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爱情的终点是亲情,他们只是反过来走了一遍而已。
这场雨连续下了三天,气温也几乎降至零度,桑落和季商的出行安排都被搁置,只好窝在酒店里看看电影,玩玩游戏。
虽然身处异国,但国内的事儿他们也不完全是抛开了,在来冰岛之前,桑落跟着桑榆一起去了许家拜访,商谈取消婚礼的事儿。
毕竟桑落和许公主还没办订婚宴,所以取消婚约对外的影响要小很多,主要矛盾就集中在两家之间的合作上。
这一次,桑榆没有向许家隐瞒取消婚约的缘由,当然她没傻到要把自己两个弟弟搞在一块的事儿说出去,只说了桑落的抑郁症。
有过宁恒的事儿在前,许夫人的反应还算平和,她应当也是无法接受许公主的丈夫有严重的精神类疾病。
这样的坦诚换来了许夫人的理解和同意,但是也让桑家在合作方面陷入了被动,相较于许夫人的感性,许公主的父亲完全就是利己的商人作风,趁这个机会压榨桑榆他完全做得出来。
桑落虽然不懂,但也知道桑榆的压力不小,她和季商谈了一个下午,最后的结果就是季商大概率是保不住启明。
季商着急带着桑落出国,某一方面的原因也是不想让桑落为这些事情苦恼,影响情绪,所以桑榆没有阻拦他们。
桑榆的春茗茶庄面对巨额债务,不可能将许家的注资还回去,要让许父满意必然要在其他条款上让步,诸如给他更高的分成利益,又或是更高的股权。
但这样的话,桑榆就会失去对春茗的控制,让自己一手创造的公司成为许家的产业。
这场洽谈注定是不轻松的,桑榆也不可能任人宰割。季商对此早有打算,他一开始是想和那家想要收购启明的互联网大厂谈一谈,趁着对方和原定的物流公司合约到期,试着争取到一个合作机会,以此来和许家谈判。
这是一个月前,季商就打听到的情况,他知道许父一直都想和这家互联网大厂合作。
只是没想到许父心太野,趁火打劫,利用桑榆这边的压力来逼迫季商低价将启明卖给他,这样他不仅可以转手将启明卖给互联网大厂,从中间赚个几亿的差价,也还能借这个机会拿下和互联网大厂的物流合作。
在季商原本的计划里,启明被那家大厂收购,季商只是失去老板的身份,他仍旧可以在启明继续任职,对于今后启明的发展也拥有一定的话语权,但许父这么一出,季商不仅会失去这点话语权,还会损失一大笔资金。
在和许父通过一通电话之后,季商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差,虽然他没有在桑落面前表现出来,但有天晚上桑落听到他和启明另一位合伙人通电话时,似乎吵了一架。
当然在桑落询问的时候,季商还是神色如常地安抚他,说没什么事,让他不要担心。
这天晚上,连下三天的雨停了,并且在夜里变成了雨夹雪。
第二天起床时,桑落看到屋外一大片的雪白,细碎的雪花安静下落,彩色的梦幻城市变得更加梦幻了。
作为南方长大的小孩,桑落不是没见过雪,但听到酒店的侍者说这是冰岛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的时候他还是很高兴。
不过这点高兴并没有感染到季商,桑落在他身上闻到了久违的苦涩的烟草味。
下午的时候雪变小了,整座城市都被厚厚的白雪覆盖,气温更是降到了零下。
季商大抵是看出来桑落这几天在酒店里待着无聊,也因为国内的事让他困扰,他的情绪有些低郁,便主动问他要不要出去转转,桑落说好,换上了更加保暖的羽绒服,但是他们没能出行成功,季商接到了国内的电话,又是一轮新的谈判和争论。
等到季商和合伙人的沟通告一段落,叫桑落出门的时候,发现屋子里没了桑落的身影。
季商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拿起手机要给桑落打电话的时候,桑落的电话率先打了过来。
“你在哪儿?”季商迅速接听。
桑落没回答,而是说:“哥,你还在客厅吗?”
他声音有点喘,季商又问了一句:“你跑哪儿去了?”
