。
安诺彻底愣住了,因为这居然是收容所的地精老头!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而且看样子还是特意来找他的。
地精老头见他已经认出了自己,怕被其他人发现,匆匆忙忙又将口罩给带上了,他压低声音:“借一步说话。”
在其他人眼里,地精老头只是个打扮有些邋遢的小孩,绝对不会想到他不是个人类。
安诺担心他会被发现,只能先跟着他去了一处人少的地方。
地精伸出手:“上次答应我的报酬还没有全给我呢。”
安诺有些不好意思:“我现在没钱了。”
他想翻自己的零钱给他,又被打断了。
地精老头:“不用了,所长替你付了。”
安诺眼神流露出诧异,下意识问:“为什么?”
地精老头有些纳闷:“不知道,他说他已经得知你最近的处境,让我转告你,选择离开贺长殊,有想过后果吗?”
收容所里那些激进派,恨不得想把他找出来生吞活剥。
如果得知他离开了贺长殊,大概会把他当靶子抓住。
就算逼问不出有关贺长殊更多的事情,当做报复杀了他也一样。
安诺:“替我谢谢他的提醒。”
可是那又怎么样,贺长殊难不成能保护他一辈子吗。
想到这里,他想笑一下,可是扯了一下嘴角并没有露出笑容。
地精老头:“现在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所长说他只将这件事告诉给我了,希望我能劝劝你,你还记得所长之前和你说过的事情吗?”
安诺刚点头,眼睛猛地就睁大了,圆溜溜的乌眸之中充斥着惊慌。
一阵奇怪的心悸从心脏处蔓延而开到了四肢。
几乎是瞬间,他意识到了一件对于他来说非常恐怖的事情——有人在召唤他!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这所城市有人吃掉了蛋糕上的第十八樱桃。
是巧合吗......
因为紧张,安诺的手指蜷缩了起来,他手忙脚乱想拉住地精老头。
地精老头也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反应吓到了:“你怎么了?”
安诺张了张口,刚说出一个字,就在原地直接消失了。
地精老头眼睛几乎要瞪脱框了,喃喃自语:“大白天见鬼了!?”
...
看着变得光秃秃的蛋糕,贺长殊表情平静,只是背后又冒出来的金絮,失控得飘得屋子内到处都是。
十八颗樱桃吃完了,什么都没发生。
还有一个必须完成的条件,那就是“他”会在床头出现。
贺长殊站起来走到了床边,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犹豫了。
可下一秒,他穿着外衣平整地躺下,金眸暗了下来,里面灿金都显得比往常黯淡几分,蕴藏着极深的情感。
天色暗了下来,就在太阳彻底落下,云边的彩霞消失之际,床头的空气扭曲了一下,渐渐从一片空气中缓缓出现一道黑影,如同怪谈故事里那般。
贺长殊睁开了眼睛,里面一片清明。
一道浅浅的呼吸声在他耳边响起。
心脏仿佛因此在深处裂开了一道裂缝,冷冽的寒风往里面灌去,连带着还有理智一起冻结。
他扭过头,和那双漂亮到极点的猫眼大眼瞪小眼的对视。
安诺觉得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的心脏继续都要停止跳动了,可是下一秒又跳得更快了,几乎要从胸腔里跃出来的错觉。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种方式。
他们足足对视了两分钟,男人从床上起来了,安诺眼睛瞪得圆圆的,他注意到了贺长殊身上穿得整齐的衣服。
他根本就没有睡下,一直在等着自己。
他什么都知道了。
自己欺骗了他。
安诺脸上表情渐渐转为了茫然,他手足无措站在那里,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随时要受罚的小孩。
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审判落下。
一阵轻柔的风吹过,有什么东西被放到了他面前。
安诺抬眼,入目是一把开了刃的匕首。
贺长殊缓缓举着那把匕首,平放在他面前,声音显得有些沙哑低沉:“你想怎么做?”
故事的最后,并没有填写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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