“你到客厅的窗户这边来,就能看到我了。”桑落声音带着点笑,隐约能听外头呼啸的风声。
季商只好从房间走出来,走到客厅的窗户边。
“你开窗。”桑落说。
季商打开了窗户,果然如桑落所说,走到窗户边就能看到他。
当然除了桑落,季商还看到了一大片洁白的雪,以及雪地上画出的一颗巨大的爱心。
而桑落站在那颗心的中间,举着手机,仰头看向季商所在的方向,在他身前,还有两颗用白雪堆起来紧靠在一块的心。有些变形,但很可爱。
见季商看到了他,桑落歪着脑袋夹着手机,费劲儿地举起两只手,在头顶给他比了个心,像个不倒翁一样左摇右晃,憨憨中透出可爱。
季商听到手机里传来布料摩擦的动静,这声音窸窸窣窣,带来了一股梦幻般的温馨感。
而穿着亮黄色的羽绒服的桑落,明亮的像个小太阳,驱散了季商心里的烦闷。
“你这是在干什么?”季商呼吸都变轻了。
“表白啊,”桑落重新拿回手机,“这场雪是初雪。”
季商:“韩剧看多了吧,赶紧上来。”
桑落“嘁”了一声,抬头发现季商已经不在窗户边了,他连忙追问:“你没有开心一点吗?”
电话那边没了声响,桑落不尴不尬地说:“好吧,我承认我这样怪傻逼的,幸好这会儿没什么人在外面。”
季商失笑出声,笑声被冷风掩盖,只剩下带着些许宠溺的一句“傻子”。
桑落无语,想骂回去,却发现电话已经挂断了,他有些失落地将手机装回口袋,刚一转身就看到季商从酒店门口走出来。
白雪飞舞,他神色轻松,眉眼含笑,对桑落说:“过来。”
桑落快步跑过去,还没开口说话,便被季商一把拉到怀里,然后他灼热的吻就落在了桑落冰冷的嘴唇上,让初雪融化,让桑落回温。
第68章 尾声(二)
桑落这么又土又潮(指被雪打湿了头发衣服)地哄了季商,季商心里的火气散了大半。
两人在街上接了个湿热的吻,后来有行人路过吹了声满含揶揄的口哨,他俩才红着脸停下。
季商的脸红是被冷风吹的,桑落完全就是不好意思。
担心自己在雪上玩的花样没完全哄好季商,桑落带着他去了一家Old Iceland餐厅,据酒店侍者说这里有很地道的冰岛美食,又非常新鲜的虾和鱼。
点餐的时候,桑落听到隔壁桌的客人点了catfish,他疑惑地问:“catfish是什么鱼,猫鱼吗?”
季商闻言笑了一声:“我该说你演技差,还是说你英语差?”
桑落还在演:“什么啊?”
季商:“你真的不知道catfish是什么鱼?”
当然是知道的。
第一次看到这个单词,还是在桑落复读的那一年。被季商逼着做英文阅读理解做得烦了,桑落就会故意问类似“catfish是不是猫鱼”这种傻逼问题,想要惹季商撂挑子,但是季商不上当,还会隔着电话斥责他:“少在那装可爱,没用。”
然后在桑落无语哀嚎的时候,继续说:“装可怜也没用。”
那时候的季商是真的铁面无私,有股桑落不考上不罢休的架势。
也得益于他这股劲儿,桑落最后得偿所愿。
“不知道,点一份尝尝吧。”桑落故意说。
季商随他去了,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眼前耍赖的桑落和从前那个狡黠的少年重合了。
这让他感到心安,还有愉悦。
季商看着桑落小狗一样纯真的眼睛,好像有点想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动心的了。
这场初雪第二天就停了,桑落终于见着了太阳,整个城市银装素裹,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钻石一样的碎光。
天气好转,他们也就没再待在酒店里,而是去了音乐厅听了一场音乐会,结束之后,两人还一起去了附近泡温泉。
冰岛又被称为冰与火之国,这里有终年不化的冰川,也有时常喷发的活火山。相对应的温泉就非常之多,一些室外温泉在冬天的时候,时常会出现天上下雪,池水蒸腾,碎雪和水汽交融,如梦似幻,犹如仙境。
桑落特地选了室外的池子,下水之前他去点了两杯饮料,回到池子旁边的时候,看到赤裸上身的季商似乎在和一位亚裔女孩说话。
水汽弥漫,季商上半身暴露在空气里,胸口的文身若隐若现,他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淡漠,但女孩却不以为然,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
桑落走近,大概听懂女孩在用英文询问季商去过哪些地方,又说她打算明天去瓦特纳冰川徒步,据说在冰川最南端冰河湖可以看到极光,还邀请季商一起。
季商还没开口,桑落便喊了一声“哥”。
见到桑落过来,女孩非常友好地和他say hi,桑落回以微笑,然后在女孩的注视下解开身上披着的浴巾,下了水。
他这一系列动作做得十分自然,唯一不自然的可能就是他下水时多绕了半圈,从季商和女孩中间空出的区域下水,且背对着女孩。
瞧见他露出腰上和季商胸口极为相似的文身,女孩挑了挑眉,心下了然自己这是遇上了一对同性恋人,恰好她朋友在叫她,她便离开了这里。
季商看着桑落没忍住笑了一声,然后捡起一旁的浴巾重新给桑落披上了。
“干什么?”桑落不明所以。
“人都走了,你也别冻着自己了。”季商说。
从前桑落和季商一起出去遇到过很多次这种事儿,只是那个时候他只是单相思,没有什么立场去阻止或者宣示主权,现在他和季商两情相悦,桑落也就没收着,暗戳戳地小秀了一把。
自己的小心思被拆穿,桑落耳根一热,嘴硬说:“我不冷。”
“嗯。”季商依旧用浴巾给他肩膀裹住,“那就当我不想让别人看你吧。”
桑落:“……”
桑落知道季商只是单纯怕他冻感冒了,毕竟昨天晚上他在楼下玩雪,哄好季商的同时,也让自己受了凉。
温泉水温很高,但室外的气温也是真的冷,桑落不想让自己生病,老老实实地裹着浴巾,把身子大半都埋在水面之下。
“那你也披着吧,我也不想让别人看你,省得一会儿又有人来邀请你去看极光。”
季商笑了一声:“过来。”
桑落往他身边挪了一点:“干什么?”
季商抬起手,掌心掌着桑落的后脑,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不会和别人去看极光的。”
桑落被哄好了,抬头在季商的唇上亲了一下。
他俩着毫不避讳旁人的亲来亲去,周围投来的目光瞬间就都变了,原本还有心思的也就都收了心思,没人再来跟他们搭讪。
之后没过多久,天空忽然又开始飘起了小雪,桑落本来还有点开心,但没一会儿就打了个喷嚏。
季商没让他再继续泡,带着他回去,然而因为下雪,温泉池旁的地板变得格外湿滑,桑落上岸时不小心滑倒,哧溜一下差点当场表演了个劈叉,幸好季商拉着他。
这一下摔得不严重,但桑落腿根的位置还是被地面上粗粝的石头磨破了皮,刮出几道红痕,回到酒店的时候他才发现。
季商给他找来了双氧水消毒,蹲在他面前,低头用棉棒擦拭伤口。
桑落坐在床边,双腿呈现M形打开,因着姿势,他大腿内侧的肉肉被短裤勒出一道凸起,上面那道浅粉到绯红的伤痕有些过于显眼了。
轻微的刺痛感让桑落轻轻抽气儿,季商动作一顿,喉结滚了滚:“疼?”
“不疼。”桑落说。
“还有别的地方疼吗?”季商又问。
“没有了。”
季商没说话,蹲着转身将棉棒丢进了垃圾桶里。
桑落以为他不高兴,伸手拉住了他的手:“真的没有。”
季商视线偏回来,目光垂落在桑落的脸上,这双黑白分明的小狗眼底晕着清澈的纯真,而季商余光里他大开的双腿,白得晃眼,也红得撩人。
他眼底眸光忽然深沉下来。
桑落大抵也是发现了,他抓着季商的手不自觉用了些力,像是不太好意思一样幅度很小地微微合拢了双腿,但什么都没能遮住,长腿垂下时,脚尖还擦过了季商的大腿,像是故意在引诱一样。
桑落呼吸一轻,目光不自觉看向季商。
他衣服穿得整齐,腰际布料因为动作折起一道痕迹,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但桑落却好像感觉到了一些变化。
气氛蓦然变得有些奇怪,直到季商先收回目光,站起身。
说不清为什么,桑落忽然松了口气儿,然而下一瞬,就又被一种微妙的自责笼罩,这微妙的情绪迫使他手上用了些力,没让季商离开。
在季商居高临下的目光落下来时,桑落松开手,转而直接抓住了季商腰侧衣服。
两个人又陷入了更奇怪的别扭氛围。
短暂的沉默之后,季商先开了口:“怎么了?”
“我,”桑落顿了一下,“我想吃热狗。”
季商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奇怪,好像震惊又好像疑惑,直到桑落又说了一句:“你去给我买一个吧。”
桑落等了两秒,才听到季商说了一句“好。”
时间太晚,季商没能买到热狗,打电话问桑落要不要吃其他的,桑落并不是真的要吃什么,就说不吃了,让季商回来。
等到季商回到酒店,桑落已经钻进了被窝里,卧室的灯都被关掉了,只有一盏不算明亮的夜灯。
季商以为桑落睡下了,然而在季商简单洗漱之后躺上床,桑落忽然像八爪鱼一样缠了过来。
肌肤滑腻的触感让季商的呼吸停了一瞬,他除了闻到桑落身上温热的沐浴乳清香,还有一股浅淡的花香,有点像玫瑰。
“干什么?”季商沉声问。
“你说干什么?”桑落趴到季商身上,贴在他耳边用气音说了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